生機
@flavivolvata▍休憩享樂-頂層的惡意 [聲望+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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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足夠藝術家完成公鹿樹影似的枝角雛形,少有接觸的木作初學者也已經妥善畫好徽章線條、利用鉛粉轉印線稿並以三角刻刀勾完了邊。与那嶺優在會議室前與霍華德分別,將手機號碼留給少年,只要在船上、只要他還在日本,如果有興趣的話都可以找他提問和教學。
『只要有了感興趣的東西、有了喜歡的事情,我想,「生存」就不會是那麼貧乏無趣的事情了,多少值得為了那些事情拚一拚命。我自己是這樣,祝福你也找到明確的目標。』他說,然後各自埋頭。
這名能夠叨絮一大串、也能花兩三小時全神貫注在手中的小物件上一語不發的人,沒有帶來任何名為期盼的壓力,或者是為了誰好的控制說教,光是這樣就讓人足夠產生好感。因此,當与那嶺優從口袋裡掏出對摺的邀請卡,向霍華德詢問頂樓泳池派對具體狀況,便輕易得到了獲救少年的擔憂。
「您要過去嗎?」船上同儕或許會驚訝霍華德難得的積極,但霍華德古井無波的臉上面露愁色,「做些準備比較好,頂樓那些人從外在論斷人,恐怕也會像俱樂部一樣⋯⋯即便您並沒有明顯的 omega 特徵——無論如何,請小心。」
与那嶺優笑著向霍華德道別,「好,謝謝你告訴我的一切。」
俱樂部已經關閉,与那嶺優仍然收到體裁相似的紙卡。
或許只是位置改變、寫在頂樓,俱樂部改成了泳池派對就照原樣成本低廉地沿用。
或許是為了噁心人的精心製作,只為了讓知情者為此心緒不寧、輾轉反側?
或許又只是為了再也無處揮霍的階級表彰,選擇強行自證高下。
誰知道呢?問清楚也只是徒增不快。
青年曾經在他人的手上草草看過幾眼俱樂部邀請卡,在已將暗處陰濕獸類掛在陽光下的此刻,人人對這種生物的存在暸然於心,卻又置身事外,一邊覺得噁心,卻又毫無作為。
無他,倖存而已。
与那嶺優隔岸觀火的見證過自己被下藥輪暴。
第一個下藥的餿主意當然出自他那個人模人樣的前男友飯飼幸一,第二個出言讓兄弟好友使用的壞主意還是出自這個值得移民克羅特的男人;至於當他因為事故重傷移植肺臟、摘除了脾、重組了腿、斷了肋骨而無法動彈時,這個趁他病中給予當頭一棒的陰毒選項——在親朋好友們挑選的影片裡穿插這個影片檔案——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無關是誰,哥哥也好,弟弟也罷。与那嶺優只需要知道,他沒有血緣關係的陪病家屬自此恨透了這一戶人。
如今他能這麼提防飯飼巧,除了得感謝對方長兄的緣故以外,當他神智不清、被藥迷得體軟氳濕,影片中頭一個上前扯開褲頭的人,並無數次在相逢時對他暗示彼此關係的人,就是這個不願屈居兄長之下的飯飼巧。
既不像該隱與亞伯,也不像以掃與雅各;兄弟二人維持虛假的和平、背地裡反目,不需要其他飯店業者轉述,与那嶺優都能從各處看見飯飼集團兩個公子間的爭鬥。
如今亦然,只是火焰往他一屆已然無關的路人身上延燒,邀請卡上的文字犀利而簡單,飯飼巧欲在下船之後以自首換得他出庭控告飯飼幸一婚前所做的一切惡行:還在追訴期,我願意自首,懇請優哥出面作證,請至派對詳談。
飯飼幸一使用非法藥物、涉及販毒、性侵、暴力、行賄……与那嶺優知道得不少,也曾經親身體會,還是個感情關係中並未獲得利益的受害人。即使這名有著繁衍執念的 Alpha 似乎、也許、尚且還保有一絲人性——給這名 Omega 幾分體面——
但,體面是這樣嗎?
是也好,不是也罷。創傷既已造成,還需要爭執有無體面?行兇者的嘴掛上體面的冠冕,不過只是虛情假意,硬以假冒的善作為彌補,實則卻是反覆摧殘的手段,只是一廂情願認為彌補過錯就當受原諒。
對於飯飼幸一來說,除了同意与那嶺優和平分手以外,或許是在每一次將願意委身於他的人送給他人享用時,對其投以大量迷藥,毀去行事當中的神智、抹消被侵犯時的記憶便認為此行即是人道,卻從不問藥物對人有多少不可逆轉的損傷,以及人對自身軀體的感受。
与那嶺優至今能保持詭異的樂觀、隔岸旁觀自身的痛苦,見識傷跡流出濃血,觀看蓊鬱密林委頓枯竭⋯⋯一切的認知偏移多出於創傷,損傷的神經如落石坍方,截獲現實的苦毒,阻斷傳進靈魂的痛楚。
每每想起,青年總是感謝命運保留的奇蹟,讓他的障礙總是落在剛好之處,前行路上閃得過,一旦撞了跌傷也不是太痛。感謝行兇的人?不了吧,如今他願意當一個善良而且愚笨的人,卻還不至於如此鄉愿。諒解得留給真正懊悔改過的人,僅存不多的溫柔也當耗費在值得的人頭上。
拘在病床上的日子能讓人想清很多事情,他從此自詡為獸,也只願意困在自己樂意的森林。
少見地在一天之內反覆往返自己在船上的房間,与那嶺優再次掏船證刷開房門。
距離泳池派對還有小段時間,青年收好午後帶出去的一應物事,看著未完成品心癢地摩挲指尖,如果他留下來完成這些,就能在下船後就近借用認識的工作室上漆風乾、在幾個朋友們正式分道揚鑣之前,作為紀念禮物親手送出。与那嶺優停頓片刻,將雕刻刀組卷回筆袋,疊起壓扁的紙盒、重新收妥半成品。
已經形同陌路的人就是陌生人,與之面談,當然要做足準備。
沐浴更衣不是看重這場將赴的約,而是為了抹去交錯的氣味,飯飼家 Alpha 有敏銳的嗅覺,不能害了其他人的腳蹤洩漏、不想珍惜的氣息被惡犬攫獲、也不願自身氣息被垃圾的鼻子品鑑。飯飼幸一作為現代人,和老一輩有著堅定相信偏方的執念,匹配率?哈!說來可笑,這年頭還有人將之奉若圭臬。
現在与那嶺優能看得清楚,以前卻不。他也曾受盡花言巧語矇騙,成了高匹配率下實際不孕的炮灰。飯飼幸一已經如此,飯飼巧呢?或許不會,但不敢賭,也不需要在這個人身上浪費時間。
他吹乾頭髮。
在關島檢查時醫師囑咐兩週內需盡量少用抑制劑,以免腺體壓遏過重發炎或萎縮,做過標記清除手術的人更有風險,若患者未來還想要再受永久標記或者生育最好多加考慮。
如果被梅姐知道了,一定會被罵吧,「動過手術還貿然承擔風險,你當自己很強壯嗎?」諸如此類,他可以料想得到。如今別無他法,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標記有無,畢竟他既不能受孕,可能還無法高壽;與其讓珍視的人在這具軀體留下短暫的錨點,未來徒留傷懷,不如各自安好,兩不耽誤,該做什麼做什麼。
針尖推進皮肉,藥劑注空,氣息霎時消散,氣味阻隔噴霧迎面灑落,將森林包裹得密不透風。
如果要說克羅特公民當中出了些愚蠢而不諳世事的獸類,那麼這艘船上也不能說沒有具備一個侏羅紀公園。思及此,青年面露莞爾,如果把這個想法分享給其他朋友,或許又會再被提問自己眼中的世界觀到底是什麼模樣吧?但還是容後再議。
知道他奇思妙想的朋友們,在談判桌上的言辭無一不比他更鋒銳、嚴謹、難查破綻;比起自己這個選擇,更有可能的是,倘若這個想在詭異地方談合作的人找上他們,或許都會有更好的結局——像是先幫弟弟搞掉哥哥、再悄聲無息搞掉弟弟,接著吞併惡人的財富,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替所有我這樣的人出口惡氣,謝謝——啊哈、哈哈哈哈,真是想得美,連續劇看多了。
与那嶺優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樂趣橫生,輕快笑著從行李箱翻出一板成藥,剪下其中的綠白色錠片,塞進口袋以防萬一。
真正熟悉青年的人知道他並不如表面天真,事實上還有點厭世、消極,以及過度的隨遇而安。与那嶺優慣常將好的一面留給親友,自願讓自己看起來粗神經,壞的一面投入火中;藝術家的感性天賦與生俱來,卻也能理智地抽離,將濁氣投入作品,以致於總有人能在當中看出他實際的混沌。
他的朋友們知道他的障礙而為此掛心,聽見父母身故、知道自己出事、與兄長同出事故卻僥倖存活,甚至是在病中乍見自己的地獄,平均下來青年的情緒都還算冷靜,只是轉頭就不眠不休的把一切痛苦錘入高溫之中,用汗水代謝情緒、以融化金屬的烈焰煉淨傷痕,抬起頭又和過去一般友善溫潤。
擔心他的人深怕他過度報喜不報憂憋出病來,直到他們曉得他自幼就有相同徵兆,如同上帝造人時便為他鎖上了門,在鎖頭鬆鏽之際又被毒物侵蝕,將重啟的可能封得牢實。
你全副武裝了嗎?
看見飯飼巧的那一刻,与那嶺優再次自問。
從五樓開始,電梯上樓這段短暫的時刻,他曾經想過要不要先前往其他樓層。
或者先向朋友和盤托出、尋求幫助,或者轉向廚房、拿把好用的刀;或者,索性別去了,就這樣去尋找其他人的庇蔭,躲藏到下船為止。
藝評人走過他復出後的展覽,留給他一句不畏風雨、不怕傷痛,以才華為盾、努力為矛,成為面對逆境的人。
可是現在他極盡懼怕,無比恐慌。
⋯⋯逃嗎?
不。
頂層。
持摺痕深陷的邀請卡踏入 VVIP 派對,飯飼巧坐在面對出入口的深處。
人群——与那嶺優並不常在其他場合看見過的人們——自四面八方投來視線,有的帶有探詢,有的卻顯得鄙夷。如果不是被當作 Beta,就是還有其他原因。無論原因為何,在人群交錯之間被刻意放置、不理不睬,連服務生都沒有上前詢問,就一定是安排好的。
邀請者信步閒庭、施施然前來,飯飼巧紳士地向青年展露微笑,領在前方引他入座。与那嶺優聳聳肩,隨人進入設好的宴席。
「優哥,你喝什麼?」
「不渴,我看你喝就好,謝謝。」
「真可惜,你難得上頂樓吧,我從來沒在頂樓看過你。」
「謝謝你邀請,不過你找我來要說什麼?」不噓寒問暖了,青年單刀直入。「該不會只是覺得我沒來過頂樓可惜吧?」
「當然不是!優哥怎麼把我想得這麼無聊呢?」飯飼巧笑著從胸前口袋裡拿出了煙,笑著點火。這名二十幾歲的青年和他兄長一樣,有張極具說服力的臉孔。簡單來說,看上去誠懇而有威勢,讓人覺得正派又老實,實際上也能算上俊朗,著實在相貌上吃了不少福利。
与那嶺優伸手摘下飯飼巧手中的煙撚進菸灰缸裡,再拿起對方置於肘邊不遠的煙灰缸,揮手掃去底下的粉末、拍去服貼手掌側邊的塵灰,笑了起來,「⋯⋯該不會是叫我上來迷暈下藥一條龍吧?巧。這和幸一的慣用步驟差不多哦。」
「哎優哥,好浪費啊。」飯飼巧兩手一攤,「可是這樣就被你看出來我是學我那個廢物哥哥的了?他總是這樣對吧?你覺得我像嗎?」
「像。也不像。」与那嶺優十分贊同地點頭,「你一直都很適合演戲。」
「我嗎?」飯飼巧傾身向前,「真的嗎?」
「嗯,對啊。」
「真的這麼像,你為什麼不接受?」飯飼巧盯視那雙平和的綠眼,「因為是我嗎?」
黑髮青年的呼吸近得噴在青年臉上。
「巧,不是因為你。」与那嶺優不退,「是因為我那時候願意,可是現在不願意了。」
「現在不願意,就是因為我。」飯飼巧哼笑,「你為什麼要噴抑制劑?——不,什麼味道都沒有⋯⋯你打抑制針?」
与那嶺優輕巧推開眼前青年,「抱歉,你身上煙味太臭,我肺不好,聞不得。」他迴避,「你知道嗎,巧?四年多前的我願意,是因為我蠢。」
飯飼巧眼也不眨一下死盯著他,青年坦然回視。
与那嶺優執起飯飼巧放在一旁沒有喝過的紅酒杯,湊近杯沿輕嗅,反手便倒在濕漉的泳池防滑磚上,看著酒液滴光。還好都已經試過味道,否則還有可能被陰。与那嶺優看著紅酒被滿地水氣稀釋,淌入遊客的鞋底,「我蠢得相信你哥是個價值觀正常的普通人,也蠢得相信他說的『藥會讓我們的信息素契合度提升』——你信嗎?」
他停頓片刻,抬眼看了看飯飼巧,「你不信,滿好的。當時的我信了⋯⋯可是,就像這個——魅魔愛情酒和萬能藥——對嗎?俱樂部雖然關了,但像你們這些人,手裡一定也留下不少對吧。」
站在這個頂樓的人有多少是未曾犯罪的?他們的腳底下就不會有血。然而一切就像傳世經典當中所說,沒有任何人有撿拾石頭的資格。
「不、」
向來不怎麼打斷他人說話的与那嶺優此時並不打算聽完青年的辯解,「當時我一心相信,飯飼幸一是有點花,一邊對我畫大餅規劃未來,一邊喜歡和別人曖昧上床,不就是花心嗎?我曾以為你們沒有壞到這個地步。」
扯扯嘴角,棕髮青年人模人樣的梳了整齊的低馬尾上來頂樓,他看向始終站在一旁的燕尾服服務生。剛入職的菜鳥不可能被安排到這種地方,侍者能被安排在頂樓服務需要經過訓練,此時此刻眼觀鼻、鼻觀心,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把你手裡的平板給我吧,我看到了。」与那嶺優朝侍者彈指。
不是他眼神銳利,而是自始至今,螢幕裡的亮光就像沙堆裡的鮟鱇魚、像垂直的釣勾。
不就是有東西要給他看嗎?
侍者將托盤一併呈上後負手離去,与那嶺優點了點螢幕。剪接的,不是原片,在軟體中設定了無止盡的反覆播放,直到被人為停止,或者電量耗盡。他調整音效,畫面中便搭上了熟悉的聲音。
裡頭曾是与那嶺優纏綿病榻的的夢魘。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這個,是嗎?十分讓人懷念的影片。」
「我很抱歉。」飯飼巧冷靜下來,頰側咬肌幾乎有了青筋,「希望你能幫忙。」
与那嶺優將聲音關閉,並未分神注視飯飼巧,而是看著熟悉的場景。
四五年前,他曾經以為就會這樣走進婚姻的對象,在影片中架著自己的肩膀和膝窩。當時仍然年少的飯飼巧恍惚地扯開褲頭插了進來,身旁還有其他虎視眈眈的人,在這段反覆播放的影片中被剪除了,事實上整支影片有三十分鐘,接近十來個人,後來他都一一見過,其中還有人親自拜訪、提議他們展開共享的第二春。
影片裡的与那嶺優,和此刻神色漠然的人看上去截然不同:肌理勻停、身版厚實、健康豐潤,和現在低頭審視過去的与那嶺優絲毫不符,全無往日的影子。
「你想要我做什麼?用這支影片出庭控告我曾多次被幸一下藥輪暴嗎?」
「是,我很抱歉,優哥。條件隨你開,我能辦到的我都去辦。」
「你說自首,是以污點證人的方式出庭,告訴社會大眾『你也不想,只是忍不住』,是嗎?」
「我也不願意!我也被下藥了!」
与那嶺優停頓片刻,抬眼看向對方。
「是,同時你也是自願的。你敢說你沒有嗎?飯飼巧。」青年欺身向前,「你知道了我住院的消息,買通你當時的炮友、醫院裡的實習醫師,那時我們還想,他對我真好啊,多麽親切?直到我朋友調查了他。」
飯飼巧瞪大眼睛,与那嶺優咧開笑靨。「難道你覺得不會嗎?怎麼可能啊,我都被嚇得又病危了一次。」
「我沒覺得、」
「哦,接著我開始復健了,你還讓他時常來探望我。又另外找了人不分晝夜在病房周遭徘徊,向你報告我的日常生活。嗯,我知道哦,那個人不怎麼專業,快門的聲音都被聽見了。」与那嶺優在對方漆黑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他在此刻,笑意盈盈,
「再接著,就是我的展覽。你和幸一,你們兄弟倆裝模作樣的來了,想看我會不會產生應激反應,是不是?我招待你們,請你們喝香檳,親自講解展品給你和你哥聽,告訴你們,我在病床上有多麽痛苦、多麽懊悔怨憤、多麽想一死百了,卻又為了我喜歡的一切人事物掙扎求生、苟延殘喘,像隻鬥輸了的敗犬只能用打著石膏的腿窩在工作室,連以前用腳隨便踩的鼓風爐,在那時候都得習慣改用手肘按它,最後發現這樣我只能做得出破爛,妥協了才改用氣瓶點火。
我對你們說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要示弱、想要你們的垂憐嗎?可是我又拒絕了你們提出高價收購作品和資助我生活的提案,這怎麼可以呢,你們想要的不是這樣——
你很驚訝?」
「巧啊。」与那嶺優笑著捏捏青年的臉頰,「你一邊和幸一合作,一邊想找我這個普通人聯手,學青鳥和穆集團的糾紛,利用現在的輿論和我⋯⋯你覺得把我推出去當靶就能把幸一拉下集團繼承人的位置,好讓你們飯飼集團正式成為白手套企業嗎?你好傻啊。就只是用我的過去威脅我?拿菸、酒、藥對付我?直到我從電梯裡走出來之前,都還在和在場的其他人分享你無辜又可憐的過去——就這樣子嗎?」
哈。与那嶺優無奈地笑了下。
他的聲音原先是偏高的男中音,溫潤飽滿、肺活量十足、可以輕易傳得很遠。
現在光是說了一連串的話就感到疲憊、呼吸急促,輕易快要沙啞。
「你自信滿滿、游刃有餘,是因為你覺得我跟以前一樣笨嗎?或者是,不管幸一對我做了什麼,我都還是把你當成弟弟。是嗎?」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飯飼巧用力拍開与那嶺優。
「我說了我也不願意!」
「——因為你從來不是無辜的人啊,巧。在我這裡的重點,從來不是你無不無辜,而是刀子確實捅了進來;你們曾經殺死我,只是沒有讓我死透而已。」
青年的手被拍開,平頓片刻,慢條斯理的撐在桌面上,与那嶺優借力站起身。
「就這樣了,坐著多想想吧。平板我就當禮物帶走了可以吧?我想你應該還有很多的備份⋯⋯對了,還有這個忙。抱歉,我幫不上你。」
「優哥,你聽我說!」
「先走了,以後也別聯絡了吧。」
「——与那嶺優!」
「先生、小心後面!」不遠處傳來並不熟悉的大喊聲。「有人拿刀!」
拿刀。他不意外,卻又有點意外。
「先生!」
「与那嶺優!」
青年在一陣拉力之下猛然回頭,刀光閃過。
血花飛濺,
刺痛、
重心不穩、
慣性
推力,
噗通。
「有人受傷落水!來人幫個忙!」
傻孩子。怎麼不拿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