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伊連的新娘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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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話，雨季之前

晚間的鐘敲響了五聲，悠揚的鐘鳴迴盪在宮殿的迴廊。

此逐漸西斜的夕陽映入伍迪加尼的書房，為堆滿文件的辦公室增添了些許暖意。與此同時，房門被敲響。門口傳來見習副官的聲音：「殿下，是我。」

伍迪加尼暫時擱下手上的文件，脫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進來吧。」

得到允諾後，年輕的代理副官恭敬地欠身。「殿下，阿爾傑隊長已經在回國的路上，預計三天後回國。」

「是嗎？阿爾傑那小子可終於要回來了。還有其他訊息嗎？」

「隊長想要親自向您報告。殿下，時間差不多了，該為晚宴做準備了。」

伍迪加尼看著逐漸往上堆的文件，仍不免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下去吧！」

伍迪加尼起身，在侍從的幫助下換上準備好的衣服。

接待寇爾瓦德一事遠比伍迪加尼想像中麻煩。雖然寇爾瓦德已離開海利社交圈多年，至今仍然頗具影響力。他在海利停留的這段時間，各方貴族的邀約如雪片般飛來，他跟莎夏也不間斷地參加各式宴會，甚至「好心地」給新婚的王子夫婦送上敲請函。

為避免公務過度延宕，伍迪加尼只有硬著頭皮把接待一事委由拉米亞代勞，並婉拒了宴會的邀約。才不過幾天，伍迪加尼就被王后叫去訓話，要他以迎接訪客的工作為重。

一番虛與委蛇的關懷後，王后終於說出了真正的目的。考量他的健康狀況與時間，她很樂意代勞部分政務——想來這應該是她真正的目的。

最終伍德加尼也不得不稍微妥協，在宴會上短暫露臉， 雖然王后不再緊迫盯人。

付出時間為代價後，伍迪加尼也行程滿檔，也不得不採購新的晚禮服。

為自己扣上最後一個袖扣，算是準備完成。

此時大雨磅礡，將陰沉的天空籠罩在陰沉的灰暗中。

這怎麼看都不是好預兆。

伍迪加尼隨口道：「薇薇安娜人呢？」

一旁的女管家道：「王子妃殿下暫時離宮，現在還沒回來。您要等他嗎？」

「真難得，薇薇安娜怎麼沒告訴我她要出去。是去了哪裡？」

「王子妃殿下很重視這幾次的宴會，出外訂製新的禮服。」

「不是有幾個合作的裁縫，為什麼要親自出宮？」

女僕長欲言又止，「王宮內的裁縫短期內沒辦法接受新的訂單。」

「是王后要訂做新的禮服嗎？」

「是王后陛下親自下令，訂做送給莎夏公主的禮服。」

事到如今，王后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不過——莎夏並不是一般的訪客，是王后為他精心挑選的側妃，更是她欽點的未來王后。伍迪加尼早料到王后會出手。卻不曾想過她會做得這麼明顯。

莎夏曾經是伍迪加尼的未婚妻候選人之一，更是王后屬意的人選。

伍迪加尼藉口一見鍾情，獨排眾議地選擇了費南伊連的薇薇安娜公主——一個與海利的貴族圈完全陌生，在王后莉露菲姆掌控之外的人。即便無法成為助力，至少不會成為阻礙。

「殿下，您準備等王子妃殿下回來嗎？」

伍迪加尼仰頭望著陰鬱的天空。驟雨滂沱，空氣中的濕意蔓延，仍沒有停止的跡象。

女僕長問道：「殿下，要派人去接王子妃回來嗎？」

伍迪加尼陷入沉思。

他仍在拉米亞扮演恩愛的夫妻，理論上應該親自迎接愛妻參與宴會，這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內心有個聲音在問：如果不斷地退讓下去，就能夠得到理想的未來嗎？

他既無法選擇反抗、更不能選擇忍讓，橫衝直撞地表明態度反而會讓他失去選擇，搖擺不定的態度反而更為安全。

「我自己去。」伍迪加尼說，「派人接薇薇安娜回來，儘快做好準備後，來宴會跟我會合。」

趁著雨勢暫歇，馬車行駛在平緩的石道上。

……

…………

這裡是王后莉露菲姆為瓦倫希娜的來客們準備的居所，被寇爾瓦德作為宴會會場布置。

寇爾瓦德只邀請了少數親近的貴族及其適齡的成年未婚子女，其目的也十分直白——要為美麗的莎夏公主尋找合適的姻緣，同時也讓未婚的貴族男女彼此接觸。

宴會上，幾位與寇爾瓦德關係良好的賓客提早抵達，圍繞著寇爾瓦德跟他敘舊。首先談論著彼此的近況，最終不免把話題繞到新婚的伍迪加尼身上。

其中一人開口道：「聽說你還邀請了伍迪加尼殿下？」

「殿下一向不怎麼喜歡這種場合，恐怕會缺席……更何況他才新婚，讓薇薇安娜公主知道恐怕不太好。」

「新婚又有什麼問題？王子殿下早該有幾個孩子了！這可是為了我國的未來。國王陛下身體欠佳，王子殿下忙於工作一直跟女性沒有接觸。好不容易結了婚，對象卻是個身體柔弱的公主，要是有什麼萬一那該怎麼辦？」其中一名貴族夫人說道。

「但我看他跟王子妃的關係不錯，按照他的性格，恐怕不願意接受這種安排。」

其中一名灰髮的男人說道：「可惜你大費周章帶了公主過來。如果事情不順利，我很樂意為公主殿下做其他的安排。」

「話別說得太早，事情本來就無絕對。」

寇爾瓦德搖晃著酒杯中如血班殷紅的赤色液體，笑容和藹可親。

「看看你這表情，是已經有什麼計畫了吧？」

寇爾瓦德維微笑。「我喜歡做好萬全的準備。」

「既然這樣，我們不如來猜猜看伍迪加尼殿下有什麼打算。我賭他會跟王子妃一起。」

人群中一陣轟笑。

寇爾瓦德稍微挑眉，「我相信他會自己過來。費魯曼，如果我贏了，你就幫我送一封信。」

「如果您輸了呢？」其中的男士戲謔地笑問。

「如果是我輸了的話，能給你的東西倒是有限。倒不如來賭點更有價值的東西。」

「比如說什麼？」

寇爾瓦德壓低了聲音：「比方說房門的鑰匙。」

兩名貴族男士都是一愣，這才意會寇爾瓦德的意思，其中一人不可思議道：「我還以為你是打算讓公主親近王子殿下？」

「這兩者之間有衝突嗎？」

眾人均是一愣，緊接著意會地笑出來。「公爵大人說得沒錯。」

寇爾瓦德優雅地舉起，充分感受著紅酒迷人的香氣後，才從容不迫地抿了一口。「瓦倫希納是個不錯的地方，但釀造的葡萄酒一直不怎麼合我的胃口。我畢竟是海利出身，更習慣祖國的祖國的葡萄酒。」

棕髮藍眸的男子笑容依舊和煦。

「只是回來故鄉度假，並不適合我。」

人們還在咀嚼著公爵話中的意涵，繪製著象徵海利王子的雙頭鷹馬車緩緩駛進宮殿。

悠揚敲響的鐘聲中，雨勢終於暫歇，水晶燈的光芒照耀著一身穿米白色披風的伍迪加尼準時抵達。

「伍迪加尼殿下到——」

海利的第一王子踩著短靴，獨自邁入宴會的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