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依戀

例外依戀

@m_blanc
紅絲絨蛋糕餅乾 x 石榴餅乾
有關相處的故事;涉及主線第14章結局及部分捏造


  黑巧克力餅乾不吃蘑菇了嗎?


  那天月相微妙,蛋白般的皎白成了溏心狀的紅,而兄弟姐妹們也頗有異狀,甚至鼓譟地放下了點心骨頭。紅絲絨蛋糕餅乾才正要抽出麵包刀迎敵,蛋糕塔高層便迎來了那群餅乾。黑巧克力餅乾不吃蘑菇了嗎?他在見餅之前聞見毒蘑菇餅乾的疑問,小餅乾的語調單純,紅絲絨蛋糕餅乾卻能嗅到甘甜裡的猶豫。


  然後他見到了酸甜果實的失味——不屬於他的草莓醬滴進蛋糕臂,那是一瞬的滲透,在他的體內伸出了不知名的枝枒與根鬚,纏著他的呼吸,攬著他該得到的香甜。紅絲絨蛋糕餅乾吞下口水。再度將視線提起時,出口的僅是分配命令的話語,而懷裡的餅乾靜靜的,靜得不像那餅乾。


  他們的血月就此降臨。


  「——所以,那位大人蒞臨過了,你卻沒有叫醒我?」


  這才像那個餅乾。紅絲絨蛋糕餅乾撓撓頭,「妳那狀況怎麼可能醒得過來。」草莓醬都快流光了。

  「醒不過來也得醒來!」那餅乾怒言相向:「這對那位大人多失禮,紅絲絨蛋糕餅乾,你這餅果然⋯⋯」


  「別說那種肯定會後悔的話,石榴。」紅絲絨蛋糕餅乾一掌將對方的嘴捂上,那餅被掩住的支支吾吾大概是在說我才不會,但紅絲蛋糕餅乾沒打算理會。「其他餅先離開了,暗黑魔女餅乾要你至少靜養幾日,我是負責來監視妳的。」他用了個相對嚴重的詞彙,「要喝茶嗎?」放下手,他望向對方那雙怒不可遏的赤眸,同時用臉直面接下襲來的枕頭。


  反正對方也只能扔枕頭了。軟綿的布紋對蛋糕怪物們的軍團長造成不了任何傷,就是裡頭的綿糖都與糕體奶味合襯;紅絲絨蛋糕餅乾一掌將枕頭塞回石榴餅乾的後腦,動作之時僅多嗅聞了幾下。


  酸甜微弱。「那這樣看來你也清楚狀況了吧。」


  「甘草餅乾只願意向暗黑魔女餅乾報告,所以,不算是完全清楚。」紅絲絨蛋糕餅乾答道,並走去把茶具從櫃裡拿出,側身一轉便將氣味清晰的茶葉磚拎至壺中,手法行雲流水,彷彿早已做過上百次,「不過聽毒蘑菇餅乾那樣說,我姑且也能猜到。」


  他說了什麼?石榴餅乾在詢問之中不忘批評他下熱水的時間點過快,紅絲絨蛋糕餅乾就是笑了出來,他倆之間會先行發難的永遠都是這女巫餅乾——他聽話地緩下水流,讓清水鑽入茶磚的縫隙,趕出香氣。這樣如何?紅絲絨蛋糕餅乾給茶壺上蓋,又從奔來的蛋糕犬背上撈起孩子們拿來的茶點:烤得恰到好處的原味杯子蛋糕,沒有龜裂的乾巴巴,只有鬆軟的濕熱。


  紅絲絨蛋糕餅乾捏了一角蛋糕,將其餵進女巫餅乾尚欲追問的嘴裡。


  「被蛋糕餵蛋糕還真是意想不到。」石榴餅乾評價道。


  蹲在床邊,紅絲絨蛋糕餅乾望進對方的眼裡時還需要抬頭,而蛋糕臂的巨掌托著下顎。「妳的傷,算嚴重。暗黑魔女說的。」他說:「照理來說應該還得睡上個幾天,但妳沒有,我是不知道妳是怎麼做到——妳那些法術我就沒搞懂過,赤紅女巫——但要是適得其反的話誰也不樂見。」特別是暗黑魔女。


  紅絲絨蛋糕餅乾的話說得如平時一般,不到輕浮也說不上是穩重。軍團長有他的堅毅,女巫餅乾有她的堅持,沒有誰為誰屈就的論調,就是言及「那位」之時,餅乾才會含下蛋糕的鬆棉。指腹還有對方口腔裡的潮濕,甲縫蹭有沒被吃下的蛋糕屑,紅絲絨蛋糕餅乾伸舌舔了舔指節,他嚐得到糕臂紋理間沾染上的少許酸甜。聽石榴餅乾說他的行為野蠻,他便以非餅非糕的尖牙不輕不重地碰了碰對方的指尖。


  「真放肆啊,這是做什麼?」

  「哼,妳敢聽我的回答嗎?」


  待呼吸沉進麵團深處,紅絲絨蛋糕餅乾才從床邊站起,他躡手躡腳地收拾冷掉的熱茶,途中不忘阻擋想跳上桌的蛋糕犬們。那些甜蜜的小東西晃著果物鮮香,處心積慮地想靠近相近的果茶氣息,於是牠們的大家長撓撓那些的奶油柔軟,然後輕輕說了聲不可以。


  「會睡不著的。」而那可不好。紅絲絨蛋糕餅乾拎起那些該回到玻璃罩入睡的寶貝們,緩緩地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


  門也差不多該打開了。


  石榴餅乾舒適地在黑暗中坐起身,甚至小小地伸展了回歸酥脆的餅肢。痛楚早已消失,她卸下單薄的衣袍,撫上纏過腹背的繃帶,包紮說不上是多好,有幾處還滑稽的翹起,石榴餅乾捏了捏那些突兀。她似乎還聞得到某種剛烘烤出爐的香氣——在她入眠的朦朧裡,不同於餅的掌心落在她的後頸,觸碰似是小心翼翼,她卻深知對方骨子裡的粗枝大葉,惹得她會在意識模糊之際與那如青火般的眸子相視。


  她望向來臨的淬亮。「是時候了。」

  「我想也是。」對方遞來女巫餅乾的法鏡,沒多加置喙。


  紅絲絨蛋糕餅乾。石榴餅乾言道其名,放任那個粗手粗腳的軍團長拆下自己已然散亂的髮式,然後她見到了對方滾動的喉結,視線往上,僅有默許幾秒的碰觸。


  摩挲,吐息,偎靠裡沒有依戀。


  「暗黑魔女餅乾的能力應該不會留下傷疤才是,」紅絲絨蛋糕餅乾梳過她的長髮,望向她重新紮上繃帶的動作,「是妳要求的吧。」


  事到如今石榴餅乾都不怎麼驚訝了,她冷笑一聲:「那是我一時不察,留下來是屬於我的告誡。」往後瞥了一眼,石榴餅乾又道:「紅絲絨蛋糕餅乾,我可不是你疼惜的那種濕軟小蛋糕⋯⋯那愚蠢的餅乾卑鄙無恥,甚至虛偽,暗紅詛咒將會替我——替那位大人——滲進他的靈魂,為他導至最為淒慘的下場。」而黑暗時代也即將到來。


  紅絲絨蛋糕餅乾聳聳肩,只附和一句暗黑魔女餅乾心思縝密啊。所言不假,石榴餅乾從來都沒有質疑過那位大人的所言所舉,她的敬重早在尚且濕軟的麵團時期似乎就存在,光火與毀滅則帶來了確信,追隨的每一步都走得穩當,猶如威化餅似地層層堆疊、嚴嚴實實,酥脆得如她手鈴般清澈。與他餅的相逢僅是命定的擦身而過,她的眼前唯有、也只會有那位大人——女巫餅乾的柔軟與敬意如此限定,卻在時日更迭間灑在了某個柔軟的海綿糕體之上,赤紅得豔麗。


  「妳每天都要這樣綁不累嗎?」

  「這是自律的儀式,」石榴餅乾說:「就像我在節日裡替你綁的那樣,軍團長。」


  ——軍團長,你難道不相信那位大人的眼光嗎?那位選擇了你。


  長居通天高塔,餅乾與蛋糕的混血之物,紅絲絨蛋糕餅乾身上流動著石榴餅乾無法成為的能力,當青火雙雙陷入暗夜裡,尖牙越發銳利,那位大人於紅絲絨蛋糕餅乾身上所施展的實驗結果也將顯形於色,以吐息之熱、腳爪之兇猛、狠咬之鋒利,來盡掃眼前一切阻擋。是為龍語的神性,她卻窺見過他兒時的軟弱,哭鼻子的濕軟奶油流過小餅乾垂下的蛋糕臂。


  她在記憶彼方曾對他說:我最初確實認為你是個平庸的餅乾。女巫餅乾的敬重與柔軟灑在紅絲絨蛋糕餅乾凌亂的髮上,而龍語之力曜曜灼燒。抬頭吧,軍團長。不要懷疑那位大人的選擇。


  那些碎片是紅是白,是混沌是暗黑;她從沒有一絲懼怕,他總會伸展綿長的臂彎。


  「別再盯著鏡子看了,紅絲絨蛋糕餅乾。」想試試詛咒之力嗎?

  「雖然妳說的只是氣話,不過還是別了。」紅絲絨蛋糕餅乾笑道:「讓我送妳出塔吧。」


  她接過了軍團長給出的工作日誌,整理好服儀的女巫餅乾便如常地在步途裡批判對方的文字,又言這進度確實穩當,但仍能再加快進度。紅絲絨蛋糕餅乾的抗議和平時倒沒什麼不同,他們越過高塔的大門,沒有餅提起出塔的終點究竟為何,就此走入林間,石榴餅乾踏過水窪,兩餅的身影相伴如今已是如常。


  「甘草餅乾說,黑可可王國也有蛋糕怪物的存在。」

  「是沒錯,你想看看?」


  「當然了,」紅絲絨蛋糕餅乾伸手替她擋過樹梢落下來的水珠,「等我們拿下一切,這片大陸的蛋糕犬、蛋糕狼獸——所有的蛋糕怪物都能在我的靡下自由地奔跑!」


  石榴餅乾停下腳步,側身望向那位過於疼惜鬆軟蛋糕的軍團長,她瞇起的眸眼令對方怔著眨了眨眼,吐出的嘆息則讓對方皺起了眉頭——妳又有什麼意見了,石榴。紅絲絨蛋糕餅乾質問道。「這樣⋯⋯」石榴餅乾以衣袖遮住半臉、掩過笑意:「⋯⋯要給你的資金不就會變多嗎?還得再三考慮。」


  答覆間迎來她的道別,拉遠幾步的距離卻被對方一腳縮短回去,石榴餅乾聽聞紅絲絨蛋糕餅乾的應話,於是再度叮囑幾條事項,讓對方說了句真的不想聽妳嘮叨。


  那你為什麼又笑著?這句問話沒有出口,任是不接觸依戀的女巫餅乾也明白答覆。



  fin.




石榴為紅絲絨綁頭髮的故事請參閱:〈將情愛予以革履〉
石榴與紅絲絨相識的故事請參閱:《在熱茶冷掉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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