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情愛予以革履

紅絲絨蛋糕餅乾 x 石榴餅乾
在集會前綁頭髮的故事；涉及部分新更新因緣內容

　　在餅乾酥脆的日子裡，總有那麼幾天是需要盛裝出席。他們的景仰，他們口中的大人，會於約定俗成之時使那抹夜月染上血紅，那是赤黑的魔女之力所展現的宴會場。奉命維謹的餅乾將傾下他們的敬意，以實績取代而之，為蛋糕魔女獻上與焦黑麵團相襯的成果。石榴汁液的酸甜、蛋糕怪物的鬆軟、甘草糖的甜膩甚至是草莓醬的血色，全是點綴黑暗的花蕊，在那位大人的應許下綻放不祥。

　　而今天就是那樣的日子。石榴餅乾將尾端捲起的長髮照著平時的模樣盤在兩側固定，尾端則以髮簪由下斜插進髮髻，那一對砂糖玻璃葉片染有翠綠，穩穩地綴在赤紅果實的甜美之下。零碎的晨色喚醒她手中的石榴寶石，酸美色澤在光照摩挲之下燃起火紅。她的神色依舊靜冷，盤起的髮絲沒有一絲散落。

　　稍稍拉過簾窗，她是善處於黑暗的豔紅。

　　將昨夜熨燙過的襯衫蓋過光裸的麵團，由絲滑奶油縫製的套裝一向貼合酥脆香甜，由巧克力線縫製出的細節停在石榴餅乾的手腕處，妥善地將女巫餅乾的鋒利收起，論是鬆軟甜美也剪裁得宜。赭紅的光澤無聲地燃燒，鑲於領結的石榴寶石只為了今日閃耀，隨之延伸的繩結平穩地伏在石榴餅乾的胸前，她將寶石向上扣，整妥全身的扮相。

　　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必須盡善盡美。石榴餅乾看向鏡中，彼端的她儀態端正，斂起的思緒還藏在一雙赤瞳裡，猶如寶石的猩紅，低溫而鮮豔的焰火。

　　「我以為妳會穿祭祀時的衣服。」低沈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石榴餅乾循聲轉頭，她並不意外對方還手忙腳亂地繞著領帶，看上去幾乎像是要把自己掐到餅乾屑都要碎光光。

　　「今天不是祭祀之日。」石榴餅乾拿過黃色的布料，她一抬眼便闖進那雙帶笑藍眸，而她只是翻了個白眼，將死結解開。日光在她手裡的梔子色撒上金燦，石榴餅乾瞇起眼，將領結扣緊，換來餅乾的哀嚎聲，她則不懷好意地笑了出來。「話說回來，」她說：「是誰說什麼都自己來會比較好呢？紅絲絨蛋糕餅乾。」

　　「⋯⋯咳，妳就算不幫我我也能自己綁好啦。」紅絲絨蛋糕餅乾沒好氣地說，又擅自鬆了鬆過緊的領帶。

　　這位蛋糕怪物軍團長不乏這種與她置氣的時候。上次⋯⋯啊、上次是和她吵到底在上交蛋糕怪物的日常報告之前，需不需要石榴餅乾來檢查內容。——那些孩子們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不需要妳嘮叨！石榴餅乾想著那時候紅絲絨蛋糕餅乾的說詞，邊把對方的領帶又收緊了一次。

　　「『綁好』是這樣。」石榴餅乾順著布料紋路摸下，讓領帶平伏在餅乾的胸膛，「穿這種衣服可不能隨意。」她拉了拉紅絲絨蛋糕餅乾的外套，後者則乾咳了一聲，說了我自己來，便自行將衣物拉整妥當。

　　石榴餅乾看著對方的動作，又抬頭掃過軍團長那頭與平時無異的頭髮，未經梳整、隨意地束在腦後，看起來更加雜亂無章。

　　真是受不了。「紅絲絨蛋糕餅乾，坐下。」

　　也不管那個餅乾的反應，石榴餅乾動作強硬地——甚至都要用上法術了——將堂堂軍團長壓到薄荷味的威化餅椅上，她一巴掌拍下紅絲絨蛋糕餅乾下意識又要抓上髮絲的蛋糕臂。而收回手的餅乾仍不住地抗議：「喂⋯⋯所以我說你們這些餅乾啊⋯⋯」伸展了柔軟的蛋糕大掌，紅絲絨蛋糕餅乾調整了個悠閒的坐姿，又被石榴餅乾捏著肩膀正坐。

　　「今天可是能與那位大人見面的日子。」將繩圈從深淺不一的紅髮上扯下，隨之洋溢的鬆軟香氣在他們的距離繞了個圈。「頭髮亂糟糟的還成何體統，」石榴餅乾的語氣似乎也染著糕點甜香，「尤其是你，紅絲絨蛋糕餅乾。」她拿過放在一旁的羊毛梳子，混著奶香的梳齒柔軟了打結的亂髮，讓其乖順地在石榴餅乾的手中傾瀉。

　　放下梳子，她的動作比起之前放得很輕，這餅乾的髮絲如餅一般粗硬，卻也是在石榴餅乾的指間滯下顯而易聞的蛋糕甜味。將臉龐兩側的髮絲收攏，同時指腹若有似無地摸過對方耳上的肌膚，石榴餅乾斂下的眼神沒有錯過對方一閃而過的錯愕，她便面不改色地重新攏了攏手裡的髮絲。就像紅絲絨蛋糕餅乾出其不意的玩笑，也或許只是一個沒來由地，她揚起視線，在兩餅前方的小圓鏡裡與對方的眼神相交。

　　繞在她指縫間隙的髮絲交疊，石榴餅乾在那隻沉黑的目光裡見到了黑夜裡低伏的藍月，她沒主動說些什麼，只在紅絲絨蛋糕餅乾說起他打算給蛋糕犬打扮成什麼樣子時，制止了對方想給蛋糕三頭犬加上白巧克力翅膀的想法。別說什麼牠們像天使了，宴會場可不允許你帶上蛋糕三頭犬。石榴餅乾沒好氣地反駁，她瞥向那餅乾垂到地上的蛋糕手臂，又看了看鏡內講起蛋糕怪物而笑得傻氣的餅乾，既混沌也純粹，對方仍是會在征戰上使暗黑佈滿全身的餅乾。

　　她可親眼見過那隻完好的藍眼也一併染上暗黑氣息。她知道，她當然清楚。

　　石榴餅乾緩下眉眼，「下次的日常報告，交給你獨自檢查也無妨。」我就暫且不費心過目了。

　　「⋯⋯真的？」紅絲絨蛋糕餅乾顯得很意外，「我還在想妳下次會跟我吵多久呢⋯⋯所以說啊，那些孩子的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就好啦，不會有問題的。」

　　她表情不變，就稍稍加大了編髮的力道。「可不准讓那位大人看些沒有營養的內容。」

　　紅絲絨蛋糕餅乾哈哈大笑，「不用擔心，」像是要安撫石榴餅乾似，混有奶油香的蛋糕掌往後摸上了她的手臂，「我可不會讓暗黑魔女餅乾浪費時間。」

　　「你又直呼那位的名字。」石榴餅乾嘆了口氣，「真是無禮的餅乾。」她甩開對方的手，不滿地評價道。

　　直到入夜還有半日的時間，放在平時她或許會又不耐又急切。石榴餅乾走到紅絲絨蛋糕餅乾眼前，彎下腰將對方額前那些碎髮用奶油慕斯固定，接近的吐息是餅乾的酥脆，是蛋糕的鬆軟，眼前餅的眸眼閃爍，隨之而來的是侷促的咳嗽聲。他扔起無釐頭的話題，她則回以一個淡然的笑意。

　　石榴。一聲低語，蛋糕良好的延展繞上石榴餅乾的腰間，果實香甜的滋味隱沒在紅絲絨蛋糕餅乾的尾音裡。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