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öbiusband

　　這日又接到Hellman的請託時，Fabian已經沒打算去瞭解因由了，總歸也就是那個答案：郵輪缺乏人手。

　　在空包廂裡排香檳塔聽起來不算麻煩，在Hellman應下割肉條款後更是有其可行性，Fabian是個商人，願意接受合理交易的良心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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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層香檳塔，8到1的整數平方。

▍1st 8*8

　　第1個寬口香檳杯定位後，依序排上7個，然後重複。

　　Fabian Hunt自幼便是個能獨處的孩子，至少在其他人眼中是這樣。

　　在書寫與鍵盤聲中自娛、在雙親忙碌的間隙中共處，在正確的時機予其所需，是他最先也最為熟悉的一套相處模式。

　　7歲那年書香茶味滿盈的屋子裡多了一點鮮活，柔軟、幼小、脆弱的，正式名稱Rebecca Hunt、品種為妹妹的生物。

　　彼時的他嬰語和英語程度相當，一定效率地促進了異齡個體之間的溝通，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不難，所以他那麼做了。

▍2nd 7*7

　　用13個玻璃杯拼出半框，再逐步填滿。

　　13歲的Fabian進入中學，開始適應寄宿制和書本的彩墨印刷味，沒有太久，與之相反的是對活力與朝氣的陌生持續未減。

　　他會和同學一起討論課業、準備報告、去圖書館；也會一起去運動場、欣賞藝術、練習外語；聽大於說的參與閒聊，偶爾會好奇那些人的泉源是否永不乾涸，但也只是好奇。

　　假期時開始被帶著出席聚會，悉心培養的Hunt家掌權人長子風評不錯，在社交辭令間適應良好，對他來說各取所需是舒適的，那該是種必然。

　　返回家中的個人空間放鬆下來，看著窩在角落怡然自得的Rebecca時，他曾經以為那就是基因刻進Hunt、刻進他和小怪獸骨髓裡的東西，後來才發覺或許不是。

　　他和她不過是表徵相似，本質並不相同。

▍3rd 6*6

　　到第19個時杯籃空了，一旁工作人員拉來新的。

　　19歲進入大學，得益於分化結果的幸運，成年的Fabian活得可以說是隨心所欲，世界是廣闊的，他慣來更專注於自身，卻不免還是會認識一些新的人。

　　他不太記得和那幾個人是怎麼認識的了，或許是在圖書館裡被找去修電腦——雖然資工真的沒教怎麼修電腦——要不是經過穆海禮品部時瞥見的那張面孔，他可能根本不會想起。

　　設計學院的人比理工科的熱情多了，之後遇見那幾人都會湊過來打招呼聊上幾句，往來幾回後也就熟悉起來，以其中一個尤甚。

▍4th 5*5

　　第21個時動作稍頓，抽了條口布拭去遺留的那點水痕。

　　21歲的Fabian依然不適應過於煥發的蓬勃，但久了也開始習慣。莓果灌木好似讓世界近了一點，好似。

　　後來也不知怎地，他們開始合作建構，一個模型搞定兩個專題聽起來不錯，最開始大概是這麼想的。他最熟悉以及熟練的待人模式依然是那套，偶爾會聽見一些用玩笑掩飾的牢騷。

　　直到他因為小怪獸分化，在挺重要的一段時間請了假。

　　還守在Rebecca床邊時他就收到了消息，其中一路來自稍早瞥見的熟面孔，明探聽、暗提醒。他對那位的印象還算可以，聽說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遇上還是能考慮打個招呼的，正面遇上的時候。

　　Rebecca的生理體徵恢復正常水平後他回到學校，飄著莓果味的理由和解釋已經模糊了，幾張照片營造的行程假象和被搬挪走的東西對他來說不算棘手，唯一浮現的情緒是覺得麻煩，對於這一切。

　　那刻他體認到——更精確點是承認——自己對某些東西並非感知稍弱，而是壓根沒法產生太多興趣。

▍5th 4*4

　　進度過半，頗有興致地從中間螺旋往外。

　　有段時間他在想，也許一路的順風順水只是剛好，剛好Fabian Hunt做的選擇和其他人的並不衝突。如果他做的選擇不同又會是什麼景況？已過去的終究只能設想。

　　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穩妥的，他想。

　　離畢業不遠，Fabian未來一段時間的住所也已確定，他搬了進去，親手將書房填滿，開始用家裡的資源發展自己想做的事，打造能完全掌握隨心安排的物。

　　同時Hunt家的東西也沒放，那也是他的，沒道理放。要忙的事多了起來，他出現在圖書館的頻率急遽下降。

▍6th 3*3

　　圍好外圍一圈後，填上中央的那個洞。

　　Fabian在他的梅比斯環上，一直在那裡，也只會在那。

　　踏上了環的，最終總會遇見。

　　也許他會給你一個克萊因瓶，看起來永遠裝不滿，換個角度又是永無止境的。

▍7th 2*2

　　兩兩成對。

　　他養了兩隻貓，在不知道第幾次腹部受襲後養成了側睡的習慣。

▍8th 1

　　最後一只。

　　又養了一條紅尾蚺，幾年過去已經從攀在手臂上長到得掛在身上。

　　還有一些別的什麼，來來去去，沒記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