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olins in Howgawart (23)
炎緋*HP AU，人物放進HP世界觀
*角色屬於他們自己、背景屬於羅琳阿姨，OOC屬於我
*慎入
那一瞬間空氣是安靜的，Eddy不太確定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麼，原本流不停的淚水卻早一步、反射性地被嚇停，他只能愣愣地看著眼前閉著雙眼的雷文克勞，在能夠組織語言前，那人就再次開了口——
「我知道聽起來很唐突，但，」他又一頓，不過大概是剛才已經坦白過，這次Brett的語句少了點猶豫，嘴邊也帶上一點弧度。「Eddy Chen、我喜歡你。」
看著那人近在眼前的表情變得柔軟，Eddy好想用自己的手試探地去輕撫彎起的嘴角，想知道那一點點笑容究竟是真的、還是過於想念的錯覺；不過那人手上堅定的力道其實也讓他不想離開溫暖的掌心，所以他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等著對方繼續開口。
「我——我很抱歉答應了那個女孩的告白，我必須承認我當初不確定自己的感情，明明已經意識到了對你有著不同的情愫，卻因為無法定義這種感覺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所以才貿然決定和她交往；然而在和她相處的過程中，我沒有感到快樂，甚至我覺得無法放鬆，我不覺得這是應該對待伴侶的情感——還不如跟你在一起，我更快樂、放鬆，並且不想結束那每一次舒適的時光。」
如果說在這之前對方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無情的刀刃，那現在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醫院廂房的特效藥，在神奇治癒了過往所有的傷疤，還能讓他覺得心中被溫暖的泡泡發酵著，一點一滴、慢慢膨脹出陌生而異樣的情緒，心跳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快的同時，眼中也不再泛出新的淚水，讓他此刻能直直地從上方看著Brett柔和的五官。
這次Brett輕嘆出聲，「……我總是忍不住在每個時候想起你，你幾乎了解所有的我、如同我知道全部的你，我不用隱藏些什麼，因為對方是Eddy Chen，我就能下意識地感到自在，情不自禁地不想離開，甚至想再靠近一點。」
生性本來就較為內向的Eddy覺得有些羞赧，他想自己可能是思念他的聲音太久，幾乎快要從那平穩的語調裡聽出一首優美的協奏曲，讓他忍不住沉醉在那些樸實卻深刻的話語之中。
「我開始意識到我不想看見你身邊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而且我也不想看見你難受的樣子、更不想看見你的眼淚——但對不起，今天又讓你哭了。」
而，明明前面回憶了那麼多美好的畫面，卻輕易因為一句單純的歉疚，就讓他眼眶再次發熱，Eddy試著咬緊唇，結果下一秒、那人無預警地抬起眼，溢滿深情的黑瞳正好和自己滿是水氣的雙眼對上，他反射性地一個眨眼、眼中的水珠就掉了出來，正好打在對方的手背上。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見Brett眼裡的光緩緩黯淡下去，臉上褪去了方才的溫柔、露出苦澀的笑，又變回毫無波動的樣子。
他緊張地想說些什麼，然而Brett卻鬆開握住他的手，指尖毫不留戀地抽離，失去了那一點溫暖讓Eddy彷彿有被冬天的室溫凍傷的錯覺，但用了魔法恆溫的整個城堡內根本就不足以讓人感到寒冷，他卻依然希望那雙手不要放開自己。
已經不是再一下就好——而是希望永遠不要放開。
「我好希望在你哭泣時能把你抱入懷裡好好安慰，可是……我想或許早在推開你的時候，我就失去了這份資格，」聽不見他心中聲音的Brett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想想也是當然的，畢竟你一直躲著我……或許那是Eddy Chen在告訴我，他再也不想跟Brett Yang來往的意思吧。」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忍不住仰起頭，望著萬應室的一室暖黃，試圖用溫暖的氣氛填補自己心中的空虛，不過貌似失敗了。那些字句掏空了Brett的一切，堆積在心中將近一年的念想，在訴諸舌尖上的單詞時彷彿也帶走了些什麼，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聽見無情的拒絕，只好垂下視線、和那人倉皇抬起的眼神相對上，才又笑出對方最喜歡的樣子。
「謝謝你，Eddy。」他闔上眼，壓下眼中那份不爭氣的灼熱感，然後抬起腳，轉身離去。「我很高興，能夠參與你的生命。」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不該是這樣的，他為什麼不聽聽自己怎麼說呢？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想講就講想走就走，連回應的機會都不給？
輕輕翻飛的長袍好像昭示著衣袍的主人下一秒就會消逝一樣，焦慮和各種情緒堆積成有些憤怒的不甘，Eddy急著伸出手、想捉住那一角墨色，然而方才蜷縮的姿勢將自己的重量都壓在腿上，突然起身的動作讓他的雙腿完全使不上力，不小心「砰」地一聲跌在地板上、連原本好好棲息在另一張椅背上的雪鴞都被驚得嗚嗚兩聲以示抗議。
Brett有些緊張地回過頭，整個人反射性地想湊過去、看看他有沒有哪裡摔疼或受傷，踏出的腳步卻在同一秒停頓，又默默收回。最後僅僅是低頭望著那人吃痛地起身，一語不發地握緊了拳，便又想掉頭離開。
「等等！」
急促而簡短直接的挽留讓他的腳步猶豫了一秒，努力伸長了手的Eddy趁著這個機會，緊緊捏住觸手可及的那一塊長袍下襬，死死地握在手中、不肯放開。
被定在原地的Brett試著扯了扯自己的袍子，不過看起來那人是鐵了心不肯放開了——「Eddy，你這樣我不能離開。」
「不……」剛剛撞得膝蓋和手臂都生疼的Eddy咬著牙，忍著痛往前努力挪了一點，「你不行，不准離開……」
那人嘆氣。「放開。」
「我不，」他又艱難地往前移動了點，「絕不。」
聽見身後的動靜，Brett深吸一口氣，像是讓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才轉過身、在那人面前蹲下；察覺到他被自己留下，原本緊握的手順勢鬆了開來，那一角布料被捏出狼狽的皺摺。
「你這樣要我怎麼辦呢，」他輕聲說，努力壓下想抱緊對方的衝動，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我會放不下你的，你——」
然而這次沒等他收回手、甚至話才講一半，Eddy就先有了動作——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不顧不管地直接往前一撲、撞進Brett的懷裡，雙手用力抱住他的腰，把自己揉進想念許久的溫暖胸膛。熟悉的冷冽花草香竄進嗅覺，讓他彷彿回到雷文克勞塔時、窩在對方身邊的時光，原本因為委屈和身上撞得疼痛的眼淚不禁掉得更兇，這次不給那人推開自己的機會，他用力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你不可以走！不可以！」
Brett放在他肩上、打算想推開他的手一頓，猶豫了幾秒後決定不能心軟、用力地想將人拔離自己身上；結果Eddy抱得更緊，大有把自己悶到暈厥都不放手的氣勢。
「我不要你走……不可以！」Eddy在他懷裡叫著，聲音明顯帶著哭腔，「你為什麼不聽我說……為什麼不問我……」
「我問了有什麼用呢？你明明就討厭——」
「我沒有！」Eddy哭著大叫，雙手收得更緊。「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啊你這個笨蛋雷文克勞！」
這次Brett的手真的停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把臉埋在自己身上的葛來分多，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因為過於戀慕眼前的人而產生的幻聽；張開的嘴想說些什麼，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喉頭發不出聲的艱難——「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討厭你，我喜歡你，」懷裡的人又叫著重複了一次，「我喜歡Brett Yang——」
說出口的解脫讓他近乎自暴自棄，在感受到那雙手終於不再拒絕自己後Eddy幾乎放聲大哭，「你不是雷文克勞嗎……你要、你要想到啊……為什麼不考慮我也喜歡你的可能……」
「我……」我怎麼敢，那根本不可能——
「你為什麼一直覺得我討厭你！根本就沒有！」被給對方講話的機會，他繼續哭著控訴，「明明、明明是你……你不肯理我，不陪我練琴，也不再看我……都是你……嗚……」
「可是我這陣子都在你身邊，是你——」
「如果你又有女朋友怎麼辦！」Eddy又打斷他，哭得氣息不順忍不住嗆咳了兩聲，臉上更難受了，「之前不知道喜歡你就那麼痛苦……如果又接受你對我的好，然後再被你推開……我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以Eddy躲著自己，是因為他喜歡Brett Yang？
「或是、或是如果被你發現我喜歡你，卻要被你拒絕怎麼辦——」
這簡直——太荒謬了。這種我喜歡你、你也剛好喜歡我的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剛好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結果你卻因為這樣一直以為我討厭你……你到底、到底是不是雷文克勞……」
興許是邊哭邊喊得累了，Eddy整個人無力地趴倒在Brett腿上低低地啜泣，手臂還環抱在他的腰際、雙手也緊緊抓住他身上的巫師袍。雖然知道的是懷裡的人終於不會走了，也終於有機會再將Brett留在身邊、不會再失去Brett了，但是他的手還是不敢鬆開，生怕如果不緊緊握牢，那人就會從指縫間溜走、再也找不到。
失職的雷文克勞在這幾分鐘間大腦重新開機，用他剛剛聽到的話語重新組織過事實，才發現好像真的不是不可能——但下一秒，他卻不確定了起來：Eddy怎麼可能喜歡自己？
這樣想的Brett打算讓他坐起身、才能好好地看著他的臉；不過他的手才剛放上那人的肩，Eddy就驚弓之鳥般地整個人縮起，手上更用力地將自己悶進盈滿喜愛香氣的懷裡。
「Eddy、先起來，」那雙手只得安撫地拍著那弓起的背脊，像是替小動物順毛似地、輕柔地哄著，「我不會走的，我會好好在這裡，所以讓我看看你好嗎？」
懷裡的人似乎有點猶豫，可是又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真的，掙扎了一下、報復性地把眼淚全部蹭在原本乾淨的針織毛衣上，Eddy才順著他雙手的力道緩緩鬆開手，慢吞吞地撐起身子、坐在那人面前，哭得通紅的雙眼和泛紅的臉龐也一覽無遺。
然後他又伸過手，抓住他寬大袍子的衣角。
Brett的視線從那隻不安的手，緩緩往上，他靜靜地打量著許久沒好好看過的葛來分多，包括更加修長的指節、稍微長開一些的肩膀，還有跟兩年前相比、褪去一些稚嫩的臉頰。他忍不住有些恍惚，下意識地困惑出聲：「你說……你喜歡我？」
被詢問的人眼中再次蓄滿水氣，不滿地瞪著他，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這次沒有猶豫，Brett伸出手、用拇指抹去那人眼角的一汪淚水，在看見他沒有抗拒的動作後悄悄鬆了口氣，然後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肯定一點，「你……你是真的喜歡我。」
小獅子還是委屈地癟著嘴，含淚的雙眼盡力地表達出凶狠的瞪視，然而這副樣子實在是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
看了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許久，其實心中覺得可愛極了的Brett才輕輕歎息，又輕輕幫他擦掉那些快掉下的淚，「……你怎麼會喜歡我？」
臥蠶被摸過的感覺讓Eddy覺得心裡發癢，對比著那人口頭上不停地質疑，讓他難過地斂下眼，「那……那你也不要喜歡我嘛……」
「不行，」雷文克勞一口拒絕，「我控制不了。」
「那……我也控制不了。」他有樣學樣、用對方的話反擊。
「可是我，」這次Brett頓了頓，要講的話到了舌尖上卻有些猶豫，「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所以你根本不喜歡我。」
「不！」他連忙否認，下一秒才難得有些窘迫地眨眨眼，「我是說，我是認真地喜歡你，喜歡到……到你沒辦法想像的地步。」
雖然剛剛是故意那樣回應，但Eddy還是覺得臉上燥得發熱，不過鑑於他已經哭得滿臉通紅，那點害羞已經不甚明顯，「那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他吸吸鼻子，不滿地嘟噥著。
「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呃，」他小心翼翼地，鷹院學生平時果斷決絕的餘裕此時蕩然無存，「如果你，決定，要和我……在一起，我會……」
「高興？」
「對——但不是、那不是我要說的。」
Eddy又露出那種要哭不哭的表情，像是在懷疑他為什麼不好好把話說清楚，又像是抱怨他為什麼不肯相信自己的心意；看著他那樣的表情，Brett感覺自己就快要壓抑不住心中的衝動——在聽見對方反饋的告白後，他原本打算收在心底、那些醜陋的佔有慾，就像是關在牢籠裡許久的饑渴猛獸，在終於等到那層厚重的枷鎖噹啷落地之後，低吼醞釀著下一秒就要衝出禁錮，然後連一秒都等不及就要將它的獵物吞吃入腹，連骨頭都不剩下。
「如果你還記得……我剛剛曾經說過『你幾乎了解所有的我』，那是因為我還有，刻意不想讓你知道的地方，」他的指尖輕柔地劃過男孩額前凌亂的碎髮，嗓音近乎呢喃，「我覺得那樣的自己太過……瘋狂，也怕那樣的自己會嚇到你。」
「不會，」那一點點搔癢的碰觸讓Eddy感到安心，忍不住露出一點饜足的小表情，「只要是Brett Yang……我都喜歡。」
他們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間，而且原本就不想錯過對方任何一絲變化的Brett，自然是將那近乎撒嬌的可愛動作盡收眼底；指尖的輕撫已經不夠，心中的怪物在咆哮，叫囂著想要即刻擁有眼前的人——那個他暗藏心意許久，現在卻正好心意相通的小獅子。
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捧起他泛紅發熱的臉頰，這次鏡片後的雙眼再沒有任何遲疑或不安、難受，眼底也浮現一點不明的情緒；Eddy忍不住被那樣的目光吸引，乖順地回望著他，又不著痕跡地歪過頭、偷偷蹭過他的掌心。
Brett被萌得心癢，忍不住眨著眼開口——「Eddy，」
「嗯？」
大概是主動的碰觸讓Eddy放下了所有戒心，原本糾結的眉眼也鬆懈下來，Brett一瞬不移地望著他，感受到胸腔裡的心跳在鼓譟，喉頭也不自覺地發渴起來。「我啊……」
那低啞的尾音消失在一個輕柔的碰觸裡，Brett湊近他，剛剛在手背上落下親吻的溫暖唇瓣，這次輕輕地點在Eddy的嘴角邊，印出承諾的熾熱，燙出一塊深情。
「……我真的會，一輩子都不讓你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