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olins in Howgawart (17)
炎緋*HP AU,人物放進HP世界觀
*角色屬於他們自己、背景屬於羅琳阿姨,OOC屬於我
*慎入
一直到黃昏時刻,最後一批逗留於活米村的學生都開始準備回城堡用晚餐,Brett才終於從餐桌前站起身,桌上留著兩套茶具,他付了兩杯茶的費用,走出了泥腳夫人茶館。
英國的秋天冷上很多,他幫自己施了個保暖咒,才慢吞吞地走回霍格華茲。
對於被提分手這件事,他其實沒有太大意外。就算女孩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很多──或許也正因為是因為在一起的時間太多,才更能感受到他這個「男朋友」從來沒有把真正的心思擺在她身上。
Brett不是沒有察覺到自己和Eddy的距離已經近到過於模糊。
入學前其實他曾覺得自己應該會被分到葛來分多,畢竟他知道某些程度上自己是屬於衝動果斷並且熱情的,像是對小提琴;如果沒有進入魔法世界,他或許也會像亞裔家庭的孩子一樣,在家長傳統的思想裡和堅持自己的音樂道路上掙扎──不是說家裡限制他的出路,而是內心的責任感讓他在懵懂的年紀時沒有辦法不顧一切地拋下父母的期待;霍格華茲的意外固然讓他覺得驚喜,卻也從不曾令他想放棄小提琴,不如說他哪邊都不想放手,也覺得或許除了「成為獨奏家」以外、還能夠有其他的想法也說不定。
然而分類帽卻在Brett Yang的耳邊告訴他:你已經想到這些了,那麼雷文克勞將會更適合,讓你對於未來有更多想法以及思考方向。
喜歡挑戰新事物的Brett很快便發現這是正確的決定──從進入交誼廳開始都在考驗雷文克勞的邏輯以及思維,還有不同於圖書館能夠借閱的書籍,鷹院有更多專屬於自己的藏書。
在不同的世界和知識裡學習,並且還是能夠和一樣喜歡古典音樂的人交流,他覺得非常快活,像是終於回到遼闊大海的魚一樣,不管他探究多少、都有更多的東西等他去發掘。
在Eddy那天推開門之前,Brett原本以為他的人生不會再有變化了。
一開始他覺得可愛的葛來分多像是自己的弟弟,內向害羞的樣子總讓他忍不住心中那一點壞心眼想去逗弄;後來幾次的小小誤會也沒造成他們的隔閡,反倒讓他更喜歡對方這樣細膩的心思,尤其在收到各種有形和無形的回報之後,讓他心裡暖得發癢。每一天的相處也不知不覺變成他生活的一部分,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原本覺得已經完整的拼圖,卻驀然發現拼湊起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壯麗的美景正隨著他一點一點更瞭解Eddy Chen這個人而慢慢顯露出來,每一次都讓他更加驚豔並且傾心。
在答應女孩的交往前,睿智的老鷹就發現自己應該是喜歡上靦腆的小獅子了。
「──我會答應。」
Brett永遠記得Jordon和Ray當時的表情,那大概足夠讓他笑到畢業──但兩人顯然不覺得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平時總跟對方互嗆的史萊哲林彷彿失去言語能力,滿臉都是不敢置信,良久只能艱難地擠出一句:「……你瘋了嗎?」
「不,」顯然也知道不是說笑的場合,雷文克勞收回視線,輕輕斂下眼瞼,「我是認真的。」
空氣突然一片死寂,明明是三月難得得好天氣,和煦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灑進窗櫺、落在小巫師們的黑色長袍上,總是輕鬆的氛圍卻蒙上陰雨的味道。
「……我知道他會難過,」Brett嘆氣,主動再次開口;他們都知道「他」指的是誰。「可是我會答應。」
「為什麼?」Ray困惑地緊皺著眉頭,「你應該還沒告訴他吧?你自己都知到他會難過的要死還──」
「嗯,我知道。」
葛來分多張了張嘴,發現不管說什麼都不對,只能煩躁地抓亂自己的頭髮,罵了幾句髒話後就抄起自己的東西、快步離開總是充滿音符的空間。留下兩人逕自沉默著。
那天的天氣真的不錯,Jordon記得很清楚,那是綴在冬天尾巴上、幾乎快一個月的雨天後第一次放晴,四個學院的魁地奇隊伍都迫不及待地騎上掃帚,飛上高空呼吸帶著冰冷露水的自由空氣。
似乎是在逃避的Brett專心地跟自己的魔藥學報告奮鬥,而Jordon盯著他的側臉,腦中已經轉過好幾個可能性──跟雷文克勞相處的壞處就是當碰上無解的問題時,會不自覺地套用他們的邏輯來試圖分析。直到博格的影子從窗外一閃而過,他才有些遲疑地緩緩開口:「你……確定嗎?」
「嗯。」
「那我就直接問了──你覺得你喜歡上他了嗎?」
Brett輕微地一頓,但手中的羽毛筆還是在羊皮紙上留下了突兀的痕跡。
「你這樣做……他不會懂的,」Jordon看著他輕揮魔杖,把那撇錯誤還原,連個眼神都沒分過來而顯得倉皇的樣子,「他那樣的心思,你不直接告訴他、他是不會懂的,他只會感到受傷和難過。」
雷文克勞一語不發,只是對著自己的作業,重新執起的筆尖困惑地懸在紙張上方無從下手,就像握著筆的主人一樣。
「所以你想試探他嗎?看看他是不是也喜歡你?」提問者從頭到尾都沒有漏看對方的表情,他看見鏡片後的眼神閃爍了下,不贊同地沉下臉,「你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說真的,我完全不懂。」
丟下這句話,Jordon看著他始終低著頭、要把羊皮紙看出一朵花來的樣子,努力抑制著不要氣得像剛剛奪門而出的葛來分多那樣激烈。他始終相信Brett有自己的原因,因為他絕對是最不願意傷害Eddy的人;但不管怎麼逼問或旁敲側擊,始作俑者就是堅持不肯鬆口。
「……好吧,看來我也不會得到你的解釋了。」總是被嘲諷是中提琴的蛇院無奈地背起包包,「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讓Ray先好好『開導』他。」
「但老實說我還是不開心,我和他沒有像你處得那麼近都覺得難受──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想說:你怎麼忍心。」
直到第二次的關門聲響起,被獨留的人才洩氣地垮下肩,攤倒在扶手椅上。
好像還能聽見納瓦拉舞曲漂亮的和弦迴盪在空氣中。Brett恍惚地想。他疲憊地揉揉眼,像是保護著自己似地將整個人縮起,身軀幾乎陷入柔軟的椅墊裡,明明是久違的溫暖陽光卻刺得他臉頰又痛又燙。
窗外不停地閃過掃帚的影子,從外面看不到這間特殊的教室;除非是Eddy,他總是在相近的窗戶中試著尋找哪個能夠望進萬應室。
想起那可愛的葛來分多,Brett先是輕輕笑起,才揚起的嘴角就緊緊抿起,變成痛苦的弧度。
「我只是……膽小而已。」
自私地將膽小稱作智慧,平時勇往直前的雄鷹這次在起點就卻步不前。
「我怕被拒絕,更怕自己根本不是愛上他。」
在確定對方真實愛上自己之前,他亦無法確定自己對男孩的感情能夠稱作「愛」。
「對不起。」
沒有辦法果斷地承認且確認自己的感情,以及還要利用第三人的介入來釐清自己的心情。
「對不起。」
早熟的雷文克勞沒有流淚,他只是後知後覺地感到寒冷──陽光再次被厚厚的雲層蓋住,壓抑的雷聲由遠而近。又要下雨了。
所以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在Eddy這半年被各種情緒折磨的同時,Brett也一次次地折磨著自己──看著小獅子受傷的神情,卻還得揚起身旁的「女朋友」揚起對方最喜歡的笑容,噓寒問暖的對象也從不再是可愛的葛來分多、而是好像不管相處多久都沒有多餘情感的女孩;Brett也甚至因為她的要求減少和男孩相處的時間,他一開始有些牴觸,然而最終還是答應了──一次次的疏遠,終於把Eddy從身邊給推走,他不再等著自己拉二重奏,不再摸上雷文克勞塔和自己度過夜晚,不再笑吟吟地叫自己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盈滿委屈的難受眼神,總讓他心痛得要死。
比起陪在小獅子身邊的Ray,後續反倒是Jordon先看不下去,他不只一次在共同的課堂結束後揪著那人的衣領質問他到底要堅持到什麼時候,但Brett總淡漠地回應:「還不是時候」。
暑假的事情是個意外,當Brett近距離看見Eddy受傷的樣子,他不知道多想那甩開勾住自己的手、去將那人擁入懷裡安慰,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然後在港口鑰將他們傳回澳洲後,狼狽地抓起女孩的手,搶著離開那個狹小所以自己的情緒幾乎快無處可藏的巷弄裡。
如果說Eddy發洩的方式是在夜裡偷偷自己掉眼淚,那Brett就是在深夜摸到萬應室,想著他需要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然後用連黑魔法防禦術都不會教的咒語把所有東西都破壞殆盡後,無力又痛苦地坐在一片廢墟之中。
保護得完好的柴可夫斯基被他放在門口,在雷文克勞崩潰完、離開一片狼籍的地方時,被小心翼翼地擁入懷裡。即便抱著娃娃的樣子有點蠢,但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還不行。
在那人確定自己心意之前,他還是什麼都不能說;即便是已經分手後的現在也是。他必須等。
如果說前期是對自己和對方的試探,那現在就是貪慾的老鷹在等待獵物完全落入陷阱之中。要比耐心,他可是十分有信心。
不一樣的是Brett Yang確定了一件事──就是早在答應那愚蠢的交往要求前,他的的確確就是愛上了那隻貼心可愛的小獅子。毋庸置疑地。
繞了一大圈回到原點,蠢得可笑卻心中泛酸。他看著城堡裡通明的燈火,想著如果待會兒經過葛來分多長桌時,能夠看到小獅子可愛的笑臉那就好了。
一個不著邊際而卑微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