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olins in Howgawart (16)

*傳送門 (1-15)

*HP AU，人物放進HP世界觀

*角色屬於他們自己、背景屬於羅琳阿姨，OOC屬於我

*慎入

因為Ray和Jordon都記得提醒，所以Eddy並沒有忘記要請母親幫忙在同意書上簽名，這意味著他也能夠在周末去活米村玩了──雖然他提不起精神的樣子讓Ray感到無奈，半強迫地在第一波湧出城堡的人群後把小獅子領出門溜達。

兩名葛來分多的組合並不顯眼，就算心裡再鬱悶，看到沒見過的魔法世界還是讓Eddy的臉上亮起來。他們去了蜂蜜公爵，Eddy很克制地沒有把所有新奇的甜食都各買一份；他們去德維與班吉禮品店，看著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魔法用設備，和麻瓜世界大相逕庭；他們去寫字人羽毛筆店，因為開學前Eddy已經補充了文具，所以他只是看了Ray挑了幾支並跟他介紹；最後他們去三根掃帚，在人聲鼎沸的店裡找到位置坐下後，享用甜而不膩又爽口的奶油啤酒。

Ray熟練地和羅梅塔女士打聲招呼，然後接下冒著氣泡還綴著鮮奶油的酒杯、一把塞進Eddy手裡，看著第一次接觸最受歡迎飲品的孩子臉上露出驚喜的樣子，他滿意地點點頭，順手拿起包包整理他剛剛買的一些文具。

明明平時不太吃甜，不過興許是那一點點沒嘗過的酒精恰到好處地放鬆了他緊繃許久的神經，Eddy在同行者沒留意這邊時開心地續了兩三次，直到Ray發現他有點恍惚時已經太遲了──Eddy半垂著眼，沉重地凝視著手中只剩下泡沫的空杯，剛才出門的興奮和開心也不復存在，彷彿剛剛第一次逛活米村的單純孩子已然逝去。

年長的葛來分多難得露出驚恐的表情，將他還要再點下一杯的手給壓下，轉而幫他要了杯水，「老天，我只是沒看著你你就喝醉了……給你，不准再喝了。」

還好Eddy在嘗到沒有味道的水時只是嫌惡的皺起眉，然後放下杯子、拒絕再碰，但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違背身旁的人的指示、再要一杯酒來喝。

Ray嘆口氣，把剛剛他整理的東西收拾好，托著下顎看著身旁的人──十三歲的Eddy已經褪去原本剛入學的稚嫩樣子，少年的輪廓開始在他臉上顯出未來的模樣：原本圓潤的臉頰稍微削尖了些，配上眉眼間憂鬱的氣質，Ray很肯定從方才走在路上到現在，身旁有太多視線投射在Eddy身上（當然有些還是自己，畢竟帥氣的Ray Chen魅力無法擋），只是心中被其他事情塞滿的人毫無感覺，他現在也只是沉默地和水杯裡的倒影大眼瞪小眼，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端詳這樣的他許久。

酒吧裡學生的喧鬧不絕於耳，嘻笑聲和交談聲就像壯大的奏鳴曲，那些音符高高低低的，十分熱鬧。Eddy像是專注在聽，又像是什麼都沒聽進耳裡。杯中映出的自己彷彿隨著那些跳躍的節奏起舞，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他輕輕一眨眼，一滴水珠掉進平穩的水面，打碎了虛偽的鏡像，他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自己不知怎地就哭了出來。

他狼狽地抹抹眼，淚腺卻像是壞掉的水閘一樣，眼淚越掉越兇，最後Eddy索性放棄，任由淚痕在臉上蜿蜒。他拿起那杯白開水一口喝完，不發一語地握緊水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哭出聲。

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Ray沒有幫他擦去淚水──那不是他該做的──所以他只是又揉揉小獅子毛茸茸的短髮，最後還是無奈地幫兩人再加點了一杯奶油啤酒。

「Eddy。」

等到身邊的人又快把那杯甜膩的酒精灌完，Ray才輕喚他的名字。那兩個音節幾乎隱沒在嘈雜的背景音裡，但那人還是聽見了，他頂著一雙無辜卻哀傷的淚眼，回過頭來望向身旁的年長者。

或許直到現在Ray才發現為什麼Brett總對他沒辦法──被那雙單純的眼神盯住的感覺讓Ray有些心虛，他還是拿出備在身上的手巾遞了過去，示意他擦擦臉。

Eddy機械式地接下，視線也從對方臉上轉移到深藍色的布料上，然而這似乎不是什麼正確的決定──他從顏色聯想到那想念許久卻依然不在場的人後，原本好不容易快止住的眼淚又再次潰堤。

「好吧──抱歉。」

一句突兀的抱歉成功地轉移小獅子的注意力，這次Eddy有些發愣地抬起頭，向另一位葛來分多投去困惑的目光；這次那人並沒有看過來，只是維持著剛剛用手支著臉的樣子，看著他自己喝得半空的酒杯。

「……我想我有必要道歉，」Ray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悶悶地、有些不太清楚，「也有一些話需要跟你說。」

Eddy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頭、表示他在聽。

「你還記得我當初曾經跟你講的那些話嗎？就……Brett告訴你那件事的那天。」

遲鈍的思路沈重地運作，因為太過痛苦而被深埋在心中的記憶有些模糊，不過刻意挖掘還是能夠回想起來。Eddy忍住那些湧上的悲傷，從喉頭努力擠出一個單音作為回應，「……嗯。」

「我是……半故意那樣說的。」

從剛剛開始幾乎都被酒精麻痺的腦袋在此刻終於緩慢地重新開機，他消化了一下才理解對方話語之間的意義，原本一直承載不住而奪眶而出的淚水也像是過於驚訝而驀地止住。Eddy呆滯地瞪大眼看他，覺得自己這是自己人生中第三大不可思議──順帶一提第一是入學霍格華茲，第二是Brett交女友。

「我說是『一半』是因為，我當初也不太確定你的狀況，」瞥了他一眼知道對方還在聽，Ray便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你和Brett一見如故，而且你們也都很喜歡對方──當然指的是友情的部份；可是我不瞭解在這之中，你們相處到底深入到什麼階段。」

「他剛交女朋友那時候其實先跟我和Jordon說，而不是你，他說因為你一定會難過，我當時也覺得你一定會難過……但再想想後又覺得，他既然知道你會難過，為什麼還要答應對方。」他下意識地弄亂自己的短髮，語氣帶上一點不解的煩躁，「反正他那時也沒有回答我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是了──我是不知道啦，也不曉得Jordon之後有沒有問他。」

──所以他並不是第一個和自己分享這件事。突然得知這個事實，Eddy的心又糾結起來，好像隱隱約約鬆了一口氣，卻又有點種說不上的鬱悶；加上Brett隔天在鬆開自己的手後、改而去牽起女孩的那一幕，鮮明的痛楚彷彿烙印在心上，只要一想起就疼得難受。

儘管如此，Eddy還是知道現在不是讓自己難受的時候，他生怕自己一個走神就會錯過對方的訊息，努力從那些不好的回憶中抽離，繼續專注在對方身上。

「……我們都覺得你會不好受，不過也沒料到你的反應那麼大──那天要是在寢室找不到你，我們真的會跑去找麥教授，我們是真的很擔心你……」

「我知道──謝謝，」Eddy終於忍不住打斷他，這是他走進三根掃帚以來第一次開口，他覺得如果再不切進這裡，他可能會被過多的思緒給淹沒，「所以你剛剛提到的『半故意』……到底是什麼？」

「應該是說──我情願你的狀況是我『故意』告訴你的那樣，」Ray嘆氣，「畢竟那樣你就不會一直難受到今天了。」

「……我不太明白。」

「那你有想過，你為什麼一直到今天都這麼在意『Brett有女朋友』這件事嗎？」

被反問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沉默地低下頭，良久才猶豫地開口，「我……我有試著想，可是那太困難了。」

Ray看著他斂下眼的樣子，忽然發現自己這半年來不知道為這人操了多少心──局外人真難當。他第無數次嘆氣，伸出手去揉揉對方柔軟的黑髮，把不聽話的髮尾弄得更亂。「單純的孩子。」

那人溫暖的掌心比自己的大上一些，讓Eddy感到心安又有些想哭。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動作，Ray只會讓Eddy覺得像是有一個年長的哥哥能夠依賴，Brett卻總是讓他覺得心中有更多的情緒源源不絕地湧現。

──想一直和他在一起不要分開，也不希望他身邊有其他人。

Eddy不合時宜地冒出這個念頭，心中似有所感地抬頭，正好跟那句話撞個正著──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自己想要站在Brett身邊那個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