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假的割腕〉
https://www.plurk.com/yuzuka0516明日柚花在稀稀疏疏的水與脚步聲間悠悠轉醒。
今天是來到渡假村的第四天,這個小木屋的天花板相比最初也熟悉了許多。柚花還沒完全睜開雙眼又再次閉起,判斷著屋內的聲音一點點清醒。睡前收到任務簡訊後還沒多思考便與光希約好,雖然她並不是那麽在乎活著,但她卻一點也不想被折斷四肢——
要是那樣還不如去死。
於是柚花在熄燈後緩緩閉上雙眼,在連自己都捉摸不定的思緒中逐漸睡著。即便如此她仍是在起床時發覺自己的精神比在家時還要好上一些,就算是在這樣的渡假村都比在家輕鬆得多嗎?明日柚花不是很確定。
光希動作比她想得要快,柚花在梳洗完畢以後才接著開始為體液的任務做準備。思來想去覺得口水大概是最簡單的,在見識過老師們的死亡以後讓她第一直覺的想法便是要流血,可惜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夠簡單製造出血口的利器。明日柚花帶來的剪刀也在最開始時就被老師沒收了——儘管她很確定那是為了能輕鬆地開零食包裝用的。
一邊思考著指令三一邊翻著背包,柚花在尋找能夠裝十毫升液體的容器時意外翻出了轉蛋。很快將轉蛋的內容物取出,正當她想著自己還蠻機靈地準備收好轉蛋殼時,卻意外發現了同樣收在一旁的自家鑰匙。
柚花的動作頓了一下,一個概念在形成想法以前就已經采取行動,她很快將空扭蛋殼和鑰匙都一起放進寬大的褲袋中。接著便像是對不存在的人掩飾一樣,明日柚花甚至有朝氣地先吃了兩片白吐司才又跑去刷了一次牙,這才正式開始為口水做準備。含了些口水的行爲讓她連在光希搭話時都只是笑著點點頭、熄掉開著母親訊息界面的手機畫面,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才跑進浴室。
啪嗒。
浴室的門被關上,本來挂在她臉上的笑容幾乎是在那瞬間消失無蹤。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嚥下口中那一點點的口水,從口袋中掏出那顆轉蛋的空殼,以及自家的鑰匙。轉蛋被她隨意地擱置在洗漱台上,她直徑走向座便器,蓋上後充當椅子坐在上頭。
挂在明日家鑰匙上的倉鼠吊飾晃了一下,她拿著鑰匙、拉起覆蓋著左手的長袖——出發時造成的紅痕早已消失——她又把袖子更往上捲了些。
大概是這個位置吧?
明日柚花拿著鑰匙比劃著手腕内側再往下一些的位置,她沉下臉,彷彿預習一般無意義地用鑰匙的尖端劃了一痕,除了轉瞬即逝的白痕以外什麽都沒有留下。這個動作她也曾經做過一次——但這次將會是真的。明日柚花好奇過自殘,那真的會讓人覺得自己活著嗎?但她卻從沒這麽做,可以說是沒有被發現的勇氣,也可以說她想要的從來就不是自殘本身。然而以實際行動承認自己想死這件事對明日柚花來説卻同樣困難,就連私下模仿割腕的動作都婉轉曖昧得只敢畫在手腕下方的位置。
吐出一口氣,她在做好心理准備以後把一同帶進來的手機擺到腿上。
將鑰匙充滿鋸齒的那一側對準預估的位置,明日柚花在閉上眼睛的同時用力地在手腕下方劃下一痕。然而鑰匙本身比她所想的還要鈍上許多,她因為痛楚而蹙起眉,睜眼卻只看見手上的破皮和紅痕。
有點痛。
她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傷口,細想著這樣還不夠嗎?她好像有些記不清指令三的内容,只是依稀地記得需要一個五公分大小的傷口。大概是鑰匙不太好使,明日柚花這麽想。
一痕。
或許是自己還有猶豫才不夠用力,柚花又劃了一痕。
兩痕。
爲什麽,是因爲沒有出血?
三痕。
漆黑的手機畫面倒映出了她有些狼狽的模樣,母親的訊息仍是傳送不過來。
又是一痕。
媽媽會認爲自己其實是逃跑了嗎?
好痛。
近乎是自暴自棄地用盡力氣划下了最後一痕,腿上的手機這才在震動中亮起,柚花卻毫無心力去看,僅是抱著自家的鑰匙和滿是割痕的左手,將整張臉埋了下去。
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