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並不想將施洗者的頭顱盛上銀盤

然而他並不想將施洗者的頭顱盛上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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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里曼在放著大量舊書的破爛書櫃裡找到了桃樂絲昨晚說過的那本書。

看了一眼桃樂絲還緊閉的臥室門,確定他沒發現自己居然為了個小女孩隨口引經據典而去讀書一邊心虛的往下翻頁。

真是本荒謬的童話故事,1920年代的日本人一定有某種程度的心理變態才會想到要寫出這種東西。


不管那隻失敗者山椒魚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總之他不會是那隻青蛙,現在困住他的是自己還沒想出離開這裡辦法的他的腦袋,而不是這個給他新感覺電車難題的小女孩。


「你真是早起。」

不知何時從臥室走到里曼身邊,桃樂絲的問候讓他嚇得像在拍死蚊子般飛快闔上書本,隨手將那本書塞進背後隨便哪個書本間的縫隙。


「噢、對,因為我突然對你的書櫃很感興趣。」

「很無聊吧?畢竟是在這種地方。」他現在真慶幸桃樂絲並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到追根究柢甚至侵略性極高迫切想知道你任何一切(但知道之後卻又不在乎)的類型,順著女孩的話敷衍的點了點頭。


「我……啊,我只是……一時好奇。」他心虛的隨手在背後筆劃,試圖從書櫃裡抽起某本書的時候發現那是本頗有重量的精裝書,於是他失手讓那本書從手中跌落地面,做工精良的精裝書狼狽躺在地上敞開書頁,一幅少女親吻盤中頭顱的精緻插圖就這樣攤在他們面前。


「啊抱歉,這很貴吧。」我賠不起,雖然里曼的語氣感覺充滿歉意,但他的表情很清楚的寫著這句話。

「那不是我買的,你對莎樂美的故事好奇?」

「什麼?啊……對、對,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心理變態到想要親一顆放在盤子上的腦袋。」


FUCK.

早知道就不要為了面子撒謊。

他看到地上那本書的時候真慶幸自己多少還知道這個奇怪妖女鬼故事到底在演些什麼,冒著冷汗隨口回應。


「我想那只是後世的隨意曲解跟杜撰出來的內容,至少你們的聖經裡多少提過一些。」


「啊?」我們不是還在談論那些老到不行的歌劇裡寫的荒謬愛情故事嗎?他根本不記得聖經上的內容,畢竟他並不是個虔誠的教徒。

「什麼你們的聖經,你不信教嗎?」


桃樂絲沒有想要回應他擺明想轉移話題的疑問,蹲下來撿起那本書角被撞凹的精裝書擺回原處。


「如果聖經上寫的、史書上的隻字片語如實記載的話,這個故事說穿了只是個為了成全繼父想掩蓋被指正不正當行為而選擇做替罪羔羊,一個受父母擺布的女孩的悲劇,從來就沒有淒美又瘋狂的愛情,還有你所謂的心理變態。」


「但是,就算莎樂美沒有愛上施洗者約翰,也不曾想將他的頭顱盛上銀盤作為獎勵,最後他都因為聽從母親的話而成為殺死對方的幫兇。」


這樣的他還能被憐憫並說他是無辜的嗎?


里曼看著似乎想說點什麼的桃樂絲,那句話在他聽來非常刺耳,沒來由地想起兩年前讓他現在站在這裡的理由,於是他冷淡的回道:「誰知道。」


聽見回應的桃樂絲轉過頭來用那雙玻璃珠似的眼睛盯著他看,讓他感覺更不舒服了。


「跟你說話我還得讀書真的很累,你能不能像個人一樣好好說話?」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真的是會被你逼瘋,我不跟你玩了。」


愣在原地的桃樂絲雖然一瞬間露出不太理解的神情,卻沒有打算接著跟他對談,他也基於某種原因不想繼續說話,退到靠窗的椅子上坐著看起不知道是誰留在這裡的過季汽車雜誌時里曼發現腳邊不知道為什麼又聚集了一些螞蟻。


他感覺自己頭暈目眩,猜想或許是難得穿過樹林照進室內的陽光讓他不太適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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