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安價好讀版04

吾命安價好讀版04

「你這個太陽騎士也太不給力了吧!」生氣氣大叫的銀趴主持人


我拒絕了伊力亞護送我回聖殿的提議,自己慢慢走回去,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思考幾件事。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屬性會突然失控?我從頭開始仔細回想事情的經過,在失控之前並沒有前兆,我也沒做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只跟伊力亞喝了幾杯我沒點過的酒而已。

第二個問題,伊力亞是從哪裡得知這種消耗屬性的方式?艾崔斯特提出這個主意的時候在場的只有教皇、老師和我三個人加上他自己。老師會告訴十二聖騎士就已經很奇怪了,何況除了審判,就連現任的羅蘭都不知道伊力亞前魔獄騎士的身分,老師當然更不可能把祕密說給他聽,那到底是誰給他的消息?

第三個問題……我拒絕思考第三個問題!

回到聖殿,我隨便攔了個人,假裝是太陽騎士的口諭,讓他幫我通知審判和暴風一起到教皇的書房開緊急會議,同時也用精神魔法通知紅詩同一件事,然後才回到房間脫下偽裝,拿起太陽神劍,重新打扮成太陽騎士的樣子。

出門的時候,我遇上了同樣從房間離開的暴風。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有點彆扭,不過馬上就關心地問:「出了什麼事?」

我對他頷首。「先過去再說。」

看我神色凝重,暴風也不問了。我們兩個沉默地並肩往光明殿走去……好吧,只有我沉默,暴風一路還要向女祭司拋媚眼,難怪他不喜歡到光明殿。

我們進到教皇的書房時,審判跟紅詩都已經到了,正糊裡糊塗地跟教皇大眼瞪小眼。教皇一看到我,立刻大叫:「你把他們都叫到我這裡做什麼?」

他的話音未落,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在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剛剛我身上的黑暗屬性差點失控。」

「發生什麼事了?」紅詩著急地問。

我簡單解釋前因後果。當然沒有說我是去跟伊力亞碰面,只說是去喝酒。

「你記得你喝的是什麼酒嗎?」紅詩問,「有一些材料本身的黑暗屬性不高,卻可以幫助凝聚黑暗屬性。如果是這種酒,的確可能引起你的失控。」

我搖頭。「我並沒有指定酒類,只讓女侍上了濃度不高的酒。」

暴風想了想,說:「這些材料感覺是混沌神殿需要的,我會去調查酒館的進貨來源。」

我點頭。「另外,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消耗屬性的方式。」

仿佛是被我提醒,教皇突然發問:「等等,你剛剛說差點,所以是誰幫你解決問題的?」

「都說了是差點,沒有真的發生意外!」我惱怒地說。

教皇和暴風都投來懷疑的目光,不過也沒有對此多說什麼,聳聳肩,回答了我的問題。

「艾崔斯特提出主意那天只有我們四個在,我沒有說給任何人聽。」

「我是從你老師那邊聽來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別人,反正我是沒說。」

審判則是一句話也沒說,抬頭望向飄在空中的黑色水晶小人。我豁然醒悟,艾崔斯特都想得到的事,更熟悉黑暗屬性消耗的引導巫妖怎麼可能想不到?如果是紅詩說的,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在第一時間就知道十二聖騎士通通得到消息了。對她來說,看出伊力亞是受我信任的、擁有大量光屬性的人後,決定把消耗屬性的方式透漏給他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畢竟巫妖的道德標準跟普通人不一樣。

發現我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她,紅詩在空中轉了一圈,訕訕開口:「以前那些孩子哪有這麼多充滿光屬性的人替他們消耗黑暗屬性?既然你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當然要用啊!」

紅詩一開始還有點心虛,越講越振振有詞。「我也沒有告訴很多人,只跟你最信任的那些人說了。」

我感到頭痛。紅詩經常做出自認為對我好的舉動,除了在影神殿和亞戴爾串通要讓我回光明神殿外,其他事或多或少都造成了我的麻煩。

「下次做事前先告訴我。還有,你到底都告訴了誰,晚點列張清單給我。」

紅詩答得不情不願:「知道了。」

審判又幽深地看了紅詩一眼,然後轉向我,問:「還有什麼事嗎?」

「應該暫時沒有了。」我老實答覆。「我會去信問問等陽他們那邊有沒有觀測到異常。」

雖然我還是很擔心黑暗屬性突然暴走的事,但這並不是光明神殿的強項,還是讓專門的人去做吧。

審判點點頭。「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你先別離開聖殿。」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還想好好休息幾天。」

審判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希望如此。」

教皇在一旁涼涼地說:「你早就沒有信用了啦。」

他這麼一說,審判和暴風都盯著我,讓我後背一陣發涼,趕緊抗議:「真的不會啦,最近又沒有什麼事情是必須我親自去做的!」

「既然如此,你不會拒絕讓魔獄跟著你吧?」雖然是問句,審判卻說的像是肯定句一樣,「反正你也沒有要去哪裡。」

我忍不住倒退一步。「我不想被男人整天無間斷的跟著。」

「魔獄很好,就魔獄吧。我現在就去跟他說,叫他跟著你。」暴風重重點頭,飛也似地出去了,完全不給我找理由說服他的機會。

「雷瑟……」我看向在場心最軟的那一位。

沒想到審判今天居然沒吃這招,他涼涼地說:「讓魔獄跟著你,或是這段時間都沒有甜點吃,你選一個吧。」

可惡,果然不愧是審判,完全抓住我的弱點。但是我還是不想要讓羅蘭那個認真過頭,會一絲不苟執行命令的傢伙跟著我啊!


*


等審判壓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羅蘭已經在那裡等我了。

審判對他點頭,說:「魔獄騎士長,麻煩你了。」

「我盡量吧。」羅蘭苦笑。

我面無表情地越過他們打開房門,留他們兩個在走廊閒聊,不過在我關上門前羅蘭急忙側身閃進來。我沒理他,翻出紙筆先寫了封信給等陽詢問狀況,蓋上火漆印後遞給羅蘭,吩咐:「急件送到渾沌神殿去。」

羅蘭接過信,謹慎地問:「那你要做什麼?」

我從抽屜裡摸出一串鑰匙,在他面前晃了晃,鑰匙發出清脆的噹啷聲。「接下來我們去覓寶吧。」

羅蘭明顯愣住了。「啊?」

我簡單解釋:「伊力亞跟公主的婚期訂下了,我去找找有沒有禮物可以送。」

光明神殿歷史悠久,當然也跟渾沌神殿一樣擁有自己的寶物庫,裡面裝滿了或許有用或許沒用的東西。既然伊力亞幹了那種混帳事,我一定要找最沒有用的大型垃圾送他,讓他看了就礙眼!

我們先找人送了信,然後我領著羅蘭到寶物庫。羅蘭看著隱蔽的入口,遲疑地問:「我可以進去嗎?」

「理論上是不行。」我聳肩。畢竟光明神殿的寶物都儲藏在這裡,鑰匙只有作為聖殿之首的我和作為光明殿之首的教皇有,平常有人要進來必須經過我們兩個的審批,不過這次是我親自開門,我也懶得去走那些形式上的流程。

「雖然那也是個問題,但我說的不是那個。」羅蘭比了比大門,「我是死亡君主,而這裡有光明神術的封印。」

「呃……」我也遲疑了,「不然你在門口等我?」

羅蘭思索一番,然後搖頭:「我跟你進去。」

「好吧。」我看他不會放棄的樣子,只好答應,然後囑咐:「沒有我的指示,不要碰任何東西。」

我打開門,帶羅蘭進去。不過進來後我才意識到一件事,現在的我靠感知行動,真正的寶物屬性純淨強大,很容易分辨,但如果我要找垃圾,就如同真的瞎了一樣,完全不知道看上的是什麼東西。

「羅蘭。」我喊道,正小心翼翼避開聖物的羅蘭轉頭看向我。「如果你看到什麼完全沒有用的東西,告訴我。」

「為什麼要找沒有用的東西,你不是要送禮嗎?」羅蘭好奇地問。

我嚴肅地回答:「有用的東西會被國王陛下拿去賣錢,沒必要送好東西。」

「好。」答應後,羅蘭喃喃自語:「明明已經收了魔王保管費,國庫還是這麼空虛嗎?」

為了避免他腦袋一抽決定去暗殺前任肥豬王,我趕緊拉著他快步向前走,經過門口一些不太常用但也不能送人的祭祀器具,來到裡面堆放雜物的地方。

到了這裡,我放慢腳步,一方面是為了找適合的物品,另一方面是收藏室太多,走廊上也堆滿雜物,一個不注意可能會在裡面迷路。

羅蘭從進來開始就在東張西望,忽然,他指著一柄劍,問我:「我可以看看這個嗎?」

我感知一下,沒有特殊屬性也沒有封印,於是對他點頭。

羅蘭拔出劍,帥氣地挽了一個劍花,然後遞給我,不屑地說:「垃圾。」

我接過來摸了摸,的確,就連我也一摸就察覺它很爛。「它為什麼會在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嗎?」

如果沒有特殊,劍本身又很劣質,那它怎麼會被收藏在這裡?

「我想是因為它長得跟太陽神劍一模一樣。」羅蘭的口氣十分微妙,一副雖然想要又覺得很爛的感覺。

「我們再看看吧。」我把劍還給羅蘭,示意他收回劍鞘裡。

繼續往前走,我在一堆光屬性裡察覺到一個微不足道的詛咒,於是上前找出來源捲軸仔細感知。這是一個延時詛咒,在閱讀完這份捲軸後三小時會突然感到焦躁不安、無法做複雜的思考、變得黏人,還會試圖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我在考慮這是否適合拿去陰伊力亞的時候,羅蘭委婉地問:「太陽,你確定你要送那個嗎?」

我不解地望著他。「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是……春宮圖。」

所以上面的詛咒是發情咒!我手一僵,趕緊把捲軸丟回去。幸好我沒有真的閱讀上面的內容。

什麼?感知到的當然不算!

「走!」我快步往前,隨便進了一個我沒進去過的收藏室。從推開房門起,本來走在我旁邊的羅蘭越走越慢,跟我拉開距離。

「怎麼了?看到什麼了嗎?」我不解地問。

羅蘭深深望了我一眼,然後看向某個方向,緩緩開口:「我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嗜好。」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一尊真人大小的蠟像,但我無法看到顏色和美醜,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金髮,藍眼,身穿太陽騎士服,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微笑。」羅蘭描述著,語氣突然回復正常。「不過仔細看看年代久遠,應該不是你。」

哪個自戀的太陽騎士還把這種東西放到寶物庫裡?

我警戒地說:「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尼奧老師。」

羅蘭搖頭。「看起來像是更久以前的東西。」

太好了,就算我知道老師很自戀,我也不想知道他做了一個自己的塑像還要流傳給後世這種事情。

為了把這個想法拋開,我隨便指了一幅跟我差不多高的巨型畫作,問:「這上面畫了什麼?」

「這是太陽騎士的畫像。」羅蘭仔細辨認上面的落款,「畫的好像是第一代太陽騎士。」

我忽然有種聯想。「等等,你看看這幅畫和那尊蠟像有多像?」

「……是同一個人。」羅蘭的語氣一言難盡。

破案了,那個自戀鬼就是逼我們所有繼任者成為酒鬼、笑到顏面神經失調、還要把大部分薪水拿來護膚的第一任太陽騎士!

我負氣地隨手拿起最近的東西想要砸過去,但理智提醒我這裡的東西屬於神殿的公有財產,沒有理由的損害是要寫檢討甚至賠償的。我輕柔地放下手上的東西,這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觸感很好的等身大抱枕,於是順手捏了捏。

見狀,旁邊的羅蘭不知為何往後退了一步。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又是什麼?」

羅蘭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看著那顆枕頭,認真說:「格里西亞,我現在發現,沒當上太陽騎士可能也不是一件壞事。」

「上面又畫著等身大的太陽騎士肖像?」

羅蘭點頭,又搖了搖頭,欲言又止道:「其實……」

「你不用說了,我不想聽!」我連忙阻止他,聽起來就不太妙,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我們還是離開吧。」我第一次聽到羅蘭的聲音如此疲憊,「這個地方太恐怖了。」

我點頭,簡直就是噩夢!

在走出去的時候,羅蘭很嚴肅地對我說:「下次要來千萬別喊我,這是一個會對太陽騎士的存在產生懷疑的地方。」

對了,我記得他的執念就是要當太陽騎士。太好了,我看以後也不用考慮把羅蘭架到火刑架上的事。只要讓他在寶物庫待上個三天,他可能就自己想通乖乖升天去了!

離開寶物庫的路上我開始思考哪樣東西適合當禮物。賣不掉的大型垃圾,看了就礙眼的東西……嗯,就送那尊太陽騎士蠟像吧!

離婚禮還有一段時間,東西就先不用拿出來了。雖然我看不到,但也不想被人當作自戀狂,到時候再讓亞戴爾打報告把東西提出來。至於我,這段時間就來練習如何省錢,不,練習如何用聖光把禮物包裝得很有價值!

「你接下來要去哪裡?」

「回去寫信。」

羅蘭點頭,不再詢問。畢竟他的任務只是跟著我,不是監視我。不過這次我不甩開他的原因倒不是這個,而是因為有羅蘭這個腦袋死板的傢伙保駕護航,就不會有人來跟我說奇怪的話了。

走到一半,我加速繞到聖殿裡不太有人經過的小路,羅蘭快步跟上,遲疑著說:「太陽,你……」

他眉頭緊蹙,這位死亡君主應該已經察覺四周的黑暗屬性正在聚集,這在充滿聖光的光明神殿理應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旁邊就是圖書館,去找白雲。」我低聲下令。

「可是……」

我低吼:「快去!」

羅蘭不再遲疑,往圖書館跑去,沒多久又回來找我。

「怎麼是你,白雲呢?」這個狀況下羅蘭應該離我遠一點才對!這裡是充滿對黑暗屬性特別敏感的聖騎士和祭司的光明神殿,羅蘭是光明神殿唯一的不死生物!

「白雲騎士長正在關閉圖書館,他讓我帶你從後面繞到館員休息室。」羅蘭邊說,邊一肩扛起我,完全不顧我的意願。

我可以自己走!用扛的看起來很不優雅!

羅蘭沒有聽到我內心的吶喊,十分顛頗地把我送到了館員休息室裡。休息室並不大,只有能供兩三個人休息的桌椅和一個小小的零食櫃而已。我坐到沙發上,仔細地感知起來。雖然非常緩慢,數量也不大,但是黑暗屬性確實在我沒有控制的情況下朝我集中。要是在外面也就算了,可是我人正在除了光屬性以外幾乎看不到其他屬性的光明神殿裡,這種情況讓我膽戰心驚。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聲音,我才發現白雲進來了。

「我們感覺到黑暗屬性沒有原因的聚集。」羅蘭回答。他正站在牆邊,緊張地盯著我看。

聞言,白雲也面向我,我可以感覺到他蓋在瀏海後的視線也注視著我。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有點焦慮,好像什麼東西沒有考慮到一樣。所以我剛才為什麼要來圖書館找白雲?他又幫不上忙。應該去找懂魔法的人,教皇、艾崔斯特,甚至寒冰也可以。想到這裡,我提聲喊道:「羅蘭,去把教皇叫過來。」

羅蘭沒有動,不過看上去更緊張了。我這才想到,他是來跟著我的,沒有理由不會離開。算了,反正還有另一個人給我使喚。「白雲,去找寒冰過來。」

白雲眨眨眼,有些困惑,不過仍然轉身準備執行命令。

看到他要走,我突然反悔了,又把他叫回來:「還是算了,你過來一下。」

白雲乖乖地走過來,我又朝羅蘭招招手,把他叫到我旁邊。

這下,他們兩個都被我搞糊塗了。

我一手抓著白雲,一手抓著羅蘭,心中莫名的焦躁不安終於有些緩解,足以讓我的大腦開始運作。我回想自己剛剛奇怪的行為──感到煩躁、思考不順、還想要引人注意。

幹,是那個發情咒!

畢竟是拿來交合的詛咒,隨著時間過去,我感到心跳加速、渾身發熱、血液往不可言說的地方匯聚著。我不受控制地輕輕喘息著,汗水從我的額頭滑落。我想說話,混亂的思緒卻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白雲湊到我面前,輕聲開口:「很難受嗎,太陽?」

我抿唇,說不出話來,乾脆用力握住他的手。

看到我異常的狀況,羅蘭大概是想起先前在寶物庫裡發生的事,詫異地問我:「那本春宮圖有問題?」

「什麼春宮圖?」白雲不解地問,「不是黑暗屬性失衡嗎?」

「春宮圖會造成黑暗屬性失衡?」羅蘭嚴肅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我不認為那本春宮圖有這麼厲害。」

「那太陽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可能是詛咒。」

「詛咒他失控?」

「詛咒他失控。」

兩個交流智障牛頭不對馬嘴地對談著,我有點想笑,又想把他們兩個踢出去,最後只是用力抓緊他們。

觀察我一小段時間後,白雲說:「看來只有做愛才能解決問題了。」

羅蘭點頭,同意道:「看來只有做愛才能解決問題了。」

兩個推理過程迥然不同的人互看一眼,奇異地達成了一致的結論。

然後,羅蘭掙開我的手,就像是在交代任務一樣認真交代白雲:「這裡就交給你了。」

白雲也認真回覆:「沒問題。」

你們兩個,是白癡嗎?

我好想打人。

羅蘭說完就打算離開,大概是覺得死人不需要做愛,但還在發情咒影響下的我無法忍受被拋下的感覺,一把抓住他。

羅蘭詫異地看向我:「太陽?」

我皺著鼻子,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一種思緒漂浮在空中,無法踏實思考的感覺。幾秒後,我放棄了,直接命令:「坐下。」

我用力一拽,羅蘭順著我的力道坐到沙發上,我歪身靠在他身上。嗯,涼涼的,滿舒服的。

我可以感知到羅蘭不知所措地對白雲投以求救的視線,白雲沉思片刻,說:「書上說,這種時候要先脫衣服。」

羅蘭彷彿見到救星一般,連忙追問:「然後呢?」

「先四處挑逗,等到小穴濕了,再插入陰莖。」白雲用背書般平板的語氣說。

正在剝我衣服的羅蘭傻了,他謹慎地問:「怎麼挑逗?」

「親親咬咬揉揉捏捏。」白雲給出專業的回答。

白雲,你看的到底都是些什麼奇怪的書!

羅蘭相當困擾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最後自暴自棄地說:「我記得他們告訴我有種不死生物專門是拿來處理這種狀況的。」

白雲有點為難,不過還是同意道:「圖書館已經淨空了,應該不會被發現。」

得到支持後,羅蘭抬手,空中出現了一個由黑暗屬性組成的漩渦,從裡面出來的是一種類似藤蔓的不死生物。羅蘭沒有開口,但透過感知我「聽」到他對藤蔓下令:「幫助太陽。」

藤蔓按照指示,伸出一條條支叉,攀到我身上。我感覺一些濕濕滑滑,有彈性又很堅韌的長條狀物體在我身上四處滑動。比起什麼都不懂的羅蘭和紙上談兵亂搞的白雲,在我無法清晰思考的時候,這種不死生物似乎是比較好的選擇。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纏繞在我身上的支叉忽然張開上面一顆顆的結瘤,就像吸盤一樣的吸住我的皮膚。

幹!這種不死生物也太恐怖了吧!羅蘭快點把它收走!

可惜的是,羅蘭沒有聽到我的心聲,我的嘴也被恰好遊走在那裡的枝條堵住了聲音。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結瘤律動性的吸吮著我,下面的陰莖被藤蔓纏住,甚至後面的那個洞前也有觸支在蠢蠢欲動。本來就全身發熱,頭昏腦脹的我抵不過這種奇怪的快感,很快就達到高潮。

我喘息著,驚奇地發現原本緊緊纏繞我的藤蔓放鬆了。它向外伸展,在我的感知裡枝條正在追逐四散在周圍,我無法控制的黑暗屬性。趁著這個機會,我調節好體內光與黑暗兩種屬性的平衡,然後用平穩的聲音說:「羅蘭,可以收起來了。」

「你沒事了!」羅蘭驚喜地說,五指一抓,黑暗屬性的漩渦再次出現,把藤蔓包住後一起消失了。

我邊理衣服邊點頭,雖然表面上很鎮靜,但其實心裡在尖叫。

可惡的發情咒,害我剛剛都做了些什麼啊!我羞恥到想要鑽到地下,但還是勉強撐住面子。沒關係,看到我失態的是白雲和羅蘭,前者不會亂說,後者大概什麼都沒看出來……

以防萬一,我還是吩咐他們:「剛剛什麼都沒發生,懂嗎?」

「懂!」兩人如小雞啄米般點頭,雖然我還是不太放心,但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白雲,去找審判和暴風,叫他們到教皇那裡去找我。」

「好。」儘管答應了,白雲卻看著我,沒有立刻行動。

看我幹嘛?這裡不需要你了啦!我有點腦羞,催促他:「快去!」

白雲這才收回視線,飄出去了。


*


等我收拾完自己,帶著羅蘭繞一圈回到教皇的書房時,才解散不久的幾個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一看到我教皇就抱怨:「你又有什麼事?不能一次說完嗎?」

我簡單地說:「黑暗屬性又失控了。」

暴風詫異地問:「在光明神殿裡?」

審判看向羅蘭,後者肯定地點頭:「在光明神殿裡。」

「審判、暴風,你們安排下去,不急的事情都延後處理,集合十二聖騎士,三天內啟用臨時封印,到城外去消耗黑暗屬性!」我吩咐,又望向教皇:「啟用臨時封印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他們倆個嚴肅應好,教皇卻大叫:「離上次還不到五個月,不能現在啟動!」

我煩躁地說:「你要是辦不到的話,教我,我自己來!」

「你這個業餘,不,三流,不,根本不是魔法師的傢伙懂什麼!」他用力拍桌,從大書桌後站起來朝我怒喊。幸好我看不到,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拍桌怒罵的模樣不會讓我覺得威嚴,只會覺得好笑。「這才不是封印能不能使用的問題,是你的身體受不了這樣頻繁的屬性轉變!」

在我說「我可以」的同時,審判低沉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教皇轉向他,重重地嘆氣,解釋:「在魔法的觀點裡,生物的屬性雖然依個體不同有一定的差異,也會因狀態不同有些許起伏,但大致上還是落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內。」

審判思索著問:「例如使用聖光會消耗光屬性,經過休息之後又會恢復,但聖光上限是固定的?」

「對。」教皇點頭。「經過長期的修行,人身上的屬性會提升,這個過程是緩慢且穩定的。這也是為什麼魔法師只會主修一到兩種屬性的魔法,因為他們必須排除干擾,專注提升這些屬性。

「但是太陽的情況不是這樣。魔王是黑暗屬性的容器,太陽騎士作為光明神的代言人,也可以視為光屬性的容器,就算他大部分聖光已經作為代價被取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暴風皺眉,「我記得,光屬性和黑暗屬性算是兩種完全相反的力量。」

「相反只是很難,並不是不能兼容。太陽主要的問題在於他補充黑暗屬性的速度遠遠快過光屬性恢復的速度,在兩種屬性的比例到達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多的那種屬性會飛快壓過少的屬性,表現在他身上就是成為魔王。」教皇修正暴風的說法。「現在的封印是強行限制住容器的容量,將他身上的黑暗屬性壓制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

我急急插口道:「所以我沒有問題。」

「但是!」教皇重重地說,同時瞪我一眼,「在葉芽城裡,是光屬性大於黑暗屬性,到了城外要消耗黑暗屬性的時候,這個封印是反轉過來的,只保留臨界點所需的光屬性,其餘的容量全是黑暗屬性。」

審判遲疑地說:「可是您剛剛說,普通人的屬性大致上是固定的……」

「我說了這麼多,重點就是要告訴你們,這種屬性的翻轉非常傷身,半年一次都已經算是妥協的結果了,絕對、絕對不能縮短間隔。」強調「絕對」的時候,教皇又瞪我。

我沒好氣地問:「那你說要怎麼辦?」

「你以為艾崔斯特是隨便亂講的嗎?」教皇同樣沒好氣地反問,「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少量而頻繁地消耗黑暗屬性。但是為了顧及你太陽騎士的身分與身上封印的穩定性,最好還是少用黑暗魔法。交媾是目前已知最溫和的排放屬性方式,就算問我我也想不到第二個辦法了啦!」

羅蘭不知道為什麼一臉茫然地看我。與此同時,暴風舉手發問:「這麼說起來太陽自己打出來不就可以了嗎?」

教皇皺起眉頭,試圖找到一個簡單易懂的方式解釋給不懂魔法的暴風聽。「雖然這麼說不是很準確,但打個比方,太陽自己不改公文全部丟給你,只是把公文從一處轉移到另一處,公文本身仍然是未批閱的狀態。只有在你改完後,這份公文才是被解決掉了。」

暴風聽了這個解釋,白我一眼,我乾笑兩聲。死老頭,知道就好,幹嘛講出來?

「同樣的道理,四散的黑暗屬性聚集到被稱為『魔王』的容器裡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儲存,直到這些屬性被轉換成其他形式,才稱得上是被消耗掉了。」

審判雙手抱胸,皺著眉問:「如果從源頭淨化黑暗屬性呢?」

「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淨化黑暗之地有多麼困難,不然怎麼會出現魔王這個機制?」教皇搖頭,「還是那句話,以人類的能力,用能量對撞的方式消耗屬性,不可能一口氣完成,最好的方式就是少量多次的消耗。可是黑暗屬性會對身體造成傷害,受到光明神祝福的聖騎士算是對黑暗屬性耐性最高的對象了。」

此話一出,除了看起來還在狀況外的羅蘭,審判和暴風都惶恐地看著我。

「我才不搞兄弟!」我低聲怒吼。

教皇同情地看著我。「恐怕你別無選擇。」

幹!我重重地踢了教皇精美的大書桌一腳,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煩躁和鬱悶,不管是他還是審判都沒有制止我的意思。

這個時候,終於想明白的羅蘭舉起手,審慎發問:「要是我沒理解錯,你們剛剛是在說,格里西亞要用做愛來排除黑暗屬性?」

我沒理羅蘭後知後覺的疑問,抱持著三分腦羞三分賭氣三分自暴自棄,可能還有一點我自己都沒理清的思緒,轉過身,氣急敗壞地說:「既然如此,我去找寒冰幫我好了,反正找誰都一樣不是嗎?」

暴風大驚失色,朝我大喊:「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去找寒冰!」

審判也大喊:「格里西亞!」

我無視審判在後面用超低重音叫我,埋頭衝了出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並沒有馬上追上來。

跑出去一小段路後,我恢復了平常優雅的儀態,在走廊上慢吞吞前進著。

雖然過去我常說「如果寒冰是女的我一定娶他」這種話,後來我卻不敢再說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怕給寒冰錯誤的暗示。

從那次我失去記憶,跑到基辛格,為了變賣獨角獸而抓住寒冰當人質起,我便隱約感覺到他對我的不同。同樣是被我設計受到傷害,烈火回來後揍了我一拳,對我痛罵一頓,逼我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再忘記他、忘記「十二聖騎士不會放棄十二聖騎士」的諾言。寒冰卻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就原諒了我。

在綁架寒冰逃亡的那幾天裡,遠離光明神殿、遠離十二聖騎的固有形象和職責、甚至沒有被黑暗屬性影響,只是在做我自己的時候,我清楚感覺到他對我的親暱遠超旁人,失憶的我也為此感到困惑,暗自猜測我們之間的關係。

回來以後,發生了很多事,但寒冰始終沒有跟我說什麼,我也就默契地什麼都不問。魔王的事已經把我搞得焦頭爛額,十二聖騎對我的情誼是我在風暴中唯一信賴的燈塔、我用來固定自己的船錨。我沒有勇氣戳破這個泡泡,揭開可能會破壞我現有一切的事實。

到了廚房門口,我已經不打算進去了。越是現在這種狀況,我越是不能見寒冰。大地就算了,反正他只是見色起意,做完也只是扯平。但是寒冰想要的我既不敢問,也給不起。

就在我正打算裝作路過,若無其事地走開時,寒冰推門出來了。他手上端著藍莓派,手臂上還掛著一個大袋子,裡面裝滿了點心。他出門的時候沒有注意,差點撞上我,嚇得手一抖,我趕緊伸手保護住那塊派。甜點掉到地上就不能吃了!

在護住派的時候,我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寒冰的臉霎時聚滿了金屬性,顯然是整張臉紅透了。他的表情緊張又驚喜,結結巴巴地說:「太、太陽,這是給你的!」

喂,形象,寒冰,形象!雖然說廚房門口的確不是什麼人來人往的地方,裡面工作的廚師大概也對寒冰的本性有一定的了解,但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還是保持住你的冰塊臉啊!

「寒冰兄弟的情誼讓太陽如同沐浴在朝陽下般喜悅,這使太陽想起了光明神的教誨。」我開始講些太陽騎士式的廢話,暗示寒冰注意形象,也順便給他調整自己的時間。「仁慈的光明神教導我們應對兄弟仁愛。啊,以仁愛報仁愛,世間便充滿了仁愛。仁愛當道,矛盾、嫌隙、紛爭就不會困擾人們,正如同祂所允諾我們的。」

「看來你還沒有領悟光明神嚴厲的教誨,太陽騎士長。」審判的超重低音在我身後響起。

糟糕。我的笑容僵在臉上。審判氣炸了。

前有寒冰後有審判,我現在能逃到哪裡去?

我趁著寒冰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箭步溜到他身後,才堆起笑容,對審判說:「日安,審判騎士長。你也是來與太陽及寒冰兄弟分享光明神的仁慈嗎?」

「審判長。」寒冰的聲音有種做錯事被抓包的心虛,不過起碼把冰塊臉擺出來了。

審判雙手抱胸,挑起眉毛,問:「看來我打擾你們交流光明神的嚴厲了?」

我優雅地低呼:「怎麼會呢?太陽永遠歡迎聖騎士兄弟與太陽一起討論光明神的仁慈。」

「那就好。」審判點頭,對寒冰說:「我有事找太陽騎士長,先把他借走了。」

好恐怖!雷瑟到底想幹嘛,我又沒惹他!

我往寒冰身後又縮了縮。

寒冰看看我,又看看審判,顯然明白了我的無辜,委婉地開口:「光明神在上,我想太陽已經知道了祂的嚴厲,審判長不需為此感到擔憂。」

審判安靜地打量他。我沒看過審判是怎麼把犯人嚇得招供的,但我想大概也不會比現在這種沉默更恐怖,難為寒冰還能與他對視這麼久。

我感覺這個時機正好,準備開溜。才剛把腳往外跨一步,審判的視線就掃了過來,我訕訕地收回腳,繼續躲在寒冰後面。

審判收回視線,淡淡地說:「既然你們還沒說完話,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

說完,他轉過身,黑袍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揚起,然後就這麼走了。

我追逐著雷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我平常的感知範圍外。其實我不是不明白他的顧慮,但我還是感到不被信任,這跟他過往罵我胡鬧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我把雷瑟拋在腦後,先確定了沒人在聽我們說話,然後伸手去拿寒冰手上的藍莓派,順便要求:「寒冰,我還想要巧克力!」

「你的甜度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下次再幫你做。」寒冰說,又好奇地問:「你們吵架了?」

雖然我們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吵架,但其實也差不遠了。「你看得出來?」

他點點頭。顯然寒冰除了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可能也是審判的,不然怎麼可能從審判那張萬年不變的陰沉臉上看出這麼多東西來?

寒冰很認真地解釋:「因為審判不像以前『再亂來我就殺了你,還要關你禁閉、罰你改公文、不准吃甜點』的那種生氣。」

審判,你不覺得你懲罰的優先級有點奇怪嗎?不管怎麼想,殺了我都應該排在最後面吧?

「那麼你覺得他在氣什麼?」我誠摯地發問,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靈感。

寒冰思考著,不知道想到什麼,臉又有點紅,然後他說:「不知道。」

我很肯定這句話是謊話,要不是我可以感知到他的心跳大概就信了。這些殘酷冰塊組的怎麼都這麼擅長說謊?

我正對著寒冰,在他故作鎮定地望著我的時候,我突然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臉。嗯,就算整天繃著臉肌肉也沒也變僵硬,還是軟軟的,手感很好。

寒冰嚇了一大跳,看我還想再戳一次,趕緊往後退一步,警惕地說:「你做什麼?」

「你臉紅了。」我說。

他下意識空出一隻手按住臉頰,隨後意識到被我耍了,有點惱怒地說:「你又看不到。」

我聳肩。雖然我無法用眼睛看到,但可以用血液的流向判斷。不過我沒跟他說這麼多,而是雙手合十,用懇求的語氣說:「稀爛,幫我一個小忙。」

寒冰面無表情地看我,我很習慣大家在這種時候對我冷眼相待,自顧自地說下去:「陪我去找審判。」

寒冰沒說話,直直地盯著我,我加把勁道:「拜託了,我不想一個人面對生氣的審判。」

他嘆了口氣,妥協了。「好吧。」

我們先到我基本上沒在用的辦公室,先把我的藍莓派穩妥地放好,才去隔壁敲審判的門。

「誰?」審判的聲音已經恢復普通低沉,顯然現在已經沒在生氣了。

在我強烈的暗示下,寒冰出聲回答:「審判長,是我。」

「進來吧。」

在審判的同意下,寒冰推開門,我也跟在他後面走進去。審判抬頭看到我,就知道寒冰只不過是被我拖來當擋箭牌的,於是理都沒理寒冰,冷冷地對我說:「有事嗎,太陽騎士長?」

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門關上了,他根本不用這樣說話。而且他到底有什麼好氣的,這件荒唐事跟他又沒關係,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

我單刀直入地問:「你到底在生氣什麼?」

雷瑟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有寒冰在旁邊我還會這麼直接。他就這樣看著我,半晌,他嘆了口氣。

「對不起。」他道歉了。「有些事情是我越界了,我應該更相信你的判斷才對。」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多年的默契讓我們不必多說就明白對方的想法,這件事這樣就算翻篇了。

「所以。」我故意慢條斯理地說,「這代表你以後不會亂管我對吧?」

「怎麼可能?」雷瑟微微勾起笑容,「我要是不制止你胡鬧,你總有一天會把聖殿拆了。」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嚴肅反駁,「我的薪水已經夠少了,才不要退休後還要留下來還債。」

「好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繼續工作了。」雷瑟用筆點點桌上堆滿的文件,說:「除非你打算留下來幫忙,太陽騎士長。」

那當然是不!

我示意全程狀況外的寒冰,我們兩個就這樣在審判拿我沒轍的嘆息聲中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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