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鴉之聲 The Silent Cry
Yuriel「醒醒⋯醒醒⋯」
銀髮的女孩不過一覺醒來,便發現四周變了樣。
哥哥呢?哥哥去哪裡了⋯⋯
他還記得她在馬車上,和哥哥一起要去很遠的地方⋯⋯
旁邊坐滿許多衣衫襤褸的女人,年齡看起來不過都十幾二十歲左右。
「都給我閉嘴!你們最好安分點!」
外頭傳來男人兇惡的喝斥聲,鞭子用力擊打馬車的破裂聲讓女孩一哆嗦,緊緊抓著身上僅存的衣物。
——那是哥哥給她蓋上的斗篷。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淚珠瞬間滾落濕潤了衣襟,她忍不住啜泣起來。
「閉嘴———!都給我小聲點!」
皮鞭的擊打又讓馬車用力一晃,讓女人們驚呼連連,又是謾罵又是哭泣。
「⋯⋯別出聲,」
方才搖醒她的女人摟緊了她悄聲說道。
「別說話⋯⋯那就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別出聲。
女孩捂緊了嘴巴用力點了點頭。
即使她淚流不止。
* * *
她們被安置在一處雜亂的房間中,外頭有人緊緊看守著。
每隔幾天就有人被帶走,換上漂亮的衣服,過一陣子就會傷痕累累的回來,又哭又笑。
若是有人反抗,鞭打、挨餓,或是其他更重的懲罰。
那女人對女孩很好,不但把食物留給她,也替她擋了許多次點名叫喚。
「你還這麼小⋯⋯就跟我女兒一樣大⋯⋯一定想辦法逃出去。」
可這一次她躲不過了。
今天是她要被帶走的日子,然而女人費了好些功夫才央求和她一起同行。
為此還遭受了雇主不堪的嘲笑和辱罵,而女人只是笑著受下。
那醜惡肥滿的男人對著女人施暴,骯髒的手掐弄著女人的身體,即便女人求饒他也毫無停手的意思。
女人哭著求饒、哽咽,幾度快將窒息說不出話來。
縮在角落的女孩因為是個啞巴被嫌棄的扔到一旁,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有淚珠如連串珍珠般滾落。
她知道,女人是代替她的。
別出聲、別出聲。
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你。
女孩顫抖著咬著牙,攢緊了手中的十字架,那是兄長給她的——在木柄下藏著刀刃的十字架。
她一步、一步,靠近了壓在女人身上粗暴的男人,在女人瘋狂地搖頭中,舉起了雙手用力地往男人的後背刺下。
「啊———————臭婊子!」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男人面孔扭曲,用力甩開女孩,怒意讓他衝向女孩掐緊了她的脖子,彷彿要將她的頸椎扭斷一般。
「臭婊子!臭婊子!」
男人背後血流如注,他用力甩著女孩巴掌,女孩咳出了血,似乎馬上要失去意識。
「磅噹——!」
在女孩逐漸模糊的意識中,她看見女人拿起椅子用力的往男人的頭砸去。
* * *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
女人哭得傷心,全身顫抖。
她渾身是血顫抖地抱起了女孩試圖讓她清醒,男人已經臥倒在血泊中逐漸昏迷。
已經驚動了門外,隱約已聽見呼喊,她唯有放手一搏才有生路。
她們從二樓窗戶躍下,即使有樹叢緩衝也仍受了不少衝擊,可女孩在跳下時被女人牢牢接住,幾乎毫髮無損。
「快跑、快跑⋯⋯我會引開他們,找到幫助你的人,離開這裡。你聽得懂對嗎?」
女孩渾身血漬,哭著搖頭,張著嘴從乾涸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不、伊兒⋯一起,Annes。」
這是她們相遇以來第一次聽到女孩的聲音。
女人笑得很開心,抹了抹她眼上的淚水,「對,Annes。」
「伊兒是你的名字嗎?真好聽⋯⋯去吧,快跑,然後躲起來不要出聲,等天亮了,找到能幫助你的人。」
「Annes!」
Annes將女孩推進暗夜的小巷,自己往吵嚷的火光走去。
女孩——伊兒,捂著自己的嘴巴拚了命的跑,她不知道要跑向何方,她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噔——乓。
「嗯?」
黑色的烏鴉提起了油燈,溫黃的火光使得身形在暗夜中形成一道詭異又漆黑的長影。
「去那邊找找!」
「別讓她跑了,還有一個!」
巨大而詭異的鳥嘴靠近了驚惶不安的女孩仔細端詳,她狼狽不開,臉上都是淚痕風乾的痕跡,被眼前詭異的黑影嚇得瑟瑟發抖,她打著赤腳,渾身沾滿血汙,因為撞擊的反作用而摔倒在地。
「嗯⋯⋯」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黑色而不祥的羽翼一揚,掃起了塵土,也掃去那些奔沓而來的足跡,他將女孩罩入長至拖地的黑籠中。
「噓——別出聲。」他的嗓音不如外表那般渾沉恐怖,帶著些許慵懶、些許涼意。
「晚安,先生。」
「您可有看到這附近有什麼不尋常的人?」
詭異的鳥嘴在燈光下轉身,逆著的光線使得反光的鏡片增加了幾絲詭譎。
他似乎在瞪著那些擾亂他安靜的人。
「如此吵雜,有什麼事嗎?」
「不、不⋯⋯只是追捕幾個僕人,打擾您了。」
「是嗎?辛苦你們了。」
追兵被詭異的黑鴉嚇得落荒而逃,它們也不過是雇來的傭僕罷了。
在這鄉下的小地方,極少看見這些詭異的黑鴉,但又有著崇高的地位,哪些富人不尋求黑鴉的幫助呢?
直到夜晚再度歸於寂靜,烏鴉摘下了面具,撥開斗篷看著縮在自己腳邊的女孩。
那一瞬間,女孩在黑色的烏鴉上彷彿看見了天使銀色的羽翼。
翌日,行船人在河畔發現一名女人的屍體,她渾身破爛,一絲不掛,身上有多處傷痕,無人替她治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