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世界與黑色的貓〉
VCT@cannelesweetcat「布里歐的爪子在雪地裡是淺黃色的耶?!」
一塊插在雪地裡的木牌,上頭畫上兩隻貓咪的圖案,塗上一黑一灰的兩個顏色。
木牌旁,可麗露嚇得一個踉蹌,往後倒在雪地裡,這——她指的是布里歐的爪子顏色——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很顛覆一切認知的,以至於她不由得驚呼出聲!什麼!布里歐的襪子不是純正的白襪!
而在兩隻貓咪身後,是蓋上皚皚白雪的一間蘑菇屋,一旁還有微微長出一截的蘿蔔地下室,原本她們旁邊還畫出來給機器貓的停車格,但怕被雪蓋到家事服務貓會冷,所以塞進屋子裡。
「……現在髒髒的才看起來沒有很白啦。」
布里歐非常勉強地找出了一個解釋。
可麗露記憶裡第一次聽見「雪」這個詞彙,是在唐可口中。
當時唐可窩在床褥上,她和布里歐兩隻貓被攬在身旁,溫布瑤倚在唐可的頸窩裡,陪她看那些無厘頭的韓國愛情喜劇。可麗露沒有看懂那一方小屏幕裡正播放什麼。只是睜著她的綠眼睛,唐可說:好可惜,台灣不下雪。
她很早就知道她們居住的地方叫台灣,但「雪」是什麼?
後來布里歐告訴她,雪是一種綿軟的、踩起來會冰涼的氣候現象,跟下雨很像,但雪沒有那麼濕。
我們去看海。在界線分明的台北,唐可告訴溫布瑤,我們去看海,看無邊際的海,比夢境來得更廣闊的大海。唐可的日記本寫:這是溫布瑤帶她前來台南的原因。
她們看了海,新的約定油然而生,下一個旅程是共赴一場雪。
很久以後,可麗露才明白,無論是大海或是下雪,都是對「她們」而言,無比珍貴的事情。
她們,溫布瑤和唐可,布里歐和可麗露。
如今跟布里歐談起雪,可麗露最首先想到的,是那隻擁有柔軟長毛的貓咪朋友。
她之前和朋友說道,你的眼眸像藍天,彷彿陽離子島的朗朗晴天。朋友遂告訴她雪的觸感和使用方式,可麗露當時沒有聽懂,但她記下來了:如果有厚厚的積雪,就可以跳進去,還可以打滾,涼涼的很舒服。但不能待太久,會著涼。
於是可麗露在布里歐的注視下抬起頭,現在飄著雪,天空卻依舊晴朗,只有很少的雲聚集在上空。她有點想念她的朋友。
她把這些都訴與布里歐聽。
家事服務貓不太適合帶出來走動,可麗露便跟在布里歐身後走,還是四腳朝地的方式,布里歐背著她們的常用物品,一如既往的打獵時間,沒有因為下雪而打算變動計劃。
黑貓姐姐走得很穩妥,不再有搖擺,彷彿貓咪本身就是可以這樣走動的。可麗露自己在布里歐尚未睡著時,待陽離子島裡嘗試過,居然也勉強能撐著好幾秒,她嚇了一大跳,摔得四腳朝天。也許夢境就是什麼事情都能達成的地方。可麗露後知後覺地察覺這件事情,但不影響布里歐在她心中的地位,那是她最好的黑貓姐姐。
雪地裡,布里歐更像一團走動著的煤炭。
她們往山丘區裡的更深處走,話題從前些時日帶她們去寵物店洗澡的唐可哥哥講起,那名雄性人類確實傷貓咪的心!每回拿著鑰匙進她們家時都戴上眼鏡口罩,手上也是很難聞的味道,從來也不摸摸她們,跟唐可和溫布瑤的朋友們都不一樣,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問過在這裡的朋友們了。」可麗露不滿地喵喵好幾聲:「人類能摸摸我們是福氣?幸運?反正是好事!他為什麼不摸我們!」
「我也覺得不摸可麗露很過分。」布里歐應和了妹妹的話,這方面她平靜許多,但還是有些不滿:「可麗露是最可愛的小貓。」
在可麗露到這個家之前,唐可的哥哥說為什麼要養這種像煤炭一樣的黑貓,布里歐聽見並記住了,後來可麗露來家裡,他還嫌棄過可麗露醜,簡直不可原諒。所以每次這人來,布里歐都會用屁股對著他。
一通同仇敵愾下來,她們發現附近的貓咪不減反增,一群一群的,正在身上組裝著什麼。這很奇怪。可麗露想抓一隻貓來問,就看見前方有一隻企鵝,戴著派對帽,手舞足蹈地說些什麼。
可麗露好奇心旺盛,她更喜歡跨越物種的提問,布里歐習以為常,只見妹妹轉了一個彎,湊回她身邊,打算一起和企鵝寶寶打聽狀況。
「……突然轟一聲,整座島就飄雪了,周圍全是白色世界。」企鵝正巧在解釋,他的體型並沒有比貓咪大上多少,抬起手時露出雪白的絨毛:「不要管原因了,大家一起來玩雪,耶比耶比。」
有貓問了一句:「你是鳥嗎?」
可麗露得意地想,這次總算不是自己提問了,看來自己在貓裡面也是聰明的。企鵝是企鵝!
「我才不是鳥,我是開心鬼惡魔!」開心鬼惡魔理直氣壯地回覆。
可麗露的表情陷入空白了三秒。
貓咪會滑雪嗎——布里歐快要放棄這個令貓絕望的問句。貓咪會用兩隻腳走路嗎?貓咪會打排球嗎?貓咪應該要會跳舞嗎?反正可麗露說要玩就是要玩,她也不可能拒絕那張圓滾滾的臉蛋。
「可麗露,接下來要……?」
布里歐轉過頭來,發覺貓咪妹妹正和一遍的另一隻貓聊得正歡,她眼皮直跳,貓咪也有第六感,可麗露在這時看過來,蹦蹦跳跳地過來了。
「等一下——咪——!」
小銀虎斑在把姐姐推下滑雪道後,喜孜孜地想:這次可是我幫布里歐學會這個叫做「滑雪」的酷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