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格鬥與反制（一）

　　「近身格鬥與反制」的第一堂課，相對基礎戰術課程平和不少，也許是因為學生組成以二三年級居多，他不必再花一次時間樹立規矩。

　　又或者在他看來，這是一門實作大於理論的課，他多說一分鐘，學生就少一分鐘的練習機會。當然，必要的指點他不會省略。

　　凱特維爾取出名單點名，依性別和體格進行分組。平均而言，女性體能弱於男性，嚮導弱於哨兵；如同重訓不會一開始就挑戰極限，他也不會一開始就讓學生挑戰逆轉單方面優勢的壓制。

　　完成分組後，他帶著學生踏上地墊，開始熱身。

　　「這門課開始前，我希望你們思考過一個問題──嚮導能使用精神力進行攻擊，戰場上不缺槍械和幾十米外就把敵人轟飛的遠程武器，那麼，我們為什麼還要學習近身格鬥？」

　　因為武器可能失靈。

　　因為精神力可能無法穩定。

　　因為可能會在沒裝備的狀況近身接敵。

　　因為仍存在許多無法進行遠程攻擊的情境……

　　他並沒有給出答案，只是觀察著學生的反應，在熱身動作中繼續講述。

　　「所有的戰鬥方式都有其侷限性，但我們不能等需要使用才哀嘆毫無準備。」

　　熱身結束，灰髮教官分開雙腳與肩同寬，一腳稍前，膝蓋微彎，腳掌緊貼著地墊，開始進入正題。

　　「感受肌肉的使用，以及重心的移動。」他示範著站姿、起手式，然後是移動──前壓、側滑、後撤，他的腳掌穩穩劃過地面，如獸爪低伏前行，這樣的移動方式兼具穩定和省力，適合進行快速反擊，「隨時能夠攻擊和閃避，這是一切的基礎。」

　　凱特維爾又示範了些入門格鬥招式，才讓學生們分散練習，稍後他也走入場中觀察，適時為學生糾正動作；大多數學生都已有訓練基礎，實際行動起來並不困難，被糾正的部分也能迅速改進。

　　一切都順利進行著，直到某個瞬間，凱特維爾敏銳察覺到什麼，當即中斷手上的指導，轉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一組體格相近的哨嚮學生正在對峙，被壓制過數次的嚮導咬著牙，精神波動昭示他正試圖以精神力干擾哨兵。

　　「暫停。」

　　凱特維爾按住嚮導的肩，出聲打斷，兩人應聲立正，張牙舞爪的精神力也因注意中斷而收斂。

　　凱特維爾舉起手拍了幾下，學生們紛紛停止，好奇或困惑地投來注意，而他朗聲補上先前未提及的規則，確保所有人都能聽見：「在這堂課，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不要依賴五感，不要使用精神力。」

　　在感知被干擾和剝奪時，身為哨兵的你是否能憑藉本能保住自己，甚至反擊？精神力不穩定、不奏效時，身為嚮導的你若被近身襲擊，又是否能立刻反應？

　　哨兵不能總指望五感提早察覺威脅，總有敵人不會出聲、不帶氣味、不出現乃至能夠欺騙視覺，嚮導亦不能因精神力的便利和強力而忽略鍛鍊……

　　「所以你得訓練自己的身體，在感知之前就做好反應的準備。」

　　凱特維爾平靜講述的期間，先後示意數位學生上前攻擊自己，不論哪種攻擊方式都被他擋下，有一兩位甚至是被巧妙地卸力掀倒，摔在墊面上。他的動作總是簡潔有效──不依賴過度的感知預判，沒使用任何哨嚮精神力帶來的優勢，僅靠站位與身體結構達成壓制。

　　插曲結束，凱特維爾示意大家繼續練習，瞥過剛才還試圖使用精神攻擊的嚮導，那位學生如今已將精神力收得乾乾淨淨；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走向下一組學生。

　　時間在實作練習中流逝，倒數十五分鐘時，凱特維爾將所有人集合，講解了觀察下來的幾個常見問題後，帶著大家進行收操和總結。

　　「……最後，平時除了練習技巧，也別忘了體能訓練，它或許枯燥，但卻確實有效。這類東西需要每日鍛鍊累積來提升，在接下來的更多實作課裡，你們一定會更加感受到它的必要性。」

　　語音方落，鈴聲響起，他準時說出──

　　「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