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月

時節邁入九月底，入秋的夜晚空氣微涼，比白天更加降低的氣溫與未知的黑暗對於冒險者來說都如臨大敵。

夜裡的荒野空曠無聲，只有蟲鳴在黑暗中斷斷續續響著。柯洛莉娜踩著乾裂的草地，把帳篷最後一根繩子固定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白霧飄散很快又化為虛無。

「呼，終於搭好了！」她雙手叉腰，帶著自豪的笑容回過頭看。帳篷雖不大但已經足夠容納兩個人過夜。

「凱賓——」少女呼喚青年，一邊拿出自己的糧食與特地為對方準備的牛奶。

凱賓好像完全沒聽見柯洛莉娜的喊聲，一動也不動地仰望夜空，他坐在一旁的草皮上，修長的雙膝微曲，髮絲在月光下顯得冰冷。

少女無奈一笑，腳步輕躍在青年身旁蹲下，晃了晃手裡乳白色的液體，「你在看什麼？」

凱賓終於轉過身，一看到牛奶便雙眼放亮，迅速接過喝了幾口後他眨了眨眼，淡淡地回答：「⋯⋯月亮。」

柯洛莉娜聞言也不禁抬頭，這才發現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潔，銀白的光灑落，將夜色照得如白霜覆蓋整片草原。

「哇，好大好圓啊！」柯洛莉娜驚嘆，立刻找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來，「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呢。」

篝火在兩人面前噼啪作響，躍動的火光中和了月亮的冷意，也帶來些許溫暖。

柯洛莉娜雙手張開靠近火堆，滿足地歎氣：「啊、這才像露營嘛。」她這麼說著話卻忍不住輕輕發抖。

凱賓默默地朝她拋來一個眼神。「還好啦沒關係。」柯洛莉娜咧嘴微笑，可是鼻尖早已凍得發紅。

青年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手，他無法像一般人一樣與他人分享體溫。明白就算自己坐在柯洛莉娜旁邊，也無法為她帶來一絲熱度。

凱賓思考片刻後緩緩站起來，走到帳篷邊把少女的毛毯取了出來。柯洛莉娜正低著頭專注地烤著火，直到毛絨絨的觸感圍繞自己，她才驚訝地抬眼。

「咦？你……」凱賓不動聲色地替她把毛毯裹好，動作笨拙卻很仔細，也讓柯洛莉娜的心口一熱。怎麼有種兒子長大懂得報恩的感覺呢？她怔怔地盯著對方，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謝啦凱賓！」

青年沒有回應只是重新坐下，柯洛莉娜拉了拉毛毯，明知道對方不冷還是想挨近一點，和他一同仰望夜空。

「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就很喜歡看月亮。」她悄聲說道，「每次冒險的路上，看到永遠高掛天空的月亮，就覺得好像不管去哪裡都有個羅盤陪著我。」

少女瞇著雙眼勾起嘴角：「所以啊凱賓，我們——」肩上忽然多了份重量，凱賓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輕輕笑了笑。

「明天也一起冒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