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時間
冉冉畫框的弧度與貓弓起背的弧度類似。列文發現他花了幾秒的時間想這件事,還好來得及煞住筆尖,才沒有在記錄本裡寫下這句話。
小安妮塔踩著沙發椅背走來,發出撒嬌般的叫聲,修復師從橢圓畫框的古畫裡抬頭,用指關節蹭了蹭貓腦袋。在這個貓口眾多的屋子裡頭,被貓打斷工作是再小不過的事情,青年出聲喊了異瞳小白貓的名字,一邊感覺到頭上添了另一隻的重量。
「⋯⋯學長。」
學長不是貓的名字。等列文意識到這樣呼喚有些容易誤會時,頭上的貓咪小朋友正好一爪按在他的鼻尖,於是也沒有空閒時間道歉了。說真的,他覺得薩提學長很像貓,包含但不限於他會在經過時隨手拎一隻自家小寵物放在學弟腦袋上頭。
列文認份放下畫作,撈下貓咪,對於白手套的犧牲沒有太多怨嘆。之所以選擇白色,便是為求容易察覺髒污即時更換,以確保脆弱的古物不被顏料或塵汙加劇損傷,因此換手套是再常見不過的事。
比較無奈的是貓咪們總打斷他工作。
共事至今,身為後輩的他稍微摸清了前輩的工作步調,有些——或者說、十分——十分閒散。薩提總將行程留好幾日給所謂探查風土民情,即使所在地點是他理應熟悉、連列文都來過好幾次的丹奧鎮,還有更多名義緩步進行差事,揚起形狀銳利卻慵懶的藍紫色眼睛要他走得慢些,又繞路去買杯咖啡。住在薩提位於丹奧的住所之時變更嚴重了:八隻貓咪能在任何時間點自任何方向靠近,喵嗚叫著搶奪人類的注意力,佔領任何牠們看上的安身處,至於那是不是兩名人類正在工作的區域,不屬於牠們的考量範圍。
不過薩提這樣的步調,大概也有他的理由吧。他想,貓咪有貓咪的理由,薩提有薩提的理由。
在領悟這些理由之前,他先習慣了。貓是難以拒絕的生物——或者他是不擅長拒絕貓的人。他對上小獸狀似無辜的獸瞳。
「看來又進入休息時間了,對嗎。」
聖母在上,他想起薩提常用的詞彙,將大多這樣的時刻稱作勞逸結合。青年無奈發笑,摘下黏了貓毛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