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荒野
kSummary:海平線捕獲了一場盛大的日落。在太陽死去的地方,月亮早已升起。
預警:戀人未滿前提、主要角色死亡、有微量終末地捏造提及,謎語人沒長嘴文學。
瘋狂試探心意的膽小鬼鳥×開竅沒開全的木頭刺。
1
棘刺緊趕慢趕回到羅德島本艦的時候,遠遠看見的就是在通訊器裡命不久矣、在甲板上活蹦亂跳的高大身影。極境朝他揮了兩下手後跑回艦內,棘刺前腳剛踏進門,後腳就被天災信使一把抱住,整個人幾乎撞進對方懷裡。這個擁抱持續了一整分鐘,直到被心相原質的絲線提著衣領拉開才抓著船長的胳膊左右端詳:「兄弟!好兄弟,你怎麼又曬黑了?我給你的防曬霜沒有好好擦嗎?」
棘刺一把拍開極境的手,沒好氣道:「不擦,趕著給你收屍。」而後和旁邊的博士點點頭,這就算打過招呼。
暌違三年再回到羅德島,來來去去的生面孔多了不少,阿米婭的身高也長了不少,如今少女已經和他的肩膀齊平。她領著三人到食堂旁的那間活動室才終於揭曉這齣荒誕戲劇的主題:「辛苦您趕回來極境先生的退休派對,」她笑笑,伸手推開門,震耳欲聾的重金屬唱腔和鼓點瞬間撲出,「雖然他本人對於派對也是不久前才知情。」
極境比她更直白一點,聳了聳肩,示意自己手上的限制裝置。
「醫療部勒令我不能再使用源石技藝了。」話裡倒沒多少可惜,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這麼大陣仗?看來我可真是羅德島第一個光榮退休的幹員。」
「還嘚瑟上了,」博士一巴掌推他進去,「不這樣你能消停點?要不是你不遵從醫囑瞎用源石技藝,也不至於惡化得這麼快。」
棘刺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極境果真當之無愧的交際花,就是平時嘴上最嫌棄他的那群人事部幹員都來齊了,和迅速融化進人群裡的極境一起扯著嗓子、拿著杯子充當麥克風搖頭晃腦地乾嚎歌詞。他記得這個樂隊,八年前在汐斯塔還是他給極境帶回了ALIVE UNTIL SUNSET的主唱親簽。「日落即逝」,棘刺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泰拉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於礦石病,無聲無息地融化在日光中,崩解成為空氣中細散的粉塵。但真當屬於極境的日落即將降臨時,他才有點恍然地覺得時間過得可真快。
「那他隊長呢?」
棘刺對好兄弟這位隊長說不上太熟悉,打交道的次數也少,只是這小子竟然能乾脆利落放下天天念叨的隊長接受卸任屬實令人意外。
博士朝他示意Mantra身邊懸浮著一台小小的機械:「可露希爾做的裝置,姑且夠用。」
黎博利此刻浮誇地抬高聲調,朗讀:「我們今天懷著最誠摯的心情齊聚在這裡,僅祝賀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棺材開蓋、羅德島第一大帥哥極境——」
人群爆發出一陣夾雜著噓聲的歡呼聲,極境抬手壓了壓繼續說下去:「完美完成使命!」
棘刺了然,於是又沉默下來,看著人群中央簇擁著的黎博利。極境今天作為主角自然沒有像從前那樣拉他闖進舞池中間搖頭晃腦,他也理所當然地游離在人群外,像每一個無言的觀測者,再看見極境耳後仿佛長出黑色副翼的源石結晶,一路從脖頸延伸埋進寬大的衣領中,甚至不需要心相原質就能顯而易見地估測體細胞與源石融合率。心臟與鼓點同響,棘刺在激昂的歌詞中聽見了此人路途的終局。
2
派對的終局則結束於午夜。就是醫療部再怎麼拉著大家或多或少還是喝了點,萬里無雲,於是兩個伊比利亞人腦袋頂著雙月站在甲板上蠢兮兮地吹風。
極境被風吹得瞇起眼,手裡還握著一瓶酒騰不出就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都還沒來得及問你,最近船上生活如何?消息也不回,前陣子出版社編輯可是催得我叫苦連天,讓我趕緊出《豪膽船長》新續集。」
鬼哭狼嚎了一晚上,黎博利的嗓子啞得徹底,有點像鴨子嘎嘎亂叫,他清了清喉嚨又灌了一口緩解燒上來的痛意,「我那個冤啊,都一整年沒見到了,編故事也得有點素材吧?就差沒把A6小隊塞進去充字數了。」
再聽不懂這話實則是抱怨就有鬼了。這一整天下來棘刺終於第一次正眼看向極境,才發現後者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側過了臉看他。兩相對視,他頓了頓撇開臉才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寶寶啃了我的拖鞋,沒人捨得罰他,所以我把他倒吊在船桅上了,大副說要告我虐待寵物。」
過了半晌又突然開口,像好不容易從大腦裡搜刮出一個關聯詞:「胡安娜瀏海剪瘸了,現在頂著一頭公主切。」
極境聽著聽著抱著欄杆就笑:「怎麼?」他忽然又湊近一些,他瞳孔原本就淺,雙月的光晃進眼底亮得嚇人,「真怕我死了啊。」
棘刺一整晚都不知道該怎麼提起這個話題,眉頭皺得很深。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遲早會被提到明面上,一個對於礦石病人過於惡劣的玩笑:通訊器上寫的分明是極境就剩下一周時間,想在死前見見他。從阿戈爾一路回到鹽漠最快也要七天,他都想好了等極境嚥了氣葬禮要致的辭,也想過也許極境在誆他,有點後悔為什麼不留一條心相原質。等真的見到這傻鳥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離死尚且遠著,但也確實大概是見他最後一面。海與陸地相交的距離比起極境與日落的距離還更遠。
這沉默本身或許就是答案。極境非常豁達,或者說,他擅長表現出豁達。他轉回頭,不再看棘刺,語氣輕快得像是在討論明天早餐吃什麼。
「其實呢,我原本是想辦個生前葬禮。炎國那個小姑娘——醫療部那個,今天早上佈置的時候一直絮絮叨叨說太不吉利啦。博士就說,不如改成退休派對好了。」他聳聳肩,「反正大致都是一樣的。」
他沒等到回應,只看到身邊人擱在欄杆上的右手,由心相原質構築而成的那隻,銀色的手映著他銀色的眼睛,那六顆小球倒是坦誠地開始躁動。極境用了十足的力,重重拍了拍那片緊繃的背脊。
「伊西多。」
夜晚的風太大了,這個名字幾乎被捲走。
「我的好兄弟,你有你的大航海記,」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罕見的、近乎溫柔的平靜,「我也有我的大地巡旅。中途結了個伴,很正常。」
極境頓了一下,望著那輪更大的、在無數庸俗的萊塔尼亞文學裡被冠為「命運」的月亮,輕聲補完了最後一句。
「走完了,就總是有人要先走一步的。」
棘刺皺眉,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又重新握緊了欄杆。異鐵在風裡一吹摸起來比屍體還涼……不過礦石病患只會啪的一下炸成無數微小的粉塵和源石碎片,全屍似乎在泰拉是種奢望。
想到這他又感到酒精點燃了莫名的怒氣,從牙根上湧,讓心相原質組成的銀球也一同上浮,讓他心跳失控地加快且手腳發僵。
2.5
「我注意到一件事,」 博士放下馬克杯,他晚上還有個會要開,這會滴酒不能沾。此人堪稱是明知故問,「唯獨極境,你沒有留下任何一點心相原質在他身上。」
「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派對已經換了首歌,棘刺轉過頭盯著博士。
博士也沒揭穿棘刺裝模作樣的不解神情:「工作太累得適當放鬆一下,你當我八卦一下朋友的感情狀況。」
棘刺抬起眉毛,「又沒談過。」
這下輪到博士詫異了:「沒談過?不是我有心偷窺監控,但是你得知道你們動靜不算小,就連溫蒂都覺得你們是——」說到這他雙手豎起大拇指碰在一起,「這種關係。」
他們沉默了一會,主要體現在了棘刺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和極境之間的關係。他們可以是同鄉,可以是好兄弟,可以是投緣的好友,但沒有哪個「好兄弟」會在走廊轉角接吻、也沒有哪個「好友」可以去管著對方要做什麼。該做的什麼都做了,但就像仙度瑞拉的舞會一樣,鐘聲一響到點又各找各家。
他磨了磨牙,不想浪費口舌去跟博士解釋他和那隻該死的鳥之間的彎彎繞繞:「我不需要心相原質也了解他。」
博士托著下巴:「你別敷衍我。」他伸手點了點棘刺身後那些有時候比菲林尾巴還直觀的銀色絲線,「真當別人都看不見心相原質對著極境張牙舞爪的樣子?好像想把他捆起來當叉燒吊著烤似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們有仇。」
「還是說你自己都沒發現。」博士又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側目看他。
棘刺此刻無力地痛恨起自己對於表達的貧瘠,他本能地不願意去和任何人談論起如何直面死亡。死亡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煉金符號,童年的同窗、奧盧斯令人毛骨竦然的微笑、埋藏著劍譜的墳墓。人固有一死,無人能免,不需要過分的去哀痛。但很可惜伊西多不是一隻海嗣,他只是一個伊比利亞人,一個擁有感情的造物,於是發生在極境身上時一切都感覺不對了。他在趕回羅德島的路上想到再也不會有一本書編造他的人生,回到羅德島不再會有人給他珍而重之地在耳側插上一根羽毛故作嚴肅地吩咐他好好保管,不會有人陪著他做無聊的實驗。一切都感覺不對了。
時間,生物都需要時間,但在泰拉最緊缺的永遠都是時間。極境將不再擁有時間。
這一切他都無法準確地訴之於口,最後跳躍濃縮成了一句:「我沒辦法留住他,當年他也沒有強行把我帶回羅德島上。」
3
極境抱頭亂竄。
「不是兄弟!你別生氣啊!我現在可是病人!」
「你也知道你是病人?」棘刺冷笑,並無半點手下留情,他的劍尖挑起極境衣領,「你總是最無關緊要的那個,在我的故事裡你當然是無關緊要的那個,在你自己的故事裡也是無關緊要的那個,偉大的黎博利。」
他繼續諷刺道:「正統教廷捨己為人的精神,我都該稱讚你比審判庭那些老頭還虔誠。」
極境萬沒想到棘刺對他竟然這麼大意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樣炸起,這種情緒化的怒氣出現在他這個好兄弟臉上簡直是有點毛骨竦然了。但他這人從來都不合時宜:「老天。你是不是有點ooc了,你劍被折了都沒發過這麼大火呢。」
棘刺氣極反笑:「劍沒了可以找另一把,你死了是不是要看三十秒廣告復活?」
「才三十秒的話聽起來很賺,實不相瞞。」
棘刺狠狠踢了極境一個趔趄,在白色風衣後腰處留下一個碩大的鞋印。
「你就是還在氣我過度使用源石技藝。」極境篤定。他撓了撓頭髮,幾乎是有點委屈:「你看,當時大半座城都塌了,還有極光影響,如果不用源石技藝單靠普通的廣播肯定得死很多人——」
「誰在和你說這個,」棘刺打斷他,「騙我好玩?挺能耐,拿生死開玩笑?」
極境心虛地乾笑兩聲,饒是他也知道這次真的做得有點過分:「這不是怕你又收不到信息嘛,錯過多可惜。」
兩人無言以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時刻漸漸多了起來,正如棘刺越發常見的無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似乎有些變質了——又或許只是他最近才意識到。他們依然親吻擁抱,依然有些事情侃侃而談或避而不談。嚴格來說有時候黎博利甚至更咶噪了,對著通訊器倒不是平時那種噓寒問暖,就是在講故事。棘刺有次回他這是寫豪膽船長寫上癮了?極境反問他你都沒有從這些故事裡得到什麼人生感悟嗎。沒等棘刺回覆他又自顧自的發來一段新的寓言故事——有人問教士是太陽重要還是月亮重要,教士回答「月亮在夜晚發光,那是我們最需要光亮的時候;而白天已經夠亮了,太陽卻在那時候照耀。月亮自然更重要。」
棘刺莫名其妙,回他:「這是什麼歪理?沒有太陽白天怎麼可能會亮?」
風吹得讓腦袋都有點隱隱作痛,棘刺藉著這點尖銳的思維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一切怒火對極境而言都只是信使那些故事一般的無稽之談。何必再自找難堪?他轉身就要走,結果竟然是極境先拉住了他,臉上帶著一種棘刺還看不懂的隱秘欣喜和愧疚。
「你打算什麼時候要回去?」
「……三四天後吧,再遲船上可能得出亂子。」
極境點頭,「那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棘刺猛地轉頭盯著他。極境還沒放開手,手心滲著些汗,棘刺恍然自己好像被潮湧抓住了。
大海對他笑,就好像他們前一秒的不歡而散是錯覺:「該是差不多要到過節的時候了吧,我們放個煙花去?」
3.5
博士從沒那麼無語過,只想問問這人腦回路是不是多少有點問題。
「就因為這個?」
棘刺理解博士的無動於衷,他也就面對博士還能多一點耐心解釋:「艦上誰不是聚少離多?我了解他什麼呢?我也許了解天災信使『極境』,但我從不了解他,他的童年如何成長?他接受的是什麼樣的教育?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心相原質也不會知道。我有什麼資格置喙他的決定?」
話說到這已經是尖銳得難聽:「就像你,博士,這裡除了阿米婭沒人了解你的過去。當然,我們互相信任,但誰也不會真正的理解誰,而放任的結果就是變成這樣,你也不能對極境每次都不要命去說什麼。」
博士面無表情:「你說得對,但我也不會和你在床上親嘴。」
趕在棘刺用心相原質報復他之前博士提起馬克杯就走人,走到門口還是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轉過身看著煉金術師:「棘刺,雖然我沒辦法支使心相原質,但是這點事還是看得清的。聽聽看你心底最明顯的那個聲音吧。你所拒絕的,是死亡還是什麼?」
4
「其實你知道心相原質有可能——」
棘刺在冷風中開了個話頭,又被風澆熄,「算了,當我沒說。」
「我知道心相原質有可能把我體內的源石改造,失去活性,或者是變異,」黎博利無所謂地聳肩,「沒事,不巧我是個膽小鬼。我見過那些人,棘刺,他們連眼眶都被源石刺穿還是無法死去。這太可悲了。」
「但我得生活下去,你不會停,我也不會。也許我會在找到潮汐的秘密時才有空為你帶朵花哀悼。」
「那不是很好?我能要走你的什麼。」他轉過身,對著阿戈爾笑,「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說真的,要不是極境臉上也爬滿了源石結晶,棘刺想起了東國庸俗的愛情喜劇,男主角的身後掛著他們剛剛點燃的白日焰火,映得那吞人的海都波光粼粼,步伐輕盈,白衣飄起,時間也好像被人按下了0.5倍速鍵。
棘刺不信神,於是他想:天空是假的又如何,真想要讓這一切都停下來。
此刻海平線捕獲了一場盛大的日落。在太陽死去的地方,月亮早已升起。空氣中無措的絲線突然有了藍圖,心相原質——源石的造物在他的手上凝結成了兩枚銀幣。
極境見狀愣住,隨後肆意地笑了,一個每一次相遇與道別都會出現在極境臉上的暢快笑容。煉金術師拋出這兩枚銀幣,金屬碰撞叮鈴作響。極境準確一把接住,再將其中一枚遠遠拋進海里,任由它消失於倪克斯的懷抱中,高喊:「卡戎!我已經向你預支了船費!」
棘刺哼一聲:「要賭這個?那最後和這裡告個別吧,極、不對——」
他們的身前是伊比利亞的黑海,身後是伊比利亞的白磷。姓名姓名,人總是要有個來處,鹽沙席捲著海水打到他們的臉上,他們總是不提起姓。極境偏過頭去,不願讓大海捕獲他眼瞼下的水光,與之交換屬於黎博利的名也隨之被吞沒。
夏天的故事在焰火中徹底的結束了。
4.5
「你真的覺得他會乖乖待在羅德島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博士在極境死後的某次聚會如此說道。他為棘刺帶來了一部分補給和極境那本傻兮兮的《豪膽船長傳奇·第八卷》的親簽,在扉頁「僅以此書獻給偉大的寶寶搖籃號船長」旁畫上了一隻蠢透了的紅毛鳥。
棘刺接過書,在羅德島和寶寶搖籃號交接的空隙略略翻了一下。豪膽船長在這最新一集裡和一位新出場的好朋友重逢了——一隻幽靈鸚鵡。鸚鵡跟在豪膽船長身後侃侃而談,晚上同枕而眠(雖然被船長壓到尾羽了,但它大度地表示沒關係),還叼著海盜旗往邪惡的章魚怪腦袋上一下一下的敲。
伊西多看到此處一陣無語:「真是活該你最後死在海裡。」
博士晃了晃手上的鑰匙扣,一隻半透明的紅毛鳥扒在沙漏上:「別亂說話,這鸚鵡的周邊現在可比船長還貴。」
後記:
極境第一次見到伊西多時前有裂地者包圍、後有天使群逼近,他和一群同學像夾心餅乾裡乾癟的那層奶油,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源石技藝也沒半個派得上場,等待著不是被曲奇擠扁就是被好事者揭走。
伊西多當然就是那個好事者。男人站在山崖上伸手帶動了七個金屬小球,毫不費力地就把這一群可憐的待宰羔羊提溜起來打包帶走。極境是被胸口的一枚硬幣抬起的,他仔細地回想,只想起是某天在退潮的沙灘裡撿起的一枚硬幣。這枚硬幣迅速地分解成絲線再重組,回到了男人身旁,於是又多出第八顆小球。極境迅速地意識到這枚硬幣正是男人的所有物。學生們被放回地上時還面面相覷,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就這樣死裡逃生。
黑皮膚的男人打量著他們。極境發誓這次不是他自戀,對方顯然一直在盯著他,目光迅速從訝異變成了困惑再到不虞,皺起眉:「小孩子在塔衛二這種地方幹什麼?」
「呃,校外實習,」極境粗著膽子開口,「領隊導師翹辮子了,學校也聯絡不上。」
「喔,」男人語調平淡,隨著絲線像有引力一樣再次重組成硬幣回到他手心挑起了眉。他拋起硬幣,在日光下看得分分明明是兩枚,然後朝極境露出一個仿佛大仇得報的笑容:「伊西多,隸屬羅德島。從現在開始你歸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