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佐久侑《Shape of you》 

【試閱】佐久侑《Shape of you》 


※兩個情商負值的人類談戀愛的故事

※各種私設,考據上如有誤請見諒

※宮侑交往經驗設定有,前女友不會再出現請放心。


  那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晚上。

  訓練後的餐會難得出現一個罕見的身影,或許正因如此,明暗修吾已醉得連廁所的方位都無法分辨。最後由隊上的小太陽——日向翔陽攙扶並安撫著情緒大幅起落的隊長。

  傳入眾人耳裡的最後一句:「太好了……這群小子終於懂得好好社交…嗚…」帶著哭腔的語尾隨著遠離包廂的距離逐漸淡去,隨後傳出日向的驚呼與求救,作為前輩的木兔光太郎用力拍了交叉疊坐的腿部,他豪邁笑著:「今天真的好熱鬧!你說是不是啊,臣臣。」

  被點名的男子端正直挺地坐在角落,他正好攤開最後一卷熱毛巾擦拭著雙手,眼也不抬地開口:「說過了,不要那麼叫我。」

  別無一致的回應引來一陣哄堂大笑,他們深知隊友謹慎且不善言辭的性格,來日方長,該有的交流也是難免,如今彼此都已摸透平時掩在口罩下難以探測的神情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情緒。

  木兔飲下最後一口殘留於杯中的酒水,嚷著要去幫助他可愛的後輩便起身,犬鳴隨即跟上,一手撐著木兔有些不穩的腳步,放任兩個醉鬼恣意行動絕對不是甚麼好事,尤其近期揚聲要禁黑狼球員的店家有增加的趨勢,作為隊上不多的正常人,犬鳴詩音毫不猶豫地放下手裡那串烤雞。

  至少出事他跟翔陽一人扛一個也不會太困難,了不起還有木兔的編輯友人可以來帶他離開。在犬鳴終於把木兔推到包廂的門外後,他探頭掃視一圈頓時安寧的包廂,眼角餘光瞥見長桌中間的位置還有副無人使用的碗筷,整齊地突兀。

  犬鳴咳了聲,試圖引起低頭飲茶的隊友:「嘿,臣……佐久早,你方便去外頭看下宮的狀況嗎?」

  雙眉在聽見另外一個名字的瞬間皺了幾分,沒有持續很久。他隨著犬鳴的視線看去,才意識到一小時前他們剛踏入店面時,宮侑接了通電話,拋下一句「你們先吃,記得留我的份——特別是木兔。」

  在木兔一陣長嚎與不解中,佐久早碰巧看見收起手機的宮侑也同樣歛起方才富有玩笑意味的神情,面色凝重地走出店外,就此不見身影。

  眼看已逾一刻的時間仍不見蹤影,雖說都是成年男性沒甚麼太值得擔心的,更遑論他們個個皆是高挑挺拔的職業運動員,估計我方惹事的機率較高些。

  但這些都不是犬鳴與佐久早所在意的點,約莫在用餐到一半的時候,外頭大雨打落在屋簷的聲響大得驚人,當時木兔正同時咬著三根肉串,含糊不清地說著:「侑侑是不是沒帶雨傘?」

  儘管店家外頭也有布簾遮擋,考量到雨勢過大的情況估計也是無用,眼下時間附近店家也沒有營業,據宮侑當時的對話內容,興許是要事且對方已來到這一帶,長時間的談話不無可能,自然只有居酒屋的店門口及一旁的防火巷可以選擇。佐久早點頭以示同意,犬鳴給了他個充滿謝意的笑容後推著開始嘿嘿嘿傻笑的木兔離開。

  然而佐久早聖臣累積二十多年的人生歷練,並沒有教會他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場景。

  他向店家借了兩把傘,外頭的滂沱大雨使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濕氣緩慢爬上遮住太半張臉的口罩,十分不適。正聽見一旁的巷內有對話聲傳出,自然地驅使腳步踏入,雨聲中格外響亮的巴掌聲震驚了佐久早聖臣。

  從巷內暗影中快步走出的女子險些撞上他,佐久早還沒來得及意識過來,僅能回頭看著遠離的身影消失在雨夜當中,低沉悶重的聲音使注意力回到他離開清爽溫暖室內的理由。

  「是誰?」

  本能在腦海中呼嘯著要他轉身離開,沒有一淌混水是他該踏進的,與他人有過多的關係連結與深入絕非符合佐久早聖臣的理想原則。但對於隊友的事情興許也不該過度漠視,衡量著事後可能帶來的麻煩,心中那把度量人與人之間距離的長尺使他搖擺不定,眉間的皺摺更深了幾分。

  最終以不該放任隊友在雨中感冒因而影響下周的賽事為由,佐久早聖臣說服了自己。

  「宮。」平靜的語氣彷彿方才並未目睹這不論誰都會感到尷尬無比的場合,緩步向前,一腳踏進柏油路坑洞的水漥,他並沒有因水灘浸溼球鞋而不悅,直至坐在正值傾盆大雨暗巷內的宮侑完全映入眼裡,佐久早聖臣再度知曉他今天根本不該來這場聚餐的。

  在暮春將逝的濕冷雨季裡,以癱坐的姿勢靠在牆簷,街巷中明暗不定的燈光正侵蝕著宮侑的存在,整理有致的髮型成了場災難,狼狽二字也不足形容。雨滴澆熄平時跋扈狂傲的性格,汙泥沾染整件運動衣,球鞋上的品牌標誌被糊得亂七八糟,看似即將要化在這場荒謬的雨裡,一聲不響的。

  若非在場目睹,或許會以為此人運氣不好地絆倒於此,而現實總比人們所臆測得要更加荒謬不解。

  探聽他人的隱私絕非本意,隊員的情感關係從來不會是他會加入的話題,不識相地探問也不會發生在他的身上。顯然宮侑有位女朋友,更正,前女友的存在並沒有在佐久早聖臣的腦海中刻下記憶。

  宮侑對於佐久早聖臣的出現似乎感到十分訝異,先是睜大原先無神的雙眼,再緩慢地闔上,夾雜著某種自嘲的笑意。來者時機不巧就算了,又是個難以捉摸的角色,或許他真該養成看晨間新聞星座預報的習慣,至少被賞了巴掌還不會被同事撞見。

  無聲漫延開來,佐久早遞過手裡的傘具,宮侑敷衍地揮了手,要他離開。當然,他大可以把傘放在地上,這也完成了對犬鳴的約定,他沒有義務處理眼前殘破不堪的傢伙,正常人都不會想跟情緒不穩的人進行交流,更別說彼此之間除了共事的關係沒有更多。

  而那可恨的直覺又在腦海裡嚷嚷著——如果他病了且無知地帶著病毒來訓練,請問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嗎?

  「……你做了甚麼?」基於禮貌與做人道德,他禮貌性地關心。此時口罩已經被傘簷濺落的雨水完全浸溼,選擇拉下已無阻隔作用的布料對折並且纏繞固定後握在手中。

  這份來自佐久早聖臣的關心有效地引起宮侑的注意,他啞然失笑,先是一陣驚呼後用著揶揄的口吻回覆:「臣臣啊,有沒有人說你真的很不會看氣氛?」一同用食指在空氣中繞著圈,刻意提醒眼下的場合。

  佐久早吞下那句不要那樣叫我,聽著宮侑繼續他的言論,一帶撫著紅腫的右臉,收起看向對方的視線,「是吧?一般都會覺得是我的錯?」

  他們平凡無奇地在某間餐館認識,當時店裡正播著黑狼與施懷登阿德勒賽季的最後一場比賽,在宮侑一陣強力扣殺彈出影山飛雄還來不及接應的雙臂,螢幕裡的他高舉雙手,享受球迷對他的讚賞與呼聲,此起彼落的喊聲有如神助地讓他在下一輪中再度發球得分。

  「很帥呢,這個人。」她仍端著不及入口的味噌湯,雙眼有神地專注著。一旁的友人接連附和:「沒想到你喜歡這種的?」

  她搖了搖頭,喝下一口溫度適當的湯品。

  「人在面對喜歡事物很有自信的模樣,很吸引人不是嗎?」

  這句話就正好傳入的獨自坐在對桌吃著午餐的宮侑耳裡。不是他要自豪,自小因容貌出眾受到注目不是甚麼太意外的事,從進入稻荷崎後開始有不少為目睹雙胞胎的異性靠近,而非他的球技,這令宮侑感到煩躁無比,也養成了發球慣例手勢的習慣。

  同行女性友人似乎是看見隔壁桌的男人正與球賽中接上一技跳發的長相如出一轍,這使他迎來黑狼後的第一場感情,也是人生首次。起初第一年他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簡單的約會便成了宮侑除了練球以外的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女孩也會去到場加油支持,她的存在只有宮治知道,胞弟得知這件事情第一反應是一句祝賀:「沒想到撿破爛的聖人還真的存在,請好好對待她。」在一句去死後這通電話便應聲結束。

  隨著黑狼在聯賽中的嶄露頭角及無名歸國的忍者翔陽加入,訓練與賽事幾乎佔據了宮侑整個生活,連著假日他們也得參加各種代言與粉絲活動,兩人見面的時間成了一個月僅能吃上一頓飯,宮侑自知不好,訊息與每日的電話問候沒有間斷過,女孩對此表示無妨,要他在練習之餘不外多加休息照顧身體。

  習慣一旦成了自然就成了難以分辨的盲點,在這天深切明白感情這破事比連續輸掉十場比賽還要來得作嘔。

  女孩向他提出分手,理由是聚少離多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宮侑試圖挽回,沒料到她竟脫口已另有對象的事實,這讓他怔在原地許久,無法運轉片刻間得到的大量資訊。驚愕與難以言喻的恐懼密布全身,腦袋嗡嗡作響,瞬間覺得眼前猶如一個噁心的惡夢,清早醒來他又會收到一則再平凡不過的問早,潛意識的逃避心理大肆作祟,攤開在眼底的事實卻痛得他發顫,終是用著顫抖的聲音開口: 「沒想到妳是這種人。」

  於是他得到響亮的一掌,腫熱刺痛遍佈全身。女孩沒有多說甚麼,留下了句「是我看錯了。」便轉身離開現場,留下倚在牆面的宮侑,逐漸滑落跌坐,他笑出了聲,不明所以。

  原以為荒唐的一切至少在這掌後得以結束,重述一次——現實總比人們所臆測得要更加荒謬不解,佐久早聖臣的出現應證了這點。他沒想隱瞞,也不想多談,麻煩事自知點到為止即可,卻沒料到對方沒有逕自離去,而是給了把傘並問他做了甚麼才落得至此。

  恭喜宮侑榮登本年度最佳笑話得主,他都想為自己歡呼鼓掌,無奈雨水帶走了全身的體力,甚至不在乎早起耗費一小時多抓的造型一蹋糊塗。

  不會有更糟的了,宮侑心想。

  「大概真的是我的錯……啊——不知道呢。」

  佐久早聖臣不吭一聲,仍舊不解於宮侑這般自暴自棄的模樣,比捻熄丟在路邊的菸頭還要破爛不堪,他想不到還能用怎樣精確的詞彙形容眼前的男人。若是平日的宮侑,興許還會開個玩笑,例如:「要打就算了,怎麼能打臉?這樣我的粉絲會有多傷心難過?」

  然而這時的宮侑連講個最簡單的玩笑帶過都辦不到,他承認自身的醜態,毫不掩飾地展露於佐久早聖臣面前,那幾句嘲諷連反駁也稱不上,講白了只是將破碎不堪的面具強壓著,難看至極。

  他沒有打算要得到任何認同與議論,靜默與濕氣攪在一塊,佐久早覺得自己的肺部快被濕氣填滿,那一刻他就會想轉身走人,不願在這多待一刻。再一次的沉默像是這場鬧劇的收尾,宮侑佔起了身,沒有拍去衣褲上的污漬,恍若無事地走過佐久早身邊,接過那把傘說了聲謝謝。

  他沒有停留將傘撐開,而是拖著傘柄遠離這是非之地,在雨聲淹過周遭所有聲響前,宮侑孱弱無力的聲音清晰地竄入耳裡,聲如細絲。

  「替我跟其他人道歉,佐久早。」宮侑鮮少向人低頭,更少這樣喊他。

  最終他以宮侑身體不適為由,向眾人說明。日向面露擔心地呢喃:「這樣侑前輩一個人獨自回去會不會很危險?要不我追上去叫輛計程車好了。」

  佐久早聖臣搖頭。

  「讓他一個人就好。」他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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