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閱】FGO閃恩《After Epic》

【試閱】FGO閃恩《After E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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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間沒有相聯,麻辣鍋那篇也會收進去只是我還沒修完(痾


#1

  你相信永恆的愛情嗎?

  街上看板斗大的幾字映入眼簾,原先漫無目的的腳步就此停下,像是被櫥窗內華麗的玻璃罐裝飾給吸引似佇立在原地。

  然後他輕笑出聲。

  僅作為宣傳手段的文字映在眼底彷彿成了個笑話,在輪迴數千年後的現今,他信得早已不是愛情這種俗濫輕易的東西,而是概括這個人的一切,從頭到腳毫無遺漏,完完整整的一個人。

  永生二字都只不過是用玻璃偽裝的世界,插在花瓶裡的花朵終有枯萎的一日, 當某日花瓶墜落於地的那刻,僅能望著滿地殘骸,體會到何謂一無所有。

  地位、財富、權力以及情感,七情六慾在面臨死亡的宣告後,徒留悲傷。

  持續回盼過往也換不得的往昔,毋需留戀。於是他選擇離開這片曾刻畫一生豐功偉業與美好年華的土地,最終不過是回歸零的原點。

  永恆,只是人施捨自己的偽裝信仰,而當他的信仰隕落之際,意即天崩地裂——吉爾迦美什一度這麼認為。

  然而或許是那些神祇?一群荒誕不經的傢伙,又再次把他們兩人給湊到了一塊。想起大抵還賴在床褥上跟家裡那隻花貓嬉戲的情人,肯定無視今早出門前遞給他的滿床高級衣裳,便無奈地搖頭,好看的笑容仍掛在唇邊。

  隨意拿起了個玻璃的半圓外盒,裏頭是金綠色的玫瑰,含苞待放的花朵雖已無原有的生命,仍舊栩栩如生,上頭的膠製水珠彷彿下一秒就會隨著花朵盛開順而滑下。

  外頭的玻璃刻著幾隻飛鳥,棲息於這朵散發著隱隱金光的花朵上,為它永恆的美麗高歌詠歎。那令人目不轉睛的顏色確實吸引了他的注意,轉身請店員將它包起,特別提醒是要送人的,包得好看點。

  「請問是要送給戀人嗎?」店員看著俊氣十分的青年,微笑詢問。

  他在店裡看過無數個這樣的男人——無非都是要與所愛之人見面的模樣,歡愉、期待以及帶了一點的青澀羞怯,然而男子則是越過那盒精緻華美的商品,看向更加遙遠的那一方,最後滿意地將紙袋提上手。

  「不,是朋友。」

  思索半晌後,吉爾迦美什再度開口:「我獨一無二的摯友。」


#2

  當黎明照入米色簾布的縫隙間,簾幕上的積塵隨著晨風而落,比星辰更加耀眼的金輝,靜悄悄鋪蓋在米白色的地毯上。

  睜開第一眼總是特別困難,鳥兒在窗台跳躍的身影與叫聲催醒了困倦的眼皮,揉了下仍無法適應光線的雙眼,迎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早晨。

  鳥語之中混著平穩的呼吸聲,在意識到這回事後,儘管純白睡衣壓出皺痕,領口衣扣隨意敞開幾個,他像個興奮的孩童立刻從床上坐起。

  撐著上身的同時,如瀑傾瀉的綠髮宛如草原上刮了陣強風,一同順從重力的誘引,從頸肩散落至床面,沒有任何纏結。映著晨光更顯青綠的髮,卻遠比不過雙瞳裡此刻所映照的金。

  他的笑容比外頭和煦的朝陽更來得柔和,纖長的手指捲著那微翹的金髮,順著髮尾而下,最後在末端輕輕捲起。分明是不具有任何含義的舉動,也使這顆心臟有了跳動的驚艷。不再是機械式的思考,而是作為人類同樣吸取著氧氣,為了活著這件理所當然的事情煩惱著。

  而在笑顏初露之時,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神情。

  男人的睡容蘊含著悲傷,好似將所有事物隔離,不允許任何人侵門踏戶,闖入深不可見的過往當中。隻身沉睡在寂靜的小船上,河水的流動給了他搖晃的懷抱,乘載了無盡的悲痛與悔恨,無從曉得身在何方的茫然,在這片流域上刻下了難以療癒的傷痕。

  曾幾何時,他們未嘗不想遺忘這份苦澀的記憶?

  原本緊靠的雙臂,在無聲無息間逐漸遠離,冰冷雨水沖刷著遍體鱗傷,最終再也無法相見。那寂夜裡的大雨,滲入大地的裂縫,流過遍體的傷痕,好像能把過往全數消除般,那化作泥塊的軀體順著落雨,一點一滴自手心消逝。

  許久之後,快樂的部分終究勝過了傷痛,那份猶如針扎般的記憶也化作富饒大地的養分,賦予了城邦興盛,絡繹不絕的商隊在早市中穿梭行走,豐收祭典上居民的供奉與祝賀,某些時候聽來有些諷刺。

  象徵神性的血紅雙眸,目睹這一切興衰敗落,直至終焉。而那些未曾向人道出的缺憾,千言萬語皆隨著塵土而盡,成就後世永傳的史詩。

  當他們以人類的軀體降臨於世,依循本能指引,在廣闊的世界中找到了彼此。過度荒謬的機緣使兩人對上眼的那刻就笑了出來,那是發自肺腑之間的歡愉,是旁人無法理解的喜悅與感觸,數千年的時光在眨眼間流過。

  捧著腹部笑出了淚水,正視雙方許久,比起確認對方是否為本尊,更有些緬懷的意味。

  最後他們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相吻。

  儘管現實的離奇絕非三言兩語就能道盡,但作為人類而生的今日,或許是那些神祗遲來的歉疚?

  當恩奇都晃著手指講出這段話時,只見那雙鮮紅的瞳眸牢牢地閉上,然後這個話題不再被提起過。

  沒能體會男人當年所承受的巨大孤寂,但從今開始尚不算遲。

  稍加後仰的身軀,踩著柔軟的床墊作為踏板往前一撲,不偏不倚地壓落在另一人身上,隨後爆出的怒吼是戰爭燃起的烽火。

  輕鬆躲過往自己猛力投擲而來的枕頭以及任何伸手可及的物品,閃躲之間不少房間的擺設也跟著掃落傾倒。趁男人將手中的武器奢侈地用盡後,恩奇都翻下了床,將緊閉的窗簾一舉拉開,刺眼的陽光逼得還困在床褥上的人只能捂眼痛罵。

  下一秒蛇形的長條抱枕擊上了臉,在啊地一聲傳入耳裡的瞬間,因襲來的後座力甚大,曾被眾稱為王的男子向後一倒,後腦撞上床頭櫃的鈍聲,讓始作俑者也不禁縮了縮肩膀。

  眼看凌亂狼狽的臥室,恩奇都悄悄地扶起被波及的立鏡,站在一旁目視許久仍不見任何動靜。暗想不妙,躡手躡腳地爬上了床,只見那條有著菱紋的蟒蛇玩偶還覆在那張臉上。

  正思索著到底是被悶死還是撞到腦震盪哪個處理起來比較麻煩,沒過許久那熟悉的高分貝笑聲響徹整棟公寓。

  腦震盪看來是沒有,倒是撞壞了別的。

  見對方沒要停下的意思,只好無奈地坐下。至少成了個傻子,也比死了好是吧?

  「好了,再怎麼喜歡這個抱枕也沒必要笑成這樣。吉爾你不是今天跟——」

  未盡的話語在視野猛然一暗之後停下,身後感受到的是柔軟的床墊,手腕則緊緊地用著原先掛在窗簾邊上的綁帶捆著,由上往下的視線尖銳地無法忽視。

  被壓在身下的人吐了口氣,吹散因被迫躺下而遮掩視野的瀏海,原先直順的長髮全數散落在白色的床被上,這些都不減本人原有的氣質。

  「想跟我鬥?你還是回去那個鄉下小鎮多練個幾年再來吧。」

  「喔?看來都市人的腦殼比較硬都是真的?那吉爾要不要再多撞幾下,反正也是該換床頭櫃了不是嗎?」

  兩人一來一往間其實沒什麼太大意義,佔上風的仍是高居在上的那位,狂妄的模樣使人手癢,可惜的是雙手此刻卻動彈不得。

  「要不先道個歉來聽聽?說你再也不敢侵犯吉爾迦美什大人早晨的幽靜,這在王朝可是大罪,也不想想我這寬懷慈悲的胸懷是怎麼接納你這不敬的舉動。」

  「好,我道歉。」

  「裝模作樣也該有個限度,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還敢忤逆——你說什麼?」

  「我說,我道歉,是我錯了。」

  不可置否地看著身下的人竟毫無抵抗地承認自己的胡來,一時之間連這位英雄王也組織不出任何言語。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輕咳兩聲作為清嗓,挑著眉望向一臉平靜的摯友,看起來真是有那麼幾分悔意。

  「很好,身為吾王的摯友,這樣謙卑的態度還是該有的。那就開始你的懺悔吧,本王洗耳恭聽。」

  只見恩奇都晃了下被禁錮在上頭的雙臂,遠勝聖娼美貌的臉龐,除了不甘願還有些無辜的神情。看在這人難得有道歉此等概念的存在,這時若好好地記在腦裡,日後再犯之時,拿出來嘲諷一番肯定有效。

  索性拉開了捆在手腕上的布條,程度上倒也算不上捆綁的地步,僅是纏在雙手間阻礙了對方的行動,纖白的膚上連一點紅印都沒落下。

  揉了下終於恢復自由的雙手,好勝的性格不服地垂頭,細聲囁嚅著什麼,過低的音量實在難以聽清一字一句。贏家下意識傾下身子更加地靠近,在金色的額髮碰上青綠色的同時,吉爾迦美什終於是聽見了。

  「繼續作你的美夢吧。」

  在這句「道歉」竄進耳裡的同時,他反射性地遠離沒了桎梏的野獸,並用手擋下隨之而來的一腳。然後恩奇都掀起棉被遮擋他的視線,一個扭身後,兩人上下的地位立即顛倒,跨過腰間雙腿緊壓他摯友隔在被褥之下的手臂,完美的笑容似乎正嘲諷著方才那條破布算得上什麼。

  使他無法動彈之餘,邊緩緩傾下了身子,在落髮蓋住彼此視線的同時,吉爾迦美什感受到溫熱貼觸在頸上,隨即迎來的是使他大罵出口的劇烈疼痛。

  他們從來沒有所謂的優劣之分,就像獵人與獅子的爭鬥,永遠不會知道野獸的本能會給予人類怎樣的驚喜。

  現正獻上的戲碼是在獵人的頸上狠狠地烙下了齒印,清晰可見的牙印陷入膚裡,嘴裡充斥的鐵鏽味應證了表面血管的破損。恩奇都開心地笑開了嘴,朝他憤怒的愛人渡過一吻,分享這份勝利的滋味。

  這種莫名其妙的惡趣味,實在猜想不到這頭愚笨的泥獸,究竟是從哪學來?

  如今有著血肉的軀體正捧著他的臉添上細碎的親吻,畢竟雙手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連抬手將人擁入懷中都無法做到,僅能啟唇接受這看似奉獻的親暱接觸。

  直到像是親足了一整周的吻後,恩奇都滿心歡喜地滾落到床上一旁的空位,他笑得比原野上所有盛開的花朵都要來得燦爛奪目,彷彿這世界的災厄都在此刻終止似,凡人勢必都會為這份滿溢的喜悅多佇留幾分。

  這是僅屬於吉爾迦美什的寶物,是烏魯克全盛時期的寶庫也無法容納的珍藏,於是將它放置在身旁呵護佔有。

  但人總會在過度的歡愉中遺忘些他們本該履行的職責,即便是擁有一半神性而生的王。

  那仍是神祇與人類共存的時代,所謂的摯友歸根究柢是眾神為了拔除他的驕縱而生的產物,簡單而言,無用之物失去它誕世的價值,遑論那些在祂們眼裡判為忤逆的行徑。

  當藍天蒙上陰霾的那一日,悲憤的咆哮如雷貫徹了大地,卻始終喚不回破碎消逝的靈魂。這份夢魘伴隨他成長直至離世,王座旁的空缺始終提醒著那具被掩埋冥土深處的遺體。直到今日,一旦憶起這份狂妄所招致的懲戒,眉頭不自覺地再度皺起。

  「又來了。」

  恩奇都伸手撫過緊皺的眉頭,在充滿笑意的話語傳入心底的那刻,或許正意味著以人類身分相逢的機緣,是為了彌補遙遠神代時無得消弭的悵恨,誕生於這千百年後的世代。

  無論過往的逝去,或者是至今仍活在這片喧囂的當下,大多時候他們都沒能掌握自身的命運。天堂與冥府的共存,象徵著千年來分別的時日,那些悔恨、悲痛以及痛徹心扉的悲苦都會逐漸消散。

  兩人經歷的所有,晃眼皆成了過往雲煙。痛苦也好,快樂也罷,全數構築成了回憶與生命,以及那段無法挽回的荏苒年華。歌頌兩人的傳說並非都有著完美的結局,這份遺憾卻給了時間永恆的長存。

  而如今,他們度過了歲月的漫長,走遍了世界的廣闊,然後止步於此。

  只因他們再度相遇。


#3

  這大抵是這個月以來他們砸破的第四個馬克杯。

  梅林悠哉地撩起落下的鬢髮,邊喝了口茶,對於陽台上方傳來的巨響表現得毫不在乎,不論是孽友、鄰居還是房東的身分,這些年來他總是如此告誡自己,少管那兩人的閒事都能讓壽命多個幾年。

  至少砸東西都比放火燒了整棟房子好,是吧?

  他們出手互毆的理由通常盡是他人眼中的雞毛蒜皮,滿懷的關心顯得可笑。上次是為了晚餐的配菜,再上上次是為了窗簾的顏色。

  「上次是誰沒有戴直接射進來,弄得我隔天沒辦法去上課?」擁有一頭綠色長髮的身影翻過客廳墨綠色的沙發,邊拾起地上的鬧鐘甩了過去。

  「還不是某個人不願意下樓買保險套硬要騎上來?」而另一人用抱枕檔開飛過來的物體,縱身一躍踏至沙發上,試圖將逃竄的人壓制在客廳那張米白色的地毯上,最後捉到的只有對方昨日脫下的外套。

  「那樣說,上次還是我在下面,這次該輪到你了吧?」

  「你不要以為身為我的摯友就能做出這種發言——不要站到餐桌上,給我下來!」

  接著吉爾迦美什得到了一支鍋鏟以及那張精緻的臉龐皺成一副可笑的鬼臉。

  這樣你來我往的爭吵持續了約莫四十分鐘,仍毫無歇停的打算。兩人氣喘吁吁地站在翻倒的沙發兩側對峙著,靜默的空間更加表現出氣氛的緊張。

  金綠色的眼往左一瞥,扯了腳下的地毯弄倒窗邊的盆栽造景,注意力被傾倒的盆栽吸引,待回過頭只聽見房門砰地一聲甩上。

  嘴裡不滿地嘖了幾聲,接而露出了詭譎的笑容。心想所謂甕中之鱉正是如此,把自己關進沒有任何隔間的臥房根本就是愚蠢之舉。吉爾迦美什大讚自身的睿智來到了門邊,同時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試圖一探房裡的動靜,然而無果。

  當心中默數三聲的同時,扭開沒有上鎖的門把,衝入了房內,然而被他們砸得七零八落的房裡沒有任何身影。

  他探下身子看了床底,扯開了窗簾來到陽台也未能尋得。

  ——人呢?

  正當金髮紅眼的男子緊皺眉頭站在床前,卻怎麼樣都沒料到他最大的疏忽便是在戰場中將毫無防備的身後,暴露在敵人的眼前。

  砰地一聲,身後的衣櫃被撞開,發出沉悶的聲響,連帶著衣物掉落滿地,吉爾迦美什就這樣被壓倒在柔軟的床褥上,與此同時手腕被牢牢地禁錮在床頭,纏上了領帶。

  「給你三秒鐘,立刻解開我的手。」

  想當然,勝利者永遠是高傲且欣喜的。

  恩奇都跨坐在摯友身上,滿顏歡喜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無視身下傳來的威嚇。他壓低姿勢,任由長髮散落在滿是憤怒的臉龐上,扎得下位的男子只能擺頭閃躲。

  「說拜託。」

  「你——」

  抗議的話語消散在唇瓣傳來的溫熱當中,原先掙扎的動作也跟著被這突然的一吻給撫平,狂躁的獅子漸而屈服,有些困難地扭著頭改變角度享受這短暫的平和。

  這吻並沒有持續太久,宛如吹過遍地青草的清風,他在唇角輕啄了一下作為結束,然後身子一個傾斜,跟著倒在床上。

  面對著這笑意滿盈的神情,怎樣的怒氣也得嚥下。雙手仍被緊捆的男人勉強地側了身子,兩人面對著面目視對方許久,原本還想抱怨些什麼,最後全轉為發自肺腑嘆出的那口氣。

  「玩夠了?」

  「嗯,我累了。」恩奇都邊打著呵欠,半睜的眼讓他像隻嗜睡的貓,縮著身子依偎在主人的懷中。然後他回覆性地用唯一可以移動的下巴蹭了貼近胸膛的頭頂,那長髮歷經狂亂卻依舊柔順。

  和平的像是方才的打鬥都是場騙局。

  「那可以鬆開我的手了吧?」吉爾迦美什晃了晃那雙還被綑綁的手,示意要他解開。恩奇都睜著圓亮的雙眼盯著,過了許久才頓悟出某些道理。

  「不要。」

  然後他在上頭加了個端正的蝴蝶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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