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開而異客至,蒼月當空,紅葉懾人

裂隙開而異客至,蒼月當空,紅葉懾人


藍月初昇,冰冷的輝落在紅楓領域那永恆燃燒的葉,赤色如霞,隨著混雜隱約鐵鏽的風或是寄居此地的小妖們嬉戲而飄蕩。
滿眼褪不去的秋意,一如它不曾改變的主人。

金霞色的庭園並不死寂,尋求庇護與依附此地主人的小小妖物們時不時在葉間冒頭,嬉戲打鬧。腳爪落在枯葉的啪嚓聲零碎,不足以動搖立於紅葉下的修長身影。
直至突兀的抹白闖入霞間,在一頭撞入起伏的金紅之前便被人曲起指尖彈落,墜成脆弱而不染一點赤色的星。

「又到了這個時間了啊。」
凌霄勾起指,被力量包裹的紙張向上躍起了詭異的弧度,穩穩落在青年攤開的掌心。依附在翅間的靈力被更為強大的力量壓得死,微弱的掙扎起不了半點漣漪。
「紙鶴……看來是沒見過的小朋友呢。」

橘紅的目光低垂,一年一度的幻世門帶來現世的妖與人類,也帶來身負所謂大義的陰陽師與方士,嚷嚷著各自的理由,向非人們執起兵刃。
細數過往年歲,凌霄自認與那些方士有著豐富的交手經驗,他能肯定自己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簡易的尋路法術,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是年輕的小孩子滿是熱血的要進來斬妖除魔,還是可憐的小小菜鳥失足了呢?

指尖蹭了下流動力量的紙面,青年低笑了聲,鬆開手,任由化為碎片的白隨風而起,泯滅於搖晃的霞光。
無論普通人還是靈能者,在幻世中肯定都很難活的輕鬆,更多是甫入此界便遭逢厄難的,直至世間遺忘他們的名。
思及曾多少看顧的種族落到那種下場,受過供奉的楓木有些感嘆。然而感嘆歸感嘆,若是有人恃著武力意圖強行闖入他的底盤,凌霄肯定也不會手下留情。

「愛惜生命點別亂闖啊,陌生的小朋友。」




海潮的拍擊聲猶在耳畔。
慕遙商握緊了拳,刺進掌心的指甲提醒了他眼前陌生的景色並非又一次半醒間朦朧的幻影,濃郁的妖氣如在口鼻裹上層厚重的棉布,令人有種幾乎無法呼吸的錯覺。

自樓梯上失足後的代價不是進醫院而是穿越,而且是來到妖怪們的居所,怎麼想都離奇的讓他難以接受。

背脊靠著深色牆面滑下,他左手摸進了還未來得及放回房間的包,熟練的避開了新買不久的書籍,重複起自來到此地起已用了數十遍的動作──捻起早先折好紙張,指尖滑過鋪了單色的面,在書局一包三十元的觸感上點起幽光明而滅。

扔在草叢間的兔子與蝶告知了己身的安全,自掌心飛起的鶴則是巡視大地的眼,使少年能順利避開大多數妖族。
仔細配合著周圍紙式前進,顧著遠離妖氣聚集地的慕遙商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避開潛在威脅的同時,也一併避開了臨海友善的漁村,避開了異世來客初入此界時的第一站,走出了一條過於崎嶇偏僻的道路。

悠閒而謹慎的腳步在林蔭邊停止。
被他自己戲稱為「連線中斷」的空虛感從掌心傳來,承載著脆弱羽翼來不及帶回的不安,沿著脊椎攀爬而上。
癢得讓人想曲起腳尖,或是以手指在臂緊握出隨時間消退的紅痕。

慕遙商收起拍了不少風景照……更正,記錄周圍樣貌也只剩記錄功能的手機抬起眼睫,倒映在深藍中的是焰色燃燒天際,是紅楓張揚而沉默佇立,彷彿枝椏上殷紅如血的色是塗上葉面的漆。
一朵火燄飄落,停駐在少年沾了沙土的鞋邊。藍色的衣袖搖擺於風中,而殘存的,雪白的碎片自林中而來,盤旋在墨色髮絲間,又如按下了按鍵般停滯、退回,如停止般墜落。

「讀不到……」
清澈的聲音呢喃,慕遙商遺憾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粉碎紙鶴的是比他強大許多的妖,以致於他的法術連些許的資訊都無法保留下來。
嗯,繞開這裡好了。逃跑可恥但有用,能不正面碰的就別正面碰。
他不去找麻煩,麻煩總不會自己正面找上門來吧?



然而實際狀況時,麻煩不自己找上門來,命運也能逼著你自己去找麻煩。這是某位不具名的靈能者在幻世生活後得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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