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的孩子

　舒禹懿是個乖巧的孩子。

　「那舒家老爺的兒子取了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人當老婆，這麼多年也就生了這麼一個小孩……妳說是不是年紀大了所以肚子不爭氣啊？」

　「人家可是玄真劍派的門生，妳這樣說不太好吧……」

　「可是妳想想，女孩子家不好好相夫教子為什麼要進入門派在外頭闖蕩呢？聽說他是從奚子林來的？」

　「那裡不是據說有很多精怪嗎？該不會……」

　木製短劍從矮小的視角突入，敲向其中一位婦人的膝後，惹得他們發出驚呼。

　「你這孩子做什麼！」

　「等等、這孩子不就是舒家的……真是無禮……」

　「若能管得住嘴也不會招來這般對待，長舌婦當心被拔舌頭。」

　「小小年紀怎麼說話如此失禮！？」

　「您兩位年過半百也沒見幾分禮貌，還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看來禮貌跟年齡並無關連。」

　婦女們被孩童的話語刺激得放大了音量，逐漸引來他人的注視，舒禹懿拿著木劍的手緩緩垂下，後退幾步想也沒想的扯開嗓子，黃土色的雙眸不知何時已經泛著些許淚水。

　「我分明聽見妳們說我母親的壞話！妳們明明才是無禮的人！我才沒有無禮！我只是……嗚哇——」

　興許是因為灕水鎮受到玄真劍派保護，鎮上的居民被門派教義影響，心中多有正義感。而孩童的哭聲也勾起了憐憫之心，幾個大人紛紛朝著婦女們投以責備的目光，也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大人怎麼能這樣欺負孩子？」

　「這還怎麼做人榜樣？」

　「那、那是你們方才都沒聽見這孩子到底說了些什麼！被拔舌頭這種話像是孩子會說出口的嗎？」

　「人說長舌婦會被拔舌頭，那不就表示妳們確實說了些什麼嗎？」

　「這——！」

　想要辯解的話此時只能硬生生吞回肚裡，低頭一看卻發現孩子早已不見蹤影。

　　嬌小的身體踏入舒家大門，墨色的髮絲在光線照射下微微透出些許棕紅色。

　「父親！母親！我從街上回來了！」

　「回來了？那要吃些糕餅嗎？」

　「好！」

　中氣略顯不足卻依舊大聲的聲音從內部傳出，舒禹懿聞言立刻應聲，說完便想將手裡的木劍隨手一扔。柔軟的紙團在木劍離手的前一刻正中眉心。花妍從寢房走出，一名仕女正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連忙往自家主人身上披上薄毯。

　「禹懿，我說過劍——」

　「劍會認主，不能隨意離手。」

　「說的沒錯，所以你要保護好你的劍。如此一來，你的劍也會保護你的。」

　「我知道了。我也會保護父親跟母親的。」

　男孩將臉埋入女性的懷裡，與方才在街上哭哭啼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舒禹懿是個乖巧的孩子，在不踩到逆鱗的情況下一向如此。

　即便他在鎮上偶爾會被說是讓人困擾的孩子，在雙親面前他依舊是聽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