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蝶

籠中蝶

千瓷


結束了一場過於漫長磨人的性事,寬敞的浴缸裝進兩個alpha。


「早點睡吧,我記得明天你要出外景。」朔緎宴在蒸騰的水霧中抬起手揉了揉青年的頭髮,聲音還帶點未饜足的沙啞。


一缸熱水全是龍舌蘭的味道,泡得沈迭瑜頭腦發脹、昏昏欲睡,聽見金主的恩赦,他微微睜大眼睛。躲過第二次性愛是很好、他也的確需要睡眠,不過在印象中,明天是休假。


嚥下解釋,沈迭瑜扶著邊沿默默起身,離水的重力纏上他柔韌精瘦的身體,像是影子重新連接到本體,像是一尾上了岸的魚。


他忽然感覺喘不上氣。



在為期二年的合約中,沈迭瑜自願成為一個召之即來的玩具。


他必須說自己很有職業道德,也極為自覺、從不逾越界線。


「沈迭瑜」是家養的犬、畫框中的蝶,不該有任何想法。


「朔緎宴」是他的金主,不是經紀人。沈迭瑜很快完成自我說服,快速收拾完歡愛過的身體回到自己的房間。


倒入床鋪的前一秒沈迭瑜確認了行事曆,沒有行程。


「有點自知之明吧」,不知為何,身體深處浮現了這個念頭,不斷地上浮到意識表面。


青年眨著乾澀的眼眶,慢慢反應過來睡意已離開他的大腦、他的身體、他的房間。只餘下酸澀的檸檬味費洛蒙,像是一筐果實滾落在地,被碾過、爆開一地汁水。


沈迭瑜望向擺放在床頭櫃的兩疊色紙,伸手取了一張,提筆半晌,最終沒有寫下任何話語。


他沉默地摺了一顆黑色星星。朝玻璃罐投下留白的心緒。


在難眠的黑夜中,青年把自己蜷縮得更小,好像這樣就顯得這張困住他的單人床,其實沒有那麼狹窄。



難得睡過了生理時鐘,走出房門的時候沈迭瑜瞥見了朔緎宴披上外套、準備出門的樣子。


頂著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對他說:「路上小心。」


朔緎宴抬手示意,沈迭瑜便順從地湊上前,本就不算整齊的頭髮被揉亂,還沒戴上耳環的耳垂被捏了一下,留下一點狎昵的溫度便抽離。


「我走了。」男人乾脆地轉身離去。


沈迭瑜沒有說話,他從不會挽留或主動要些什麼。


只是默默承受著、盛裝朔緎宴的慾望,如一個纖細的花瓶被放進了碩大的花束,它也只是無言地接受花朵的芬芳。



最後確認了行裝,沈迭瑜開始慣例的晨跑,希望早晨的空氣能帶走一些煩悶的情緒。


藍芽耳機裡放著新歌的demo,他控制好呼吸的節奏,在社區裡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小腿肌肉傳來抗議才緩緩停下。


在販賣機投了一瓶礦泉水,沈迭瑜打開瓶蓋時正好看到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向他點頭致意,肩上站著一隻鸚鵡。


「好可愛的鸚鵡,你養得真好。」他摘下耳機,笑著說。


「哈哈是吧,我放開鏈子,牠飛一圈還會自己回來!」男子一邊說,將鸚鵡接到手指上,朝空中一拋。


顏色鮮豔的小鳥發出婉轉的鳴聲,振翅飛離,只繞了兩圈就回到牠的主人身上。


「好乖好乖。」男子用指腹一下下順著小鳥的羽冠,青年想起朔緎宴出門前觸碰他的手指。


「這麼乖,你一定很寵他吧!」沈迭瑜喝著礦泉水,附和道。


「那也不至於,就是養著,加減當個消遣吧。」男子笑著說,揮了揮手,繼續帶著鸚鵡散步。


留下他在原地沉思。


消遣,是的,這是最符合他身份的詞彙。


再度戴上耳機,他朝兩人共同居住的地方走去。


蛛網也好,鳥籠也罷。合約期間,他會擔任好朔緎宴的消遣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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