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 Written in the stars
及川徹想巴西就連夜晚也會這麼熱,應該是多了顆太陽的關係。
第一次,及川因為打遠征賽到巴西一個禮拜,在佛朗明哥公園遇見從來沒想過會遇見的人,跨越一萬七千多公里和他一樣從日本跑到地球的裏側,在這裡修行的日向翔陽。
那也是及川第一次接觸沙灘排球,第一次和日向組隊,第一次舉球給日向扣球。在和日向打沙排的途中,及川找回了最一開始打排球的初衷,
和日向有奇蹟般的邂逅──即便及川覺得奇蹟這個詞有點太過誇張,但光一個里約熱內盧這麼大,就讓他跟日向碰見了。
要不是和日向拍了那張扮鬼臉的照片,如果只是用文字跟岩泉說他和日向在巴西相遇了,可能還會得到『你是把巴西的太陽看成日向了嗎?一大早就做這種白日夢?』的訊息。
及川想也許是內心一直被壓抑的寂寞得到了排解,他已經很久沒有整天用最熟悉的母語和人面對面交談了,遠征的七天除了比賽跟練習,他幾乎都把時間給了日向,甚至在最後一天珍貴的自由日他也拒絕隊友們的觀光邀請,毫不猶豫地把日向約出來打沙灘排球。
因為日向早上有打工,及川索性直接到日向住的公寓旁邊的咖啡廳等他下班。
結束工作的日向先被及川帶去附近的店大吃一頓午餐,看著日向拿著一大盤露出滿足又崇拜的表情及川不自覺得意了起來。
「怎麼樣,這間很棒吧!餐點大碗便宜又營養,而且離小不點你家很近。」真的很近,從日向現在住的地方走到這不用三分鐘,不過這間店在二樓,只有一個小招牌掛在不太顯眼的位置,且上面寫的並不是葡萄牙語,而是西班牙語。
「及川學長怎麼會找到這間店?太厲害了!」日向的讚美總是真誠又自然,及川每回聽到都感覺心靈被大力滋潤。
「這間店的老闆是從阿根廷移居過來開的,很多來巴西玩的阿根廷人會到這裡來吃飯,這裡用了巴西的食材但卻結合了阿根廷的家鄉味,在阿根廷當地很有名。」及川認真地對日向說,而聆聽者的眼睛則是幾乎沒有從及川的身上離開過。
及川昨天從隊員那無意間得知這間餐廳,好奇心一查發現評價很高且離日向住的海灘公寓很近,不知怎麼地他的腦海裡都是日向第一晚和自己吃飯一臉滿足的表情。
及川臨時拒絕隊友的觀光邀請,儘管被隊友調侃又是要去找你家附近的國中生嗎,及川也沒有否認,甚至直接大方承認。
「見色忘友啊,徹。」
「閉嘴,才不是!」
他只是心靈很久沒有這麼滋潤了,只是這樣而已。
當天吃完午餐後兩個人在附近的沙灘上閒聊散步,日向停下腳步詢問旁邊的及川。
「及川學長在過幾個小時就要去機場了吧?」
「嗯,晚上的飛機。」
「那我們趕快再打來幾場吧,我想多打一點及川學長的舉球!」
日向走向遠處將一顆排球撿起,及川看著日向的背影,忍不住叫了一聲小不點,接著他看見日向轉過來,臉上掛著連巴西的太陽都略遜幾分熱度的燦爛笑容。
及川幾乎是下意識從口袋拿出手機,按下了這個瞬間的快門。
他們在沙灘上接下了所有的挑戰,來者不拒,及川配合日向打出了好幾個招式,他們在這七天內培養出極佳的默契,日向朝背後比了一個手勢,及川便知道日向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了。
除了沙排常常比的手勢外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只有彼此知道的母語,及川和日向靠著彼此聽得懂西班牙語跟葡萄牙語但對方卻聽不懂的日語這項優勢在場地內毫不遮掩地討論他們的戰術。
每打一場比賽就又更強了一些,最終在傍晚時分,太陽已經在離海平面不遠的位置上,兩個體力怪物總算和啤酒兄弟分出勝負。
「贏了!耶!」
他們開心地擊掌,笑得連旁邊的人都被感染了氣氛,啤酒兄弟走過去攬住他們的肩膀,然而一個重心不穩四個人都跌倒了沙地上,及川注意到日向的視線,從那雙橙色的眼睛中,及川彷彿找回了內心的純粹,他的心臟不受控地跳著,在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朝日向伸出手。
日向握住及川的手,開心地笑了。
「能在這遇見及川學長,真是太好了。」
──不,那是我要說的。
在職業生涯最糟糕的低潮期,隻身一人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南半球國家,甚至周圍都是講著自己聽不懂的葡萄牙語時,這種他鄉遇故知的機率到底有多渺小,及川原先覺得命運這個詞可能太過浪漫了,但他現在覺得不、就是這麼浪漫。
就像命運一般的相遇。
「保重喔,翔陽。」
到了說再見的時候,及川主動拉近和日向的關係,『翔陽』念起來的感覺很好,比小不點好上幾百倍。
「謝謝!及川學長也是!」
及川望見日向眼裡的閃爍,就像是巴西的第二顆太陽。
而第二次到巴西,是因為及川突然獲得賽前三天兩夜的假期,他因一時的興起飛來里約和日向見面,只是令他萬萬沒想到在第一晚的最後他們會擁抱彼此並跌入在他昨天閉著眼睛刷下去的雙人床房的大床中。
對於一年四季幾乎都是觀光聖地的里約,即使快進入冬天飯店依然很搶手,及川好不容易在滿滿SOLD OUT的訂房網站中找到一間有空房的酒店,結果僅剩最後的房間價格讓他瞠目結舌。
雖然職業球員的薪水不少,不過這麼貴的酒店及川還是頭一次住。
比標準尺寸略大的雙人床既舒服又軟軟,讓人有身陷下去就不想再起來的魔力,及川抱著整張臉紅到不行的日向,彷彿一顆小太陽在他懷裡,及川扯了扯衣服覺得有些熱,順手拿起一旁的遙控器調低室內的溫度。
及川原以為喝醉的日向就這樣乖乖睡了,結果誰知道日向突然撐起身體捧住他的臉,粗魯地吻上他略為乾燥的雙唇。
「小、小翔陽?」及川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懷裡的小傢伙根本沒睡著,一雙暖橙色的大眼正盯著他看。
「及川……學長……」日向似乎對及川的反應不滿,當他要再次吻上及川時,被及川狠快地抓住雙手。
──小翔陽該不會是喝醉就會親別人的類型吧!早知道就不該去酒吧,應該直接送回家的!
及川搖著頭一臉陷入懊悔中,但被拒絕的日向完全沒有發現,只是扯著自己的衣服,嘴裡不斷地呢喃著好熱。
「咦?翔陽?」認真看清楚後,及川才發現日向的臉雖然很紅,但卻有些不正常,只見日向一邊說熱一邊脫掉自己的衣服,這一切快得讓及川無法阻止。
意識到日向的身體在發燙時,及川同時感受到有什麼東西正摩擦自己的胯下,他倒吸一口氣,急忙抱著日向坐起身。
「好熱……及川學長……幫幫我、嗚……」
「那個混蛋!剛才那杯一定有問題!」
看著日向愈來愈不尋常的反應,及川咬牙切齒地想剛才日向喝的那杯酒一定被放了什麼,喔不他應該要發現──那位酒保看小翔陽的眼神不是他的錯覺,就是這麼的不友善!
等日向清醒時一定要跟他說絕對不能再去那間酒吧,及川一方面慶幸他們今天是搭車去有點遠的城鎮觀光,日向平常的生活圈並不在那。
及川一併想起在酒吧被兩個穿著清涼的女子搭訕,心想那應該就是要藉機支開他的詭計,還好再那之後他沒有離開過日向──後面的事情及川沒有辦法思考了,他用力地抱住日向,而一切都在狀況外的日向只是抓著及川的手要他碰自己疼痛不已的地方。
「及、川……學長……」日向的呼吸比剛才更加急促,看上去更加難受,聲音不像平時有朝氣,軟綿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一聲聲的及川學長讓及川咬著唇遲遲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不討厭,但真的要做嗎?日向起床知道後會不會討厭自己?
但及川不忍心看日向這樣痛苦一整晚。說起來前陣子和交往中的女友分手也是因為從巴西回來後,他發覺自己會不斷地在任何時間裡想起日向,即使這份情感連他自己都還不確定──
正當及川還在跟內心的惡魔拔河時,他發現等不下去的日向已經從自己的身上離開,搖搖晃晃地走到門邊。
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藥,太可怕了!
「翔陽!回來!」及川將人抓回來重新抱回床上,心中下定決心若明早起來日向要討厭他就討厭他吧,頂多就是再也不要見面而已。
至少及川可以肯定在這裡絕對不會有人比他更溫柔對待日向翔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