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惜
@m_blanc紅絲絨蛋糕餅乾 x 石榴餅乾
HP paro,畢業後的某個夜裡
月色被厚重的雲層掩住,夜晚的街道上只留下幾盞老舊昏黃的街燈提供光源。小貓們腳步迅速地穿越無人的路口,留下幾聲微弱的喵叫後,深夜再次回歸平靜。
此時巷弄裡的空氣突然扭曲變形,連帶著後頭的牆面都跟著被壓縮歪扭。那片中心裡,一隻包裹在絲襪下的小腿於虛空之中踩上石板路面,隨之一名女巫現影,爾後身後的空氣歸於原形,她低下頭整理儀容,最後踩著鞋跟,往對街走去。
「別躲著了,浪費時間。」尚未走近她便開口,空無一人的道路突兀地出現一聲低笑,下一秒裹著獸皮大衣的男人撤去隱藏行蹤的咒語,站在原地盯著她瞧。
「我還以為妳會直接攻擊我,石榴。」
「對付你我甚至不需要拿出魔杖。」她的眼神輕蔑,對方卻勾著笑容一掌抓住了從旁竄出的羽毛筆,頂多輕道了一句嘿、筆尖很危險的。
危險那便好。石榴想著,倒也懶得開口回應那些叨笑,僅是伸出手讓速記筆飛回自己的衣袖後,不疾不徐地施咒:「路摸思。」魔杖杖頂應聲發出白光,她往周遭掃了一眼,只有幾隻鼠輩匆匆跑過。「阿咯哈呣啦。」開鎖咒一下,閉鎖的門扉即悄聲掀開一角,順著男人右掌一扯,古董店的陳舊乾燥氣息竄進女巫與巫師的鼻息,引領他們向前。
「還真多麻瓜的東西⋯⋯哇這什麼,長得好奇怪⋯⋯」
眼見那隻大掌開始往四周東摸西摸,石榴輕點了下魔杖,使細繩由杖梢攀出,不輕不重地纏上變異的臂掌。「安分點,紅絲絨。」她說,平靜地看著對方將繩索轉化成細碎塵粉,染著月色乍看還與星燦有那麼幾分相似。
「我正想說妳什麼時候會願意喊我名字呢。」
她迎向他的眼神,那抹笑終始沒有變化。
人們對邂逅的想像總充斥美好與甜蜜,總期許花苞會盛開,總待著果實會飽滿。石榴則不然,她不相信偶然,意料之外的際遇則是純然的命運,雖是急是快卻早有預期,甜香的晶瑩飽滿定會殘留酸楚。
她曾答應這位德姆蘭學院出身的男人,就一支舞、一個夜晚,那更多之上的,她不在乎也不需要。於是波巴洞魔法學院的赤紅女巫以罌粟花的鮮紅作襯,在德姆蘭鬥士的心中旋了個圈,她要自己的姿態獨特又不到深刻,頂多是章節裡的一撇紅彩,才好脫身而出。
那年三巫鬥法大賽無事落幕,飛馬與潛船也準備把他們送回真正的日常;石榴歸還了在霍格華茲閱讀完的最後一本書,繞過人來人往的中庭。她本不帶一絲留念,然而罌粟雖是無色無味,卻能滲透、滲透進她的思緒裡;一閃而過的遲疑便使她迎來了紅色制服的身影,以及早已佔滿她整個四年級的笑容——那個人說,應該不用我開口吧?
——妳不寄信給我,我也會寄給妳的。
年少時期她管對方是個「麻煩」,如今兜兜轉轉來看,那便是個「她所放任的麻煩」。沒錯,石榴多少也有自知之明,當年沒有將那字跡凌亂的書信扔進火坑再多附加幾咒吼吼燒,迎來的結果便是如今站在自己身側的魁地奇明星。
「其實講老實話,我沒想到妳會來。」紅絲絨伸手穩住跨過一圈書堆的石榴,同時順手地拍掉女巫肩上的小灰塵,「我以為光是那些學者對妳那什麼汁的研究批判就夠妳吃不消了。」
「是『海葵鼠鬚汁』。」石榴冷靜地糾正道:「那也沒什麼,他們要是真的對我的新發現有問題,自己研究去就是⋯⋯為了暗黑魔女大人,我沒有不來的道理。」
「我想也是。」
聞言,石榴撇頭看了紅絲絨一眼,瞇起眼質問:「那你又是為什麼來了?我想魁地奇炙手可熱的打擊手可沒閒時間出現在這古董店裡吧?」
紅絲絨那倒噗哧一笑,「可別那樣形容我,我早就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男人擺擺手,「暗黑魔女也是看我準備引退才讓我來陪妳的,更何況,這次的目標可是『那東西』呢。」
他當年沒能親手拿下的,火盃。
其實就紅絲絨來看,那時沒有拿下冠軍他倒沒什麼想法,更枉論過了好幾年的現在。雖然偶有無聊人等拿此事給他挑刺,但對紅絲絨來說,找時間照顧新來的三頭犬比顧忌那些浮動的日報文字好多了——說起來,他得跟石榴說他想到名字了,那些孩子就叫柏洛柏洛。
至於火盃為什麼會在這破舊的古董店裡?紅絲絨沒有向暗黑魔女多問,猜測大概又是哪個學院的老骨頭做的藏匿決策,而暗黑魔女需要火盃,他去拿便是了,如同石榴般地、紅絲絨不需要其他理由。
「那些英倫蠢蛋再怎麼傻也不會只把那東西放在這就走了,所以,待會找到就速戰速決,你把贗品扔進去之後咒語我來解決。」
石榴在一句試探性的「速速前,火盃」後對他命令道,紅絲絨則點點頭,稍微伸展了一下自己那隻能抵銷咒語的右臂,說:「妳口中說的那些英倫蠢蛋可是英國魔法部的高官。」
果不其然得到一眼瞪視。「哼,『高官』。那群詆毀暗黑魔女大人的愚昧之人只會耍耍嘴皮子罷了,換個炮竹上去都比他們有用得多。」論紅髮女巫的脾氣是拗又不容反駁,尤其是牽扯到那位大人的時候更是加倍。
不做任何評論,撇撇笑容紅絲絨再度拎起對方的小手踩過破碎木板,那直直望向紅絲絨的眸子裡有血月,那麼他是為此佇足的狼犬,與赤紅相互輝映。月夜、石榴、他,和彼此牽在指尖的手。當仕女皮鞋踏地敲出聲響,紅絲絨也扶上對方的腰際,僅只一瞬。
他曾邀約這名波巴洞魔法學院出身的女人,就一支舞、一個夜晚,還有更多那之上的,他或許期盼也許期待。於是德姆蘭的鬥士展起鮮紅色披風,朝著波巴洞高材生的甜香邁步,他想自己的腳步可要足夠穩健且進退得宜,至少也要是個能使女孩難忘的伴,才能牽起永恆。
「準備了,紅絲絨。」
「收到。」拿出事先準備好、能夠以假亂真的偽品,紅絲絨將魔杖握在手中,緊盯石榴的動作,觀察周遭的變化。
聰穎的女巫朝著空氣撒出細沙,零星閃爍卻不規則地往四周噴灑。「止止,魔咒消。」語音剛落,紅絲絨擒住一絲破綻伸出手,在石榴以下一道咒語破解保護咒的瞬間將替代物擺回原處;紅絲絨順著氣息低下頭,隨之而來的是石榴的一記嚗嚗消,輕易地將攻擊竊賊的機關消去。
他在沙塵爆裂的當下一掌把女巫拉近懷裡,而對方的溫度似乎是下意識地碰上他紅白相間的手臂,然後一句療傷魔咒,口吻輕描淡寫得濃烈甜膩,紅絲絨低聲哼笑。
那年三巫鬥法大賽以他人的榮耀作結,響砲和彩花均不是為德姆蘭學院而綻放;紅絲絨走過了批判他爆冷門僅奪得第二的閑言蜚語,掛彩的神色說不上是多好看。被忌諱的臂掌不出一聲地滑下似是非人的血液,他的陰影裡卻闖進了淡淡的甜蜜香氣,就此掩去、掩去了他的疼與悸;沒有防備的接觸給他帶來了那雙赤紅的注視,還有不論幾次都平靜的口吻——她對他道:能自己站起來就別懶惰。
——省著你的感謝吧,那位大人還需要你。
退出古董店時石榴點亮了魔杖,紅絲絨望著對方比起學生時期越發精緻的五官,沒忍住將她鬢邊的碎髮勾到耳後。他想,這些碰觸的緣由其實早就昭然若揭,只需一聲路摸思便能將其展露,甚至都不需要這聰穎的女巫告訴他答案。
所以,「吶喀嘶。」
白光滅去,雙影相接,紅絲絨捕捉到石榴在被他吞下呼吸前的隱隱笑語,相擁是意料般地出乎意料。回去吧。他說,右掌扣著對方的五指。
空氣扭曲變形,街道空無一人。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