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
月光從窗戶流瀉,娟娟如瀑,被浸透的記憶裡那張臉氤氳著搖晃;身上錯拿的襯衫傳來熟悉氣味,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埋下頭,鼻尖靠在衣領裡,就彷彿他現在仍處家裡、從未離開。
「……光。」
光。他小聲呢喃,聽見自己的笑聲混著喘息,飄飄然、又綿長得像月光流盪。「光。」
「摸摸我。摸摸你自己。然後告訴我、你想要摸哪裡?」
進藤光覺得那傢伙是故意的。
真的是。
太過頭了。幸福得要死。他努力跟自己僅存的一點理智對話,一邊又顫巍巍地抬手碰了碰戀人瑩亮的虛影。無可否認現在他的確是爽過頭了,暈呼呼地、像前陣子慶祝會上開的紅酒。整個人浸在這樣軟綿綿的情緒裡。明明心裡軟得那樣一蹋糊塗,可下半身卻相反地硬得發燙,氣勢蓬勃地頂在腿間,像塊烙紅的鐵;手機那端塔矢還在笑,細小的聲音悶在棉被裡,調侃的聲音融在黑夜、曖昧誘惑。
「怎麼?已經不行了?看樣子進藤名人三度達成衛冕之後就太鬆懈了,才不到幾手就投子?」
「……說誰啊你。」
額際的汗珠燒糊了視線,進藤沙啞著嗓音、又換了個姿勢;夜還很長,剛剛攀到窗櫺的月光像塔矢纖長的指尖。他側躺在有戀人熟悉氣息的床上瞇起眼,看見手機那端的塔矢似乎也換了個位置,有些朦朧的鏡頭有意無意地刷過皮膚──雪白得像凝在枝頭的梅霜。
喉頭緊得有些迫人了,進藤吞吞口水,嘗試用一點對話來分散全身發痛的渴望:「你真的是──都不知道該說是學習力太好還是怎樣、可惡……」
明明最一開始還根本不肯讓我看。他啞著聲音喊。「卻在剛剛說什麼我想見你──太犯規了!」
「因為那是事實。」被電磁干擾的聲音麻癢,貼在耳畔彷彿有若有似無的喘息。塔矢抬起眼睛看他,眼角燒紅一片,噙著比紅酒還要醉人的笑意。「……你不也是嗎?」
太誇張了、交往足夠久讓所有的話都顯得沒有反駁的餘地。進藤閉上眼,感覺最後的一點理智都被這句話扯得支離破碎。被火焚過的腦海裡一乾二淨,全身上下只餘下燙得火熱的慾望堪堪維繫。
「塔矢。」
於是他攢緊了床單。
「……亮。摸摸下面。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你會怎麼照顧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