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

發燒


「惠,醒醒,醒醒。」坐在醫院急診室的長椅上,伏黑惠的意識還昏昏沉沉,靠在牆邊的頭一陣一陣地抽痛著,他在聽見五條悟的嗓音時,才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對方一隻手拿著裝了溫開水的紙杯和幾顆鮮豔藥丸的小塑膠杯,另一隻手則是探上他的額頭。

「還有點熱啊。」冰涼的掌心貼上蓋在瀏海下的皮膚,稍稍緩和了一點不適,伏黑惠緩緩地嘆了 一口氣,忍不住又想闔上沉重的眼皮,但坐在一旁的五條悟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湊近伏黑惠的身邊後,把紙杯遞到他的面前:「吃完藥再睡,要不然會燒得更厲害。」

他順從地低下頭,乾燥的唇銜著紙杯的邊緣,讓五條悟慢慢傾斜杯子,微溫的水滋潤了已經大半天沒有進食的乾澀喉嚨,伏黑惠含著一口水,接過對方手中的藥丸,仰著脖子一口吞下後,又迷迷糊糊地縮回椅子上。

突如其來的高燒讓他全身無力,他甚至是被五條悟半扛半抱地帶到醫院,除了神智不清的症狀外,還伴隨著關節腫脹酸痛和不時刺過腦海的疼痛,排不到病床的伏黑惠只能把自己縮得成一團,窩在繁忙的急診室的角落,等著從手臂打入的點滴和吃下的藥物在體內生效,帶走那些不舒服的症狀。

濃厚的睡意讓眼皮不斷下降,五條悟伸手輕輕揉著他的頭髮,緩慢的,溫柔的,又彷彿喃喃自語一般,低聲地對他說著:「惠啊,還是很弱啊。」

伏黑惠想試著開口反駁些什麼,像是「只是不小心感冒」或者是「生病和力量無關」等等諸如此類的回答,可是他實在太過疲倦,只能被動地皺起眉頭和嘆氣,再發出一聲悶哼的鼻音作為抗議。

他也不想要這樣,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五條悟說的一點也沒錯,他還是太弱了,不論是在體術及咒力上,抑或是追逐著對方的背影的路上,他都還是不夠強大,不夠堅強——可是伏黑惠又不禁想,究竟要多強,才不算弱小呢?

逐漸發威的藥效讓他的頭腦昏昏漲漲的,伏黑惠不靈光的思緒依舊運轉著。和五條悟相比起來,他始終還差上一大段距離,可是他已經拼盡全力向前衝刺,與對方之間的差距卻還是沒有縮減多少,這樣他的努力究竟算什麼呢?

這樣沮喪的念頭讓伏黑惠眼眶一熱,他把湧上的情緒歸因於高燒帶來的影響,只不過是一時無法好好藏起那些偽裝。

「你啊,又在胡思亂想了吧!」五條悟曲起手指輕敲了一下伏黑惠的眉心後,又用拇指指腹蹭著他的眉宇,有如要將他緊皺的眉頭一一撫平,也把伏黑惠的那些混亂與不安慢慢撫平。

五條悟手臂一伸便攬過他的肩膀,把人拉進懷裡,再用身上的夾克包裹住伏黑惠,下巴順勢靠在他的頭頂後,逕自地宣布:「從現在開始,惠不能再亂想,只能睡覺。」

沒有反抗與掙扎,一方便是他真的累了,另一方面是五條悟的擁抱讓他感到心安,伏黑惠猶豫了幾秒後,就在對方的懷抱裡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臉頰蹭了蹭五條悟的胸口,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後,讓意識漸漸與夢境相連。

只是發燒的副作用而已,伏黑惠給自己編了一個藉口,放任自己暫時能夠在五條悟面前示弱,閉上再也撐不住的眼皮,伏黑惠低低地嗯一聲,把那些紛亂的思緒丟往意識深處,他感覺到五條悟在他的髮漩落下一吻,伏黑惠想,姑且就聽這個人的話一次。

就一次,在醒來之後,就什麼都會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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