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寂靜都將炸裂

☼ 指定：末日廢土
☼ tag：受傷、兩人躲在狹窄空間

　　男人從沒想過會在這種節骨眼與女孩在這地方共處，對方銀白色的髮梢還有他鍾愛的色澤，外頭那些七彩斑斕映在那雙異色眼眸裡，像一場盛大的煙火。

　　這裡本該是對方期望的樂園，然而夢幻泡沫被人類的貪婪吞沒，氣球炸出鮮血、街燈閃爍不安、爆米花點綴屍體的瘮人，曾是歡笑的應許之地，此時只剩下機械聲的冰冷。男人往木板的縫隙看去，他本是無所謂，但女孩所期待的一切都浸浴在火海中，他看著她，女孩甚至沒有甩開他還拉著她的手。

　　徒留雜訊的收音機已萬劫不復，而陶瓷人偶在角落流下溶蝕的眼淚，當人偶精美的面容被火焰吞噬殆盡，也許眼下的月蝕也將永無止盡。

　　男人卸下單邊眼鏡，破碎的鏡片部分閃著火光落下，部分死死扎在左眼裡，血液順著臉頰滑下時帶起了癢感，他仍不動聲色——就是楚痛還是奪了他一聲咳嗽，壓在他自制的掌心裡。

　　「你這傢伙，確定有帶對路嗎？」這裡真的是仙境樂園？

　　語音落下的瞬間，女孩恰好對上他的眼，外頭搜索的白燈還適時地探進他們的躲藏地，將他的血淋淋攤在兩人之間。男人能見到女孩的神色裡滲入遲疑，於是他用力扯下半邊袖管，柔軟的布料被他以齒咬住撕成長條，迅速掩住仍淌著腥紅的半張臉。

　　沒事。男人說，左半臉黏稠著女孩的不安，他的思緒也跟著混沌。原先幾近凝結的燈光在此刻離他們遠去，兩人重新隱回昏暗。他甚至看不見女孩聽了話後，露出的表情為何，但他在一片混亂中，準確無誤地觸上那孩子的側臉。

　　「妳可以先看著我就好，」他說出的話多少含有隱忍的喘息，「反正那位夫人也不一定會來了。」

　　「你——她會來的！她答應過我的！爛蟲你可別亂說話！」真虧我剛剛還擔心你這傢伙，有夠不值得。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線弧，黑暗令視線不清，他卻能預期得到女孩靈動的怒眼，也許對方髮上翹起的俏皮會隨著動作晃動，像隻小貓，卻不會主動蹭上他給出的溫暖。事實上，他們牽著的手終於鬆開了。

　　手心曾有的細微蹭動過了幾秒才令大腦重新運轉，或許左眼的傷依然影響了思考的速度，男人吐出濁氣，抬頭望著堪堪只餘鐵片遮掩的天空。沒有一絲希望的墨黑，那女孩曾說，夫人會在一整片的奼紫嫣紅下迎接她。

　　男人垂下頭，凝視手裡的槍枝，他又瞥向外頭，游離在夜空下的是披著冰冷金屬的機器，那是人類過度自信而創造出的智慧，在月色下閃著滲人的銀白。

　　那就由他為她補償一場煙火吧。炙熱、炫目，將色彩斑斕映在那雙異色瞳上，獻予她。

　　槍枝在他指尖轉了兩圈，握緊槍柄的瞬間，他將槍口對準外頭遊蕩的機器人——好笑的是，現在的他甚至都不需要閉眼瞄準。

　　「柴郡貓。」

　　「你又想怎樣？」

　　男人將子彈上膛，血色滲出布料，當碎裂的火花絢爛，至少他能確定女孩眼裡只有也只會有自己的身影，而他帶來的花火也將燦爛得義無反顧。

　　他扣下板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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