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晝夜永續】人間好時節

Warning：時間線設定在數年後的未來，有很多編造的部分

*

白精靈在Atlantis是特別的存在。

當然，大多數人只知道他是宿舍管理員，一名精靈──或許連白精靈這個種族都未曾聽說。同為行政人員，安因自認對他了解多一些，好歹是一起喝過酒的關係，怎麼樣都比那些孩子們更熟稔吧。

「在想什麼呢？」

溫和的問詢傳來，安因維持倚著欄杆的姿勢，沒有回頭，「我在想，學校突然變得好空。」

其實並不突然，戰爭已經持續了數年，最吵嚷的那群孩子早就畢業；也不空蕩，風之精靈與幻獸們仍奔來走去地傳遞消息，大部分學生還按部就班地上課……

賽塔蘿林沒有反駁他。青年樣貌的人抬起手，風之精靈親暱地在他指尖纏繞，歌聲拂過兩人耳畔，帶來遠方並不那麼輕快的消息。

他理解天使躊躇的原因。

「教職人員的工作是守護這座校園。」

學校人依然很多，黑館卻是實實在在地空了。安因垂眸，掌心的劍繭曾一度淡去，這些天又清晰起來，與黑色袍服上的金紋相同。

「我知道，但……站在前頭的人，本該是像我這樣的……而不是那些過於年輕的孩子。」

他頓了頓，沒等賽塔回應，自己便樂了，「這句話對你說似乎不太妥當。」

古老的精靈只是笑。

「你在嫌棄我老嗎？」

光神的貓眼吐出一句並不符人設的話，木之天使怔愣片刻，直到微風調皮拂過側臉，他將目光自遠方收回，落葉般掃過友人含笑的眉，「看來即便是遠古的精靈也愛說笑。」

「精靈向來鍾愛新奇而有趣的故事。」

安因聞言卻是狐疑地看了賽塔一眼──尋常來說，白精靈不是這麼多話的性子，除非喝了酒，兩人的相處更多是沉默地共賞層雲落陽，同聽曲水清唱，任由時間緩慢平靜地路過。

而喝了酒的白精靈……好吧，安因並沒有看過他醒著醉過，他們倆不是都清醒著、就是某一方不勝酒力睡去，他也不覺得賽塔是會發酒瘋的類型。

所以，理由或許和他一樣，只是孤單吧。

他想著，卻聽身旁人輕聲問，「雖然有點遲了，要喝杯下午茶嗎？」

安因啞然，何止是遲了，現在的時間已近深夜，和下午不沾半點關係。可惜在場兩人都沒有他們認識的妖師小朋友的吐槽功力，故此天使沒有立刻應下，而是順著精靈眼神望入夜色。

「下午茶的話，應與更多人同享更顯雅致，不是嗎？」

「從這裡前往芽之森，恰能趕上很好的日出。」

如歌般的兩道聲音撞在一起，古老的精靈與長壽的天使相視而笑。

「在享用點心前，小小散個步似乎也使人愉悅。」安因說道，指尖捏了張符，委託風之精靈將其寄出，「古老的精靈，是否有閒與我共遊半日？」

*

「……」

一早被夜妖精叫醒，就看到營帳裡坐了兩個金閃閃……更正，木之天使和白精靈，褚冥漾第一反應是自己還沒睡醒，夢回高中期末考前被全黑館居民關照複習進度的可悲時光。

沒等他再睡回去，就見賽塔笑著對他招了招手，「日安，年輕的妖師。」

「抱歉這麼早打擾你，要來杯下午茶嗎？」

褚冥漾茫然地被哈維恩抓到餐桌邊，茫然地接過還溫熱的茶，還有幾塊看著就稀有珍貴的點心，發自內心、真摯地蛤了聲。

「守世界的下午茶和原世界的定義不一樣嗎？」

哈維恩露出「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好在天使和精靈沒那麼壞心眼，簡單解釋了他們昨夜的對話──總而言之，想來就來了。

「學校那邊沒關係嗎？」

「最近比較平穩，戴洛他們剛好有空閒，一個上午的時間沒問題。」

褚冥漾眼皮跳了跳，感情是抓到代班的了。

不過和平是好事，他咬了口賽塔特意放在他面前的淺灰色點心，很爽口，即使在早上吃也不甜膩，吞進肚裡有種全身細胞都被撫平的舒服和愜意。

戰爭經年，大家的精神都很緊繃，不至於完全沒有休息時間，卻也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享用一次下，呃，上午茶。

「話說回來，安因你說有寄信，我好像沒有收到？」

褚冥漾疑惑問。如果提前知道他就會準備好場地了，不用幾個人擠在IK*A摺疊小桌子上，順便也能多找幾個人……才正想著，營帳的門簾就被掀開，或熟悉或久違的面孔竄進來，瞬間塞滿整個空間，「漾漾，賽塔，安因，好久不見！」

「漾～吃好料不揪！」

「你又在搞什麼？」

「這麼早吃下午茶，真特別的習慣呢。」

「……」

「……我們邀請了幾位朋友，」面對褚冥漾和哈維恩質疑的眼神，白精靈臉不紅心不跳笑著解釋，「因為地點在芽之森，所以借用了你的名義。」

褚冥漾嘴角直抽。

前言精靈和天使沒那麼壞心眼的話，全部收回──

笑死，這世界就沒有心不黑的白色種族！

……

…

最終所有人都被哈維恩轟出營帳，夜妖精本來就黑的膚色更黑了，不知從哪翻出一大塊野餐布──西穆德打算說明，被褚冥漾一把捂住嘴──總算解決了座位問題。賽塔和安因變魔術般拿出幾個大筐，裡頭赫然是各式各樣、針對不同種族屬性的精靈點心和飲料。

「雖然但是，」點心很好吃，茶也很好喝，但呼吸著清晨帶有露水氣息的空氣，「這個時間辦下午茶派對果然有點……」

白精靈卻搖了搖頭，「夜醒了總是迎來朝陽，晝眠了也會步入晚霞。」

天使默契地接話，「所以，何必受時間桎梏呢？即使不是下午，也可以坐下來享用一杯下午茶。」

「……」

你們開心就好。褚冥漾長長呼出口氣，半晌也忍不住笑了──

晝夜循環，永續不止。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