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島乙女】大可愛（下）
壽司盤疊的高高的，讓你心驚膽顫，所幸他最後沒真的賴皮讓你請客。
「嗯。」他掏出幾張鈔票留在桌上，努努嘴。
你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去吧去吧，少抽幾根，我不跟太臭的人說話。」
點盤數、確認金額、結帳，整個過程你都慢吞吞的，思索著等一下到底該怎麼辦，該說些什麼，不該說些什麼。
其實你通常也不是這樣說句話都要小心翼翼的性格，只是面對他，就會偶爾當機，有時表現的很正常，有時表現得很拘謹，彷彿人格分裂一樣。
「欸你好慢哦——」
玻璃店門滑開，照島頂著一頭金燦燦的頭髮坐在機車上，手裡仍夾著菸。
你瞥了一眼地上還未熄滅的菸頭，他立刻心虛的站起身，裝作若無其事地踩在了菸蒂上頭，看著你向他走來。
「嗯，味道好重，你抽了幾根？三根？」你皺起鼻子，菸味本身並不嗆，但從他身上傳來的香菸味比起單純的氣味，更像是一種測距儀，味道越濃，就表示你們之間的距離越接近警戒線。
「還好吧？兩根而已啊。」他無辜的晃晃手中抽到一半的那根。
你微微蹙起眉頭，下意識想勸他別抽了，但又想起來他曾經說過：「我可以為了女朋友戒菸欸，真的。」當時的照島神色認真，「上次你朋友——那個腿很長，長得很正的那個女生，如果你幫我撮合成功的話，我真的會為了她戒菸。」
你抿了抿唇，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坐到了機車椅墊的另外一邊。
照島看了你一眼，「幹嘛，心情不好？」把機車的尾端稍微向下壓了一些，引起你的驚呼。
「照島！你以為這是翹翹板啊！」
你氣呼呼地看過去，但他的眉眼和笑意一映入眼簾，所有的氣和陰鬱的心情就都散了。
雖然有些時候照島看起來很肆意灑脫——說穿了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走一個及時行樂的風格，但有些時候也會格外敏銳。
「心情不好的話來聊聊天啊。」照島再次一屁股坐在機車尾端，讓你一下又回到有關翹翹板的想像裡，「有什麼鳥事說出來大家一起笑一笑啊。」他嬉皮笑臉的，卻讓你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
「什麼啊。」你失笑說道，「你真的是很機車欸。」
「所以騎機車嘛。」
「爛死了，這個笑話。」
「不然表演個特技給你看。」
「什麼？」
照島吸了一口氣，憋了一下，而後從鼻孔吐出兩道長菸，你一下看傻了眼。
「這⋯⋯這是正常的嗎？」
「都說了是特技啊，你再看這個。」照島又吸了一口菸，稍微鼓起腮幫，連吐了兩個菸圈出來。
「哇⋯⋯」
這個時候，你已經自動屏蔽了菸味的問題，只顧著眼前這奇妙的抽菸方式，「這是什麼花式抽菸，抽個菸而已也要搞特技？」
「這個大家抽久了都會啦。」表演完畢，照島又要坐回機車座墊上，但是你越看那台車，越覺得眼熟。
「照島⋯⋯我覺得這個車子好像有點⋯⋯」你有點不太確定，因為左右車身都被別的機車擋著，但看露出來的車身顏色又讓人有些懷疑，「該不會是共享機車吧？」
「對呀。」
「對你個大頭對。」你立刻拍了他一下，「不要坐在共享機車上啦。」
「啊現在又沒有人要騎，借坐一下而已啊，不要那麼嚴肅嘛。」他用手肘撞了撞你，順手將菸蒂按熄在垃圾桶旁的公用菸灰缸。
說歸說，他還是將你帶到了他停車的地方。
二話不說掏出安全帽就丟給你，你捧著它，還來不及胡思亂想，照島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怎麼回家？搭地鐵嗎？」
「⋯⋯」你無言的看著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把安全帽砸在他腦袋上，叫他說話前先動動腦。
照島一抬頭，看到你還沒戴上安全帽，也笑了，「開玩笑的，當然是我在你回去啊。」
「嗯。」你繃著臉，有些尷尬，「在我去地鐵站就可以了，我自己搭車回去。」
「上了我的車，我不在你到家那不是顯得我很沒義氣？」
我要的才不是義氣。你想。
這個安全帽你之前沒戴過，不知道是不是新的，你一時之間找不到鎖扣在哪裡，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然而照島卻沒有這個耐心，還跨在摩托車上，就直接探出手來，「過來，我幫你看一下。」
你慢吞吞地走進他，照島的目光專注地停留在你的下巴上，讓你的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燙，他的指尖時不時輕拂過你的臉頰，若有似無，你不知道那究竟是你的想像，還是⋯⋯
「好了。」照島的聲音瞬間把你拉回現實，他調侃道「連安全帽都戴不好，上車吧。」
「你之前用的又不是這頂。」你抱怨著，等他把車子從停車格倒出來。
「哦。」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那頂之前給寶貝戴，她借走了還沒還給我。」
我啞口無言，只是沈默著跨上後座。
跨了一次、兩次、三次⋯⋯
「欸，你好誇張。」照島回頭，笑看著你頭頂著安全帽，拎著長裙有些狼狽的模樣，「怎麼可以試這麼多次都上不來啊？」
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車子太高了啊！」
「明明就是你腿太短。」
「要你管啊！」
「那你上不了我的車，我不就得管嗎？」他嘆了口氣，「而且你姿勢還這麼醜。」
就在你真的要開始生氣之前，他又將車身壓低了一些，讓你終於可以跨上後座。
「整理好了嗎？」
你趕忙把裙子拉好，「好了、好了。」
照島發動機車，「所以說，你幹嘛要穿裙子出門啊？你這樣怎麼回家？」
「你管我愛穿什麼出門啊。」你莫名其妙還嘴道，「而且我原本想的是我會搭地鐵回去啊！」
他嘖了一聲，「沒默契。」
你從後視鏡中看見他瞥了你一眼、唇畔帶笑，「跟我出來，你就要有心理準備我會送你回家啊！」
「⋯⋯這麼好哦。」你的心臟漏了一拍。
「是啊，哪次不是這樣。」他揚著頭，你不用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得意洋洋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好，多謝你，辛苦我們壽星了，謝謝大哥，感恩大哥！」你逆著風聲，在他耳邊大聲說道。
「我⋯⋯」照島也說了些什麼，被風捲走，你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啊？」你更大聲的說道，「我聽不見！」
好不容易等到紅燈，他回頭挑起眉毛說，「我說，我沒有聾，不用那麼大聲！」
你有些尷尬的撇撇嘴，「我怕風一吹你就聽不到了嘛。」
「那真的是多謝你了。」照島哈哈大笑。
「欸。」你看著紅燈倒數，突然有個衝動，「你有跟小可愛和寶貝提到過我嗎？」
「啊？」
「畢竟我們都這麼久的朋友了，總不可能完全沒跟他們提到過我吧？」
「哦，有⋯⋯是有啦。」
你捶了他一下，「什麼叫有是有啦？有，還是沒有？」
照島揉了揉被打的地方，「有啊！」
信號燈在此時由紅轉黃，又由黃轉綠，你害怕自己的勇氣即將耗盡，立刻緊追著黃燈的尾巴，趕在風聲大作、勇氣耗盡之前問他：
「那我的代稱是什麼？」
「啊？」他像是聽到了一個愚蠢但可愛的問題，大笑出聲。
風將笑聲捎到你耳邊，沒入夜色裡，「你呀？」他理所當然的說道，「大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