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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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生老練的戲腔透過耳機傳到他的耳裡，在這悶熱的夏夜裡只有戲曲輕快鏗鏘的節奏能夠讓他安穩下來。林少峰一邊轉著筆，一邊看著講義上密密麻麻的舞台理論，看是看進了眼裡，有沒有讀進腦袋便不得而知。

　　曲子終了，他摘下耳機打算去廚房倒杯麥子茶祛掉體內的燥熱，林少峰不在乎考試的分數多寡，但他渴望汲取多一點的舞台知識──最好是國劇的，這才不枉費他專門轉學到這所學校。如果身為藝校連這點資源都無法提供的話，那他真的不知道這所學校存在的意義。

　　拉開冰箱，人工製造的冷氣貼在他的皮膚上，原本浮躁的心緒慢慢沉浸下來，或許等下該去洗個冷水澡，只是不知道這麼晚了會不會吵到他的室友。他往對方的房門瞥去，並下意識地放輕自己關上冰箱門的動作。在冰箱門闔上的瞬間，在客廳的窗戶外面，一束花火從建築物之間竄到空無一物的夜空中，綻放。

　　好像旦角臉譜上的花，林少峰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個。

　　如果姜子期睡著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煙火的吵鬧聲弄醒，他提著裝滿麥茶的透明水壺，慢慢地走回房裡，在闔上房門的那瞬間他又看了一眼窗外的燦爛。

　　能一起看的話……

　　他沒有想完他心裡所想，便就此打住。

　　或許只是因為窗外的煙火實在美得過分，他才會想找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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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這裡看得到煙火。」姜子期盈滿笑意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他啊了一聲當作回應，沒打算告訴對方這是為了帶她散心才特意找的地點。

　　林少峰盯著倒映在河面上的煙火，思緒飄到多年前的那晚，他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記得那麼清楚，大概是因為那個念頭從那時候就種在他的心裡，並成長茁壯。和姜子期的重逢是他從沒想過的事，在拒絕她的告白之後，在她退學出國後，林少峰沒想過自己會再和對方見面。

　　他喝了一口無糖綠茶，沒有當年的麥茶解渴，雖然一樣是夏夜，但燥熱的理由卻截然不同。

　　微風吹過他們身邊，玩笑似的擺弄著他們的髮梢，姜子期的裙擺讓他清醒許多，他們都已經不是高中時代的模樣，不過，很多事情也沒有改變。思考這些真的太耗腦力了，林少峰垂下拿著綠茶的那隻手，煙火的聲音對他來說一樣嘈雜，手機在口袋裡不斷震動，大概是琳琳那孩子又想探聽些什麼。

　　他看向姜子期，對方掬起自己的長髮塞進耳後，婉約地小口輕啜著啤酒。

　　他不明白為什麼像姜子期那麼優秀的人會找不到好的對象，林少峰沒有立場能夠直接的稱讚對方，只好拐彎抹角的安慰。還好他們保持足夠良好的距離，才不至於讓自己看上去可疑。忽然，姜子期的視線撞上他的，兩人似乎都會突如其來的目光交會嚇了一跳，趕緊低頭迴避，林少峰並不想讓兩人又再度陷入奇特的沉默，他罕見地開口：「如果下次你還想來的話……」

　　不好，林少峰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自覺挑錯話題，便閉上嘴。

　　於是兩人又被熟悉的尷尬氣氛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