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

　　TAG：帶血的親吻、指尖、白衣

　　一睜眼，熟悉的佈置映入眼簾，鷸愣愣地撐起身子，納悶自己何時回到了扶羿派。他注意到蹋邊的人，徒弟以手肘為枕，雙眼輕輕闔著，呼吸均勻。這樣的睡顏也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史子隅隨自己下山之後便常常這樣黏在身邊。思及此，鷸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抬手打算正叫醒對方，卻馬上止住了動作。他意識到徒兒總是束起的黑髮此刻披散在肩上，失去了抑制的魔氣十分張揚。

　　這可是魔尊。

　　鷸收回手，憶起淨魔陣中的總總，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他清楚自己被扣留在魔域做人質，倒也安分，並不想著逃跑。令他不解的是史子隅對自己的百般呵護。無論是按照自己習慣喜好布置的環境，還是那好似用不盡的稀奇丹藥，都令他手足無措，只能冷著臉，沉默以對。

　　史子隅動了動，見他醒了，撐起身笑道：「師尊醒了。」

　　鷸被驟然湊近的男人中斷了思緒，僵在原地，正想著該如何反應，唇上卻觸碰到一片柔軟。

　　意識到史子隅對自己做了什麼，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抬手抵在對方肩頭，卻突然吃痛，鐵銹味在唇邊漫開。

　　「師尊……」

　　音節散落，他認不清其中的情緒，也無法確定徒弟面容上一閃而過的不捨是否只是幻覺。他張口，話語到了舌尖，忽然意識到兩人還是貼得極近。

　　史子隅伸手，他依舊皺著眉，忍下了後退的想法。半涼的手指觸碰著自己的唇，傷口傳來的痛楚忽輕忽重，如同試探，試探著他何時會出聲制止。鷸撇開視線，唇上的碰觸隨之消失，他正欲察看動方的動靜，視線裡便映出徒弟近在咫尺的笑容，那副打從心底開心的樣子。

　　他再次被吻住。傷口被舔舐，像是這麼做就能夠療傷，緩慢的動作令他渾身酥麻，想讓對方趕緊停下動作，卻又不想貿然做出反應，於是僵在原地，不迎合，也沒有掙扎，任由那奇異且令人上癮的觸感傳遍全身。對方強勢地入侵，他被迫張口配合，流血的位置終於被放過，但傷口仍因親吻的動作而不時拉扯生疼。

　　鷸終究是伸手推開了他的徒弟。

　　不能再這麼下去。他想著，卻害怕看見對方此刻的表情。直到徒兒再次湊近，他發現史子隅面上仍舊帶笑，如同過往下山同遊時發現了新奇的東西，捧過來向自己獻寶。

　　他並不討厭這個徒兒，否則又怎麼會為了保他，代他入淨魔陣？他不願順了魔尊的意，卻又見不得對方失落的樣子。傾盡一切，最壞的情況卻還是發生了，冰靈根盡毀，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並不後悔，也沒有半點怪罪史子隅的意思。這個傻徒兒卻將他帶入魔域，建了個地讓他休養，好生侍奉著，雖然被咬了滲血，剛才的吻卻也說不上排斥——

　　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痛嗎？」

　　聽見問句，鷸抬頭與史子隅對上視線。對方唇畔勾著笑，像是得到了獎賞。

　　他看清楚了。縱然眼中魔氣搖曳，但那依舊是自己的徒兒。自己從墓地裡救起後百般鍛鍊、萬般呵護的，就算遁入魔道，就算成為魔尊，也依舊用著熱烈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眼底只映出自己一人的徒弟。

　　這回，他沒有閃避徒弟的視線。史子隅噙著笑等待，過了一會，如同往常起身，準備離去。

　　「很痛。」

　　他第一次回答了徒弟的問題。鷸不知道對方問的究竟是什麼。淨魔陣？唇上被咬出的口子？舔拭著嘴角，血腥味再次充滿口腔，陣陣生疼。

　　不知怎麼地，他竟不覺得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