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第一章—相遇
RUBY01
春季，為萬物逐漸甦醒的節日。
人行道上的雪櫻近乎滿開，在如此春意盎然的清晨時分，剛清醒的靈幻新隆也從勤奮的郵差手中收到一封信，信封上蓋有東方國度最高研究機關的印章，也是他所工作的地方。
為了避免遺漏重要訊息，跟郵差道謝後，二十八歲的靈幻再度走回屋內，他拿起書桌上的拆信刀，順手將純白色的信封拆開。拆開後，靈幻收到兩張信紙，第一張信上寫著恭喜他升遷為一級研究員，第二封信則是指派他一個特別的任務。
任務內容非常簡單，就只是要他在特定時間內抵達國境邊界的某個村莊，交通費及住宿費會由國家來承擔，同時也會有比現在更高的薪資。簡單來說，只要人到即可，其他的事情國家會負責安排，但是在信件的最底下有另外註明，這個機密任務嚴令外傳。
雖然說靈幻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參加大大小小的研究計畫，也讓他累積了足夠的資本，不過老實說，他很清楚升遷的條件有多麼嚴苛，畢竟研究機關的等級都是由最高級的特提開始，再來才是一級，然後再依序排序下去，直到第五級為止。
而這封信裡的任務也令他感到困惑，畢竟他的資歷沒有很深，怎麼會突然要他參與一個沒頭沒尾的任務？
陽光漸漸照進屋內，紅磚的街道也開始傳來行人走路的聲音，在這個美好的假日，靈幻只好穿上襯衫及西裝外套，並在一大早的時候，坐車抵達工作的地方。
最高研究機關的建築物位於市中心內，它是由多棟純白色的長形建築物建構而成，也擁有一塊不算小的腹地，在靈幻坐著專屬的接駁車抵達大門時，他點頭跟警衛打招呼，然後在睏倦的櫃台人員視線下刷卡進入研究所內部。
由於是假日的早上，所以研究所內只有幾個人在偌大的長廊上走動，為了要確認信件的真實性，靈幻只好跟收發信的部門說他收到祝賀的信件，並請他們做相關的確認。
向上經過層層關卡後，靈幻得知他的名字是真的有被標註在研究人員名冊上，糾結幾天後，為了更為豐厚的薪資，靈幻最後還是乖乖的打包行李，準備去信上指定的地方。
在離去的前幾天，靈幻跟房東交代好房租等事項，等到工作也交接完畢後，他挑了一個人少的平日出門。在陽光普照的正午時分，他穿上棕色雙排釦大衣，手上則是提著同色系的深棕色行李箱，最後依照信件內容買了張長途的車票，搭上前往最北端的國境都市的火車。
轉搭好幾班火車及船班後，靈幻從國境都市再度轉車到更為遙遠的臨海小鎮，若不是地圖上有標示，靈幻根本不知道火車站的終點還有一個如此純樸的小鎮，也幾乎讓他花上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才抵達。
「還真冷啊。」
靈幻把沉重的行李箱放在腳邊，臉頰則是埋進深棕色的圍巾內保暖，雖然說昨天有在周圍的城鎮休息過，但一路以來的舟車勞頓幾乎讓他快要整個人散架了。而臨海小鎮的春天似乎來的比較晚，屋頂上不只帶有瑣碎的細雪，積雪的石板路上也沒有人在走動，更不用提漁港到底有多空曠了。
冰冷的海風毫不留情的從海面吹向港口，這陣風也讓靈幻冷得直打顫，為了讓自己分心，靈幻從口袋裡面拿出當初收到的信件，再次閱讀的上頭的文字，但不管在車上跟船上看了千百遍，他都無法從被揉的起皺的信紙中讀出更多的訊息，只知道需要在指定時間帶這封信抵達港口，沒別的了。
最後靈幻捏緊紙張的邊緣，再度將兩封信紙塞回口袋裡。
「說好十二點的，怎麼還一個人都沒有？」靈幻看了眼手錶，沒有什麼耐心地說：「如果時間到還沒有人來，之後可要好好跟他們算帳。」
而且他才剛房東解約，如果回去以後還要跟房東說續約，房東不知道會不會著掃把追殺他。
當靈幻在港口一邊碎念，一邊與冷風相伴時，他聽到海的另一端似乎傳來類似引擎的聲響，雖然想裝作沒聽到，但在聲音越來越靠近後，靈幻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心的把視線移到聲音的來源，而在這時，他也注意到一艘純白色的漁船從遠方疾駛而來。
正午的陽光讓人無法一眼看清駕駛艙，但這不影響靈幻的視野，漁船低調的在海上濺起層層水花，在靠近漁港後，漁船熟練的駛進港口內，同時關掉轟隆作響的引擎，並讓船隨著海浪抵達。
一時之間，周圍的聲音便安靜下來。
正當靈幻還在思索會不會有漁夫從船上拿著戰利品下來時，他看到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從漁船上走下來，他的身高似乎跟自己差不多，臉上則是帶著紅色的酒窩，在發現靈幻的視線後，他像是鎖定目標似的，快步地走到靈幻身前。
「靈幻新隆？」
「對。」
「你好，我是來接你的人，叫我小酒窩就可以了。」小酒窩把雙手放到身後，有禮地說：「請問你有攜帶信件嗎？」
「有，是這一封信對吧？」
靈幻把信封從口袋拿了出來，遞交給小酒窩的同時，他發現小酒窩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識別的東西，就連一張最基本的工作證都沒有，這也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畢竟他可是花了一個月抵達這裡，至少要知道自己往後該在哪裡工作吧？
「請問我是要在這個小鎮研究嗎？」
「抱歉，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小酒窩的嘴角帶了點促狹的意味，他一把拆開靈幻的信封，黑色的眼眸則是細細的閱讀上面的文字，確認信件的署名沒問題後，小酒窩滿意的點點頭，並將信件交還給靈幻。
「確認無誤。」
小酒窩看了眼左手的手錶，上面的指針準時的落於十二點的位置，也跟信件上寫的時間相符，而後他伸出手，用邀請的手勢請靈幻上船。
「請上船吧。」小酒窩把視線移到船上，簡短地說道：「等到抵達那裏，你的問題應該都會得到解答。」
「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說完後，靈幻提起腳邊的行李箱，他踏上隨波搖晃的白色漁船，低調的觀察漁船的構造。
雖然外觀是漁船，但甲板上卻沒有放任何捕魚工具，反而是一些他從沒有看過的機械，在地面上則是帶有大大小小的拖拉痕，看來這艘船應該是載了不少重物或是箱子，才會有如此明顯的痕跡。
當他跟著小酒窩走進客艙時，靈幻注意到這間客艙沒有所謂的對外窗，唯一能稱為窗戶的部分是頂端的透氣窗，看來就跟甲板上的痕跡一樣，所謂的漁船也只是一種偽裝而已。
漁船的引擎在靈幻上船後便重新發動起來，因為無法看清外頭的景象，在觀察完船艙的配置後，靈幻便挑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而後他閉上眼，聞著海洋所獨有的鹹味，在波浪聲中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02
漁船啟動以後，疲累的靈幻沒多久就隨著船身的搖晃而跌入夢鄉。
他夢到幼時的自己漫步在沙灘上，沙子及海水在腳邊不斷的來來去去，也令他感到冰涼，淡橘色的街燈照亮河堤邊緣，遠方的燈塔則是成為船隻的指引，沙灘上則是散落著三三兩兩的人群，看起來寥寥無幾。
當靈幻順著河堤的邊緣看向海面時，他注意到月亮早已從海平面升起，圓月出現在夜空，黑色海面點上一抹白色月光。
那抹月光因海浪而破碎，卻又像是寶石般的閃耀，靈幻直視著月影，心底則是浮現躁動不安的情緒，而後他邁開腳步，飛蛾撲火般的踏進水中，嘗試握住那抹美麗的白。
當海水淹至腰部時，靈幻才意識到他走得太深了，身體不斷的被海流拉扯，卻又無法走回原本的沙灘上，他緊張的向後退，卻效果不彰，當他因踩空而摔進冰冷的海洋時，靈幻聽到周圍傳來嘈雜聲，而後是被人拉離水面的記憶。
他差點就溺斃在海裡了。
「靈幻先生，我們抵達了。」
聽到小酒窩的聲音後，腦海中的圓月漸漸碎裂，而後變為過往雲煙，在靈幻重新睜開雙眼之時，他盯著前方的駕駛艙大門，皺眉思索他怎麼會待在這裡。
對了，他是來工作的。
憶起外頭的冷風及冰冷的大海後，靈幻用手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他把腳邊的手提箱重新拎起，稍微整理心態後，他跟著小酒窩的步伐離開漁船，並走上石製的港口。
重新踏上地面後，靈幻注意到他們位處於一座小島上，海島周圍是茂密的樹林，海岸邊則是覆有淡黃色的砂礫，更高處則是可以看到一座頂端沒有任何植披的高山，看來除了港口跟檢查哨以外，這座島幾乎是處於最為原始的環境裡面。
最重要的研究設施想必是在這座島的深處，但若是沒有其他人帶領，想必靈幻孤身一人也找不到這個地方，也無法擅自離開島上。
「我還真沒想到研究所居然建在孤島上。」靈幻低調的用眼觀察周圍，露出帶點敬佩的笑容，「你們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點？」
「這點我同意。」
兩人沿著石港的唯一一條道路不斷向前邁進，當他們走到檢查哨時，小酒窩對警衛說明來意，確認靈幻的身分後，警衛就讓他們通過這個地方，並坐上早已在此處等待的一台黑色轎車。
上車以後，小酒窩坐在靈幻身旁，他簡短的對司機下指令，在通往研究所的這段路上，兩人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但這也讓靈幻多了更多時間去觀察周圍。
他注意到除了車子前進的方向有開闢道路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人為開發的痕跡，過了十幾分鐘後，汽車再度穿過第二個檢查哨。
這個哨所跟海邊的稍微有些不同，哨所兩旁是高聳的灰白色圍牆，看起來似乎是有點年代的建築，但卻不斷地向遠方延伸，通過哨所後，靈幻就看見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座落於島上的研究所。
研究所主要是由兩座長方形的建築所組合而成，雖然離海岸不遠，但因為外圍有灰白色的圍牆及樹林作為掩護，所以一般人看到的時候可能還會誤認成廢棄的建築物。
下車後，靈幻看到研究所的外圍有不少綠地，以及幾棟矮小的建築物，看起來似乎也有非研究人員在這裡生活的樣子，踏入內部時，靈幻發現裡面的設施其實比外觀還要先進許多，走廊上甚至有不少穿著白袍的研究員四處走動。
在小酒窩的帶領下，靈幻穿過玻璃製的大門，同時走進櫃台後方的其中一台電梯內，電梯的面板上帶有地下二樓到五樓的按鈕，小酒窩在進電梯後，他從褲子口袋拿出專屬的識別證感應，順手按下五樓的按鈕。
電梯門關上後，靈幻可以感覺到電梯緩慢地向上升，這段時間也令靈幻感到度日如年，在清脆的鈴聲響起後，電梯門再度開啟，眼前是一條純白色的長廊。
走到長廊的底端後，靈幻在所長室中與負責人見面，那是個年近七旬，白髮蒼蒼的老人，他的辦公桌上擺滿跟山一樣高的文件，木製的桌面邊緣則是放著一張簡短的名牌，上面寫著佐藤兩個字。
在靈幻報上自己的來歷後，佐藤所長從文件堆中找出靈幻的資料，他簡單的瀏覽書面資料，才抬起眼來看向靈幻。
「看來你就是上頭最新指派的一級研究員啊？」佐藤所長推了一下眼鏡，淡然的說道：「沒想到還是最年輕的？」
「是的。」
「歡迎你來到這裡，我對你的論文及相關研究有印象。」佐藤所長稍微停頓了些，再度提問：「是研究古代種的魚類進化史？」
「是。」
「那這裡很適合你。」佐藤所長放下靈幻的資料，他把雙手交握在桌上，指示般地說：「你之後就去第一研究室工作，到那邊就會有人跟你解釋工作內容了。」
簡短的指令讓靈幻感到錯愕，畢竟他都奔波一個月才抵達這裡，沒想到居然是在連工作內容都不明確的情況下，就把他分發到新的單位？
「請問這次的工作會持續多久？」靈幻忍不住問道。
這個問句讓佐藤所長的眉毛微微挑起，像是許久都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似的，他思索了會，才回答靈幻的話語。
「至少要十幾年吧，看你的研究內容。」
這個回答也太過籠統了。
雖然是這樣想，但靈幻還沒有要在開工第一天就跟上司槓上的打算，所以他只好露出應對用的笑容，輕聲道謝後就邁步離開所長室，然後跟小酒窩一同前往所謂的第一研究室。
也許是工作時間的關係，坐電梯到三樓以後，走廊上幾乎沒有多少研究人員，除了幾間特別展示的玻璃房及會議廳外，其他房間的大門都關得緊緊的。相似的房門上帶有不同的樓層編號，在門口甚至還配有相同的密碼鎖，可說是管控的極為嚴謹。
經過三樓正中央的休息區時，靈幻可以從三樓的玻璃陽台看見一樓的光景，在一樓的建築物外有特別提供一片修整好的綠地。綠地上蓋有簡易的涼亭，也有各式各樣穿白袍的研究人員正在討論或是休息，再向遠方望過去，就可以看到藍天白雲，以及廣闊的海洋。
看起來研究環境還不錯。
「請問一下，第一研究室是專門研究什麼的？」
「我沒辦法回答你。」
「你也是研究員嗎？」
「不是。」
感覺無法從眼前的人套出更多話後，靈幻只好訕訕然的閉上嘴，不知不覺中，小酒窩帶著他穿過與另外一棟相連的連結橋，並抵達一間看起來特別乾淨的大門前。
「到了。」小酒窩看了一眼手錶，面色平靜的說：「稍微等一下，等等就會有人帶你進去了。」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當然不。」小酒窩簡短的說道：「你不需要我帶領了吧？」
「說的也是。」靈幻對小酒窩伸出右手，友善的說道：「雖然時間不長，但還是謝謝你的幫助。」
小酒窩盯著靈幻的手許久，最後伸手與之交握。
「不客氣。」
靈幻用笑容回應，下一秒便放開了手，在等待的期間，他再度用手稍微整理好身上的衣物，然後在其他研究人員的帶領下進入第一研究室。
03
連接橋的另外一棟大樓拆分成兩個不同的空間，其中一個空間就是屬於第一研究室。除了內部專屬的通道以外，在研究室的正中央還有一個貫穿三層樓的超大水槽，以及數個小型的生物研究室，對於研究員來說，這個地方的設施可說是非常齊全。
帶領靈幻的是一個年紀看起來比靈幻大一些的女性，她擁有深棕色的眼眸，身材纖細，鼻尖上則是戴著學者專有的圓形眼鏡，為了避免影響視線，她將深棕色的長髮盤成圓形，並用鯊魚夾給固定在腦勺後方。
當然，她身上同樣也穿著身為研究員的白色長袍，不過因為身材瘦小的關係，她的白袍比看起來還大上一號，脖子上則是晃著不小心掉出來的黑色識別牌，上面貼有照片，以及「藤原」及兩個字。
「歡迎來到第一研究室。」
藤原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把脖子上的識別牌重新塞回胸前的口袋後，她帶著靈幻從三樓的入口帶到左邊的長廊上。
「右邊是居住的空間，我先做簡短的介紹，然後再帶你去你的房間，你所需的物品全都在裡面，如果有缺再跟生活組的人說就可以了。」
靈幻點點頭，「好。」
「不用太緊張，畢竟我也比你大一點而已。」藤原把手放在胸前，溫和的對他自我介紹：「我姓藤原，是這裡的小組長。你就這樣叫我就行了，我們以後就是工作夥伴囉，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感覺到靈幻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好相處後，藤原整個人看起來更開心了。
「剛剛你進來的入口雖然位於三樓，但其實在一樓也有一個連外出口，所以挑一個喜歡的走就好了。」藤原用手稍微指了一下周圍，示意般地說道：「基本上大家都是住在二樓跟三樓的房間，研究室則是三層樓都有，所以大家會調到工作上比較近的樓層。」
「研究人員都會在這裡待很久嗎？」
「蠻久的，畢竟這裡基本上物資什麼都不缺，也有豐厚的薪水拿。」藤原稍微聳聳肩，然後反問靈幻：「在這些條件下還可以研究喜歡的事情，自然很容易沉迷其中吧？」
「是啊。」
雖然說靈幻的確是喜歡海洋生物沒錯，但說實話，他對自己需要研究什麼都沒有頭緒，所以也就順著藤原的話接下去，而且既然有薪水的話，之後要做什麼都方便的多。
在他們順著樓梯從三樓走向往二樓時，靈幻可以從樓梯間看到遠方的大水槽，水槽內豢養各種色彩繽紛的魚種，因為距離的關係，他只能隱約看到各色魚類，而無法看清樣貌。
「這裡的海洋生物都是從附近抓的嗎？」靈幻問道。
「大部分是由各國運過來，也有一些是我們開船出去抓的。」藤原簡短的解釋道：「我們也有深海探險的器具，所以各方面都可以支援。」
「規模感覺比想像中的大。」
「是啊。」
「那這些水都是從附近的海裡來的？」
「當然。」藤原微微一笑，「畢竟主要是研究海洋的魚種，自然要特別設置運輸海水的管線，才能讓魚長命百歲。」
「原來如此。」靈幻理解的點點頭，充滿期待的詢問她：「所以我的工作是什麼呢？」
「這個嘛，等等你到一樓就知道了。」
藤原沒有直接把話說明白，她一邊介紹周圍的設施，一邊帶著靈幻走到一樓，當他們靠近大水槽的正下方以後，第一個映入靈幻眼裡的，便是各種監測水槽內的設備，以及高達三層樓高的水藍色大水槽。
水槽的顏色由深到淺，當他向上觀察時，發現裡面的魚種比想像中的還要豐富許多，也有不曾見過的鯨魚及鯊魚正在緩慢游動，這些生物也令他有些心癢難耐。
「怎麼樣，看起來很棒吧？」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連國內都沒有這麼大的設施吧。」靈幻讚嘆的說道：「我的工作就是要研究牠們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什麼意思？
正當靈幻想要在接著詢問下去時，他看到一抹黑色影子飛快的劃過水槽正上方，但在凝神細看之時，那抹影子卻又像是殘影般的消失無蹤了。
「來的正好。」藤原向前走了幾步，她背對水槽，介紹般地對靈幻說道：「靈幻先生，接下來這位是你即將研究，也是我們的主要觀察對象。」
藤原說完沒多久，靈幻就看到不曾見過的生物從珊瑚礁的陰影處游了出來，他的魚尾覆滿月夜般的深藍色鱗片，身上也有同色系且半透明的背鰭及腹鰭，但是在上半身的部分，除了耳朵上的魚鰭以外，幾乎與常人無異。
那個生物游到靠近大水槽玻璃將近一層樓高的地方，他的皮膚在海水的反射下帶有深藍色的光芒，沉穩的黑色眼眸則是穿透玻璃，毫不猶豫的對上靈幻的眼。
完全移不開視線。
時間緩慢的停滯下來，靈幻屏住氣息，完全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美麗的生物存在，此時此刻，多呼吸一秒似乎都是種奢侈，那怕是一瞬間，他都不想錯過眼前的景象，如果可以接觸眼前的生物，那該有多美好。
真漂亮啊。
在靈幻看得入神時，那名生物在水中稍微眨了眨眼，他將視線移到身旁的魚群身上，最後像是沒有興趣似的，他晃動了一下魚尾，慢悠悠的游離開靈幻的視線範圍，並消失在深藍色的海水之中。
雖然時間短暫，但靈幻打從心底知道，那是一條貨真價實的人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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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Ru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