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只有一個,但__有兩個⋯⋯?
花 「八重姊姊——妳不要再挑了!要來不及了啦!」
站在八重的房間內,個頭嬌小的少女雙手叉腰,氣勢十足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她年僅十三歲。
冬柏山茶望著不住拿起各色旗袍在胸前比劃的八重,一面在心底讚嘆對方果然穿什麼都很適合,但一方面也擔心著她即將趕不上拍攝沙龍照的時間。
「顏色很難選嘛,不然小山茶來幫我決定如何?」
笑著放下手上那件深藍色的旗袍,八重拿起另一件滾金邊又繡上鳳凰花樣的黑色旗袍,暗自思索著這種款式是不是太成熟了。
鮮少有穿著外國傳統服飾的機會,少女在聽聞班上文化祭決定要走旗袍主題的時候,便趁假日出門租了幾件裙子回來。
但此刻這種選誰都猶豫的感覺,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八重姊穿什麼都很好看,我覺得都可以。」
「嗯,這就是我選不出來的原因喔。」
將未綰的長髮隨手用個夾子束在腦後,幾縷深櫻色的髮絲順著動作在白玉般的頸邊垂落,為這個本該急促的瞬間增添了些許慵懶感。
「還是我先幫八重姊姊弄頭髮、等等再來選也不遲?」
八重日常的造型除了那兩條總是落在耳際的長辮子,餘下的髮型全都交給山茶打理。
不知為何,琴棋書畫等技藝都略懂一些的少女,唯獨手工與編織方面的技能糟得可怕。
而為了不在今日遭逢任何因技術不足而導致的意外,山茶早早就決定好八重的髮型要由自己來處理。
——因為向來以心靈手巧而自豪的冬柏小小姐,絕對不可能任由崇拜的姊姊胡搞瞎搞她美麗的紫鴛色長髮。
「嗯⋯⋯妳覺得如果弄好後再來選,會不會變得不太搭調?」
「只要不是處理好後突然決定要選那件大紅色的旗袍就沒關係,因為深色的那幾件給人的感覺都差不——」
「就穿那件紅的吧。」對愣住的山茶露出俏皮笑意,八重說著便直接在少女面前換起衣服。
「八重姊姊——!」
被她的毫不避諱嚇得滿臉通紅,整個人炸成一朵草莓棉花糖的山茶趕緊遮住自己的眼睛。可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張開指縫,抱著僥倖心態想知道會瞄到什麼。
是成熟飽滿、像自青轉紫再到散發微微酒香的葡萄,還是仍像春日懸掛枝頭的莓果,再怎麼豔麗仍保有一點青澀?
山茶想自己正在見證的,正是憧憬的她這樣從「少女」過渡到「女人」的時期。
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有太多旖旎的想像,被八重一把戳破時她只覺得雙頰熱得像是在燒。
「抓到妳偷看了哦?」
「我、我——」
「又不是我有的東西小山茶沒有,想看就大方點呀。」
笑著以指尖點點少女的額頭,八重轉身將還未著衣完畢、露出大片象牙色的後背面對山茶,示意她替自己把拉鍊拉上。
能感覺到指尖微微顫抖,山茶使勁拉了好幾次後宣告放棄。
「⋯⋯八重姊姊。」
欲言又止的少女糾結再糾結,看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嗯?」
「我好像、拉不上去⋯⋯」
「啊呀、是我最近吃胖了嗎?」
驚訝地輕點下巴,八重稍微試著抬起手臂,才感覺到究竟是哪裡卡住了。
⋯⋯但直接說破是因為胸口太緊會不會太打擊她?
「我覺得⋯⋯可能⋯⋯不是因為八重姊的體重⋯⋯」而是因為卡在拉到某個高度就再也上不去的組織。
複數的那種。
「那怎麼辦呢,還是我乾脆換一件吧。」
不甚在意到底要穿什麼顏色,想著文化祭大概多的是機會換裝,少女最後也已經看開,想著能以最短的時間趕緊定妝出門才是優先要務。
「八重姊姊妳憋氣一下、我用力——一、二、三⋯⋯好了!」
忽略了拉鍊被使勁拉上去的瞬間、八重發出的那聲「唔喔」,像隻蜜蜂忙進忙出的小少女接著把她按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整理起對方鬆開髮夾後如瀑布流洩的柔順髮絲。
把鬢邊三分之一的髮絲編成三股辮、接著拿小夾子固定在旁邊,後面的長髮先用海綿捲墊出高度,再來仔細地纏繞上去固定⋯⋯
咦?另一邊的辮子!差點忘了!
在心底默念整理的順序,已經習慣山茶步調的少女閉起眼睛打盹,任由對方在自己頭上摸來摸去。直到山茶在十幾分鐘後再度輕晃她的肩膀,才悠然睜眼。
「好了!八重姊姊覺得如何?」
「很好看呢,真不愧是山茶——」
「要是我整理頭髮的技術能有妳的十分之一就好了。」滿意地望著鏡中與方才截然不同的造型,她對此充滿真心的讚賞。
畢竟她可是有著連給她一條線串上御守打結、都能直接糊成一坨死結的前科。
「那搭配的頭飾就選這個吧,插上去後就可以準備去拍照了!」
將襯紅的金色流蘇髮飾謹慎安上精心梳好的盤髮,山茶在八重身邊左看右看,晃來晃去的模樣像極了體型嬌小的博美犬。
不過現在摸她的頭感覺會生氣,還是算了吧。
「嗯,走吧。」
等待對自己的作品無比滿意、忍不住還搶先拍了幾張拍立得的山茶,八重瞥了一眼時間,決定不要提醒她自己得在五分鐘之內穿著這身正裝抵達預定的拍照地點。
而最後八重提起高跟鞋又扶著髮髻往攝影室一路狂奔、拍完後還被山茶唸了足足十分鐘「怎麼可以穿著高衩旗袍跑步」這件事,則成為了少女長大後,一想到就會揚起微笑的青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