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秧ver.|灕水祭後的那些事
ninswallow任務肆之後,燕回回家的事兒。
遠遠的,就聽見了偏門嘎吱被推開的聲音。
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抹亮晃晃的澄黃,正貓著腰踩著輕快的步伐,燈也不點的摸著黑,若無其事的往房裡走。
遠遠的,就聞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油煙、甜、鹹,種種人間氣味,包裹在沁涼舒爽的煙草味裡,將他刻意染上的暗香蓋的一點不剩。
菸草味方才淡去,似乎還有一個和燕回一起回來的人,在見著她進門後便離開了。
楚秧笑著無奈著呼了口氣,方才回到家發現燕回的房間仍是暗著的,一顆心總是懸著放不下來。身上的衣服還沒換,想出去找人,如今,才總算安心。
他點起了燈,暈開一抹暖意。
來者似乎發現了動靜,下意識的往桂花叢裡躲。
那叢花實在不是個好去處,最近才開了,姑娘的動靜搖落一地幽香,沁人心脾,但欲蓋彌彰。
他越走越近,桂花叢就抖的越厲害,他得花費好大的心力才能忍著不笑出聲來,彎腰往花叢一探,毫不意外的瞧見了抱著食籃,低著頭,大有一副似乎自己不瞧就沒人看見的燕回。
楚秧將手放在對方頭上,後者抖了一下。
「灕水祭玩的可開心?」
看著動作偷偷摸摸、還故作乖巧抬頭眨著眼漾著笑,一臉討好模樣的燕回,楚秧心裡是有一點無奈、有一點想笑、還有一點想捏捏對方的臉。
她不用這麼在乎他的情緒的。
只是和別人出去玩也無妨的,雖然他今天別離時是有些寂寞,雖然他在畫舫上替別人梳化時滿腦的心不在焉,雖然他現在很想知道那位究竟是何方神聖,也想向那位帶著淺淡薄荷菸草香的人道謝。
雖然如此,他一點都不生氣,但她的模樣就像在小心翼翼侍奉著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姑娘,他現在只要皺眉,恐怕她就會湊上前來仔仔細細的壓平他的眉間。
手上的燈籠映著姑娘嬌俏的小臉,照出一臉古靈精怪,她與他四目相交,唇畔的笑意未散,良久,似乎從他的眼中讀出了縱容,她繃緊的肩頭終於鬆了,一雙眼彎彎的笑。
「開心!開心極了!」
似乎是完全忘記了今日出門前,說是要去方氏醫館幫忙的樣子。
燕回笑臉盈盈地牽起了他的手,既不遮掩手上的食籃,也不管身上全是人群的味道,自然地牽起他的手晃了晃,似是撒嬌又是討好的,柔柔的拉著,「阿秧,師父在我出門前說了幾家好吃的店,師娘給了我好多的銀子,我買了整路的點心,就等著分享呢。」
「回房嗎?」
「嗯!」
言行舉止之間滿是親暱,已全無今早的尷尬,是她想通了?又或者是忘記了?楚秧摸不清楚,哭笑不得,暗自嘲笑自己今早的落寞,渾身上下都尋便不著他氣味的姑娘,現在無憂無慮的模樣,像是早就拋棄了那時的糾結,是有點沒心沒肺了。
去哪是燕回的自由,和誰在一起也是她的自由,她就是一隻自由的鳥兒想去哪就去哪,楚秧心裡明白,但他的性別本能的讓他的心裡不是滋味,彷彿屬於他的地盤被各種煙火氣味入侵了,連帶著身體裡的蠱蟲也泛著淺淺的酸意。
非他所願、非他所願……燕回也不是,不,是他的,中元那晚、卯酉鎮那時的話,他可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
於是他沒動,拉住她的手,將兩人的手握緊了點。
「和妳同行的那人可好?」
楚秧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佔著天生長的慢的優勢,至今仍掛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口吻就像是在問個天氣,或者是今日的早膳可否滿意,沒注意到的燕回綻開了笑,順著話接了下去。
「紫浥好極了!若有機會也一定要讓阿秧見見她,是她陪我逛灕水祭的,若沒有她,祭典可沒法像今天這麼好玩了。」
「我們一起吃甜食,她介紹了她家徒弟的點心,每個都好漂亮呀,有些點心若在春日享用定是更加美味的。」
「對了對了,我們最後在灕水上看了煙花──是灕水上!紫浥能御劍飛行呢!煙花就在眼前那麼大──」
若你也能在便好了──
話音漸弱,他隨著她的話點著頭,眼神仍是那般平靜溫柔,但表情滿是打趣意味,燕回的話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含在嘴裡的音節,化做沒人聽得懂的幾口唾沫,少女吞了吞口水,趕忙解釋。
「阿秧,你可、你可別誤會!」
「我要誤會甚麼?」
「誤會我、我我我我移情別──我我我我,你、阿秧沒誤會就好、沒誤會就好。」
像是一瞬間差點又回去了今天的尷尬,他察覺自己握在掌心的手想抽開,腳也往後退了一步,他慢慢的欺上,捏了捏她的手,主動地將她扣住,富饒興味的瞧見她的臉在火光搖曳下壓出了嫣紅。
她可能忘記了那夜她說了甚麼,但他沒忘記,他所有的念想和慾望都是朝向同一個人,無論是身體、心靈,又或者是其他可控制的不可控制的一切,不會改變,也不能改變。
當然,也再也不會讓她誤會了。
即使那晚燕回仗著酒意撒了會兒嬌,也趁著意識模糊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老實說能感覺的不能感覺的,都明白得一清二楚了,但看起來對他的主動仍沒有甚麼招架能力,尤其似乎是已經意識到了更深一層的含意後,楚秧只是扣著她的手呢,她的臉兒便紅通通的,那把火似乎還有要往其他地方肆虐的跡象。
他體內的蠱蟲似乎欣喜的很,楚秧能感覺得到體內有股想要再更進一步的衝動,可是分不清那是自己的本意,又或是成對的蠱蟲相近時,趁著氣氛絕佳,忍不住從中作祟。
像是要化解這陣尷尬,燕回的眼神飄忽,看了看天上的月娘,又瞧了瞧被她摧殘在地上的落花,還盯著他手上的燈籠,繞了一圈,但又像是捨不得少看他一樣的,又回到了他的臉上。
「阿秧,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一個人走著的呀。」
很小聲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燕回咬了咬唇,又抬眼看了楚秧,「你莫非在我後面跟著?」
「沒呢,是氣味。」他搖了搖頭,將燈籠垂在地上放好,伸手攬了燕回的腰,將氣味混亂的姑娘擁入懷中。
他一手輕撫著燕回的背,一手輕放在對方腰上,靠著燕回熱燙的側頸,能聞到一點點極淺極淺的,若不是長年薰染不會染上的梅花香氣,混著她特有的體香,在那混亂的人間煙火氣息中凜然綻放。
「妳這兒、那兒,都是他的味道,妳們靠得很近?」
雖然很近,但毫無踰矩,氣味雖然濃重,但只有衣衫上吸附著那股味兒,恐怕對方是個老菸槍,輕輕碰了就能碰出一身豪放瀟灑的氣味,但無論是對待姑娘的舉止,又或者是混在菸味的一點清涼,處處皆優雅,可能是位女子,又或者是位翩翩俠客,又或者兩者皆有,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聞過這股菸草氣味,但記憶模糊,想不起來。
他靠著聞著,懷裡的人軟軟的乖乖地,還帶著暖暖的溫度,原本是怕眼前傻呼呼的姑娘被人輕薄甚麼都不知道,但是種種跡象都顯得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到現在已經是他捨不得放開了。
「阿、阿秧,你你你你好近?」
「好,我離開。」
他退後一步,也鬆開了還住她的手,但眼前的姑娘反而拉住了他的衣襬,一雙眼睛靈活的轉了一圈,像是在思索著要怎麼說一樣,只是手比舌頭更快了一點。
「我、我只是,我沒有要你離開的意思。」
「妳不尷尬了?」
「要、要尷尬甚麼。」
問妳呀,妳尷尬甚麼。
沒繼續打趣,楚秧拎起了燈籠,反手拉住她的手,自然的帶她緩步回房。
「明天換妳帶我去逛逛,如何?」
「耶?好是好,可是──」
「那便是好,對了,我問過方大夫,明日方氏醫館是否歇業了。」換他笑意盈盈,沒回頭,留給小姑娘羞赧的空間,「他甚麼都沒說,給了我一串銅錢,妳說,這是甚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