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
Arlen X Alice Unusual0.
什麼人從暗處觀察著她。
她抱緊手裡的購物紙袋,無意識的加速靠近她的車,地下停車場的昏暗燈光令人窒息,此刻她只想盡速回到安全的地方。
但又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呢?
迅速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聽見中控鎖彈開的聲響,年輕的女性這才終於鬆了口氣,轉動門鎖進了車內。
「哎,糟了。」她驚呼,由於她的匆忙動作,紙袋裡的番茄落了一地,渾圓的形狀順著地勢,有幾顆甚至消失在她看不見的角落。
但她再沒有心思拾起,鎖上車門隔絕所有畏懼,踩下油門加速駛離了這昏暗幽靜的死寂之地。
地上的赤色果實被車輪無情輾過,隨著她的離去,延綿一道漫長的紅痕。
1.
「愛麗絲,今天先到這邊,時間不早了。」導演再度推了推手裡已經被揉到幾乎破損的紙張,「我讓副導演把剛才的側錄檔案寄給妳,認真觀察一下自己的表情變化。」
「是。」愛麗絲坐在舞台邊緣,無奈的晃著懸空的腿。
「那排練就先結束吧。」
「謝謝導演。」
聚光燈暗去,僅剩下一盞散發昏暗光芒的逃生門燈。
「真的完蛋了。」愛麗絲嘆了口長氣,往手裡的劇本《莉西亞》又寫下了些關於語氣變化的筆記,其餘的空白處盡是塗改標註的痕跡,彷彿她的演技還不夠糟糕似的。
莉西亞王妃,真實存在於歷史記載裡,如同那些曾留下悲劇故事的女主人公,她曾深刻愛著自己的丈夫與國家,卻也因此遭受了無可承受的痛苦,愛與昏暗交織上演的人生給了往後的作家大量靈感,誕生了音樂劇《莉西亞》。
「莉西亞,妳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嗎?我覺得我不是我自己。」
無人的空蕩劇場裡,愛麗絲只能和自己的回聲對話。
2.
回到家附近時已經接近凌晨,她刻意繞路去了下一個巷口的雜貨鋪。
好在那裡還有營業,她搶在打烊前踏進店內,隨便挑了幾樣東西,又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往反方向加快腳步回家。
肯定有人在跟蹤她。
起初還能安慰自己只是巧合,直到發現那人總是與她在相同的時間踏出地鐵站,又在她前往學校或劇場的路上不經意望見他等在街邊,她這才確定自己肯定是被什麼人給纏上了。
父母親與姊姊輪班護送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消停了些,卻又總在會不經意的地方再次感受到糟糕的視線望著自己。
迅速繞過巷口,無人的街道上僅有愛麗絲自己一人,她快步踏上前廊的階梯,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以最快的速度開門闖入的同時才發現那人早就等在了自己身後。
「妳回來了。」極度緊張的愛麗絲不敢轉身,只能透過玻璃窗的反射觀察對方,「為什麼沒有準時回家?」
她不願回應對方,握著門把的指節因過度施力而泛白。
「陪我去散步。」
「誰要陪……」無法克制的脫口而出,愛麗絲奮力轉身,將手裡所有東西狠狠砸向來到自己身後的那人,紙袋裡的罐頭食品與些許水果一同撞在了對方臉上,愛麗絲來不及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他便踉蹌的大步向退後,隨即拔腿跑開,消失在黑夜中。
警車駛過街口,卻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又揚長而去,消失在夜色裡。
3.
「真的不需要我過去一趟?」
「他跑走了,亞爾林。」愛麗絲順手桌上一整疊的信件裡找出屬於自己的那幾封,並再度確認了外頭的大門已鎖上,「我想今晚應該沒事的。」
「應該。」
「亞爾林,沒這麼嚴重。」她抗議,用力憋住雙唇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放鬆無比,「也總不能每次都麻煩你。」
「只要20分鐘,至少妳不會一個人在家裡。」
「真的沒關係。」
「那好吧。」亞爾林的聲音還是有些不甘心,但也許只是差勁的訊號干擾,「那在睡著之前別掛上電話。」
「謝謝你。」愛麗絲甜膩的笑了,「不過大明星該睡了。」
「才不是什麼大明星。」
「但導演總會讓我多觀察你的表情和語氣,對我揣摩角色也會有幫助。」愛麗絲放下為自己倒的果汁,順手拆開了信封。
「他對我的評價不值得參考。」
「那不是稱讚,而是你真的做的很好。」最上頭的是電信帳單和廣告,很快便被愛麗絲推進垃圾桶,接著拆開下一封,「很可惜莉西亞是個女性,不然我可要好好向你討教如何演出謀殺。」
「謀殺?」一陣突然冒起的雜訊蓋住了詭異的對話。
「劇本上就那樣寫,謀殺過去的自我,所有的美好都是幻象。」討論劇本令愛麗絲稍微忘卻了方才的千鈞一髮,抽出安放於信封袋裡那疊相片時甚至沒有多加留意。
「還真抽象。」
「對吧?我怎麼做都沒辦法演出令人感到絕望的眼神。」
「多加練習就可以了,愛麗絲是很認真的演員,一定可以做到的。」
「但願如此吧。」
愛麗絲抽出最後一張,全數翻過,這才完全將視線定睛在手裡的照片之上。
前一秒才抱怨著自己仍有演技上的死角,下一刻原本愛麗絲緊抿著的唇便流洩出了不安的顫抖,眼神如一汪死水,黯淡而空洞。
大量男性私處的相片堆疊其中,而那一小方照片能捕捉的地方甚至看見了一雙手緊握著小片的布匹,不出意料正是愛麗絲那一件怎麼也找不著的蕾絲內褲。
相片裡還有她放桌上的餐巾紙、無意間遺忘在化妝室的唇膏和房門外頭那間只有她會使用的浴室。
關於浴室的鏡頭都拍攝了垃圾桶,裡頭堆滿使用過的女性生理用品,朱紅鮮豔。
愛麗絲。
照片的背後用未知的殷紅寫著。
4.
宛若恐怖電影裡,獨居的女主角遭遇驚嚇時會發出的高亢尖叫聲。
也許只是近日來夜裡氣溫差距過大造成的熱脹冷縮,又或者只是附近街頭的哪個醉鬼不小心扔出了手裡的酒瓶,可突如其來的玻璃爆破聲還是令這個可憐女孩嚇破了膽。
她忘記手機另一端還聯繫著亞爾林,慌忙按著數字鍵盤上1與9的位置,本能的撥出報警電話。
「請快點派人過來——」她哭著大喊,卻沒有報上地址「他闖入民宅,然後又、又打破窗戶——打破——」
電話那一頭並未傳來回應,低淺的晚風混著黑夜的寂寥,格外安靜。
「求求你們——我很確定他在我家外面——拜託。」她近乎失去理智,衝進廚房翻找防身用的刀具,卻把醬料櫃裡頭的瓶子推落地面,更多的玻璃碎裂聲令她無法冷靜下來。
「愛麗絲?妳在哪裡?」有些熟悉的叫喊在她身後響起,從走廊的倒影可以窺見對方已然闖入室內,正在看不見的轉角處等待她。
「不要過來!」她高聲疾呼,「我已經報警了,我家人都是一區的警官,最近的警局只有幾百公尺,他們很快就會派人——」
「愛麗絲?」她甚至可以望見男人露出一角的黑衫下擺,對方被叫喊吸引,腳步聲迅速靠近。
愛麗絲緊握手裡唯一的武器——混亂之中摸到的剪刀,她知道自己無從與比自己壯碩的男性抗衡,也沒有自信能從對方手裡逃跑。
至少希望自己看起來像是有在抵抗,她絕望地想著。
「是我,愛麗絲。」門邊的男人邊扯開自己的兜帽邊快步走來,露出底下那對她近來從舞台底下仰望著的臉龐,而那對總是帶著憂鬱色彩的雙眼此刻映照著焦慮的神色。
「亞爾林……」剪刀應聲滑落,撞在磁磚地板上弄出更多的聲響,但此刻愛麗絲無暇顧及。
「愛麗絲,妳還好嗎?我在電話裡聽到妳在大喊,我很擔心,所以還是過來了。」他的聲音比起她要鎮定許多,儘管語尾帶著細聲的喘息。
「他剛剛跟蹤我到家門口,然、然後打破我家窗戶——」
「我沒看到任何人。」亞爾林搖搖頭,自然的往前站了一步,把驚魂未定的女孩拉進自己懷裡,愛麗絲並未抵抗,甚至沒有猶豫的抓住了浮木,死死抱緊。「是剛才妳提到在跟蹤的那人嗎?」
「我想應該是……他今天差點就要、就要…...」回想令愛麗絲又再度顫抖起來,亞爾林不得不收緊了自己靠在對方背上的手。
「沒事了別緊張,過來,妳先坐下來。」他柔聲哄著懷裡的愛麗絲,拉過那已經嚇得癱軟的身軀在沙發上坐下,後又熟門熟路摸進廚房替她泡了杯熱巧克力。
「亞爾林,謝謝你過來。」喝下熱飲後她恢復了精神,反倒有些對眼前的狀況窘迫起來。「我差點把你當成……」
「沒事的,愛麗絲,剛才妳打給我的時候,我正好在回家的路上。」亞爾林禮貌性的在沙發另一端坐下,「就離這裡只有幾條街。」
「那我真是太幸運了。」
「妳有需要的話,隨時都可以叫我過來。」
「噢…...」愛麗絲緊鎖的眉間終於鬆開,「謝謝你。」
「不用跟我道謝。」
「噢。」她為自己糟糕的失態感到抱歉,以馬克杯擋住了自己的表情。
「說到這個。」亞爾林環視了客廳一圈,「我進來時沒看到窗戶破掉,妳會不會是聽錯了?」
「咦?沒有嗎?」女孩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本以為會看到如驚悚電影般被鈍器砸破的玻璃裂痕以及惡徒入室造成滿地狼藉。
可前廊那兒什麼也沒有,乾淨如新。
「不然這樣吧。」青年俐落起身,順勢輕拍了拍愛麗絲的肩膀,「妳先去洗澡,然後回房間去,我去外面幫妳看看,好嗎?」
「這樣太危險了。」愛麗絲無意識的捉住亞爾林落在自己身前的手,「如果他就在外面——」
「我很快就回來。」他低下身,視線對上愛麗絲的,「別擔心,我知道妳一定很害怕,我留下來陪妳過夜,好嗎?」
水藍色的雙眼仍泛著點點淚珠,她本想拒絕,卻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好吧。」
「那妳快去吧,別怕。」彎起眼,亞爾林溫柔的捏了捏她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漆黑的身影與外頭的夜色在門關上的霎那融合為一。
5.
她迅速洗了個澡,熱水和熟悉的香氣洗去了些許方驚懼,而手機上顯示亞爾林大約離開了30分鐘,或更久的時間,她不在乎。
「愛麗絲。」他敲門時非常體貼的放低了音量。
「亞爾林。」
「剛才回來時我順道繞了去附近的警局,請他們在附近加強巡邏。」他揭下為了遮掩身分用的黑色口罩塞進口袋裡,又脫下自己的黑色外衣,隨意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
「那你有看到那個人嗎?」
「沒有,但不管他是誰,我想今晚都不會有人再騷擾妳了。」亞爾林瞇起眼,猶豫了幾秒,還是伸手搭在了愛麗絲折在胸前的手臂上。
她沒有躲開這個以目前的關係而言似乎有些踰矩的肢體接觸,亞爾林的身上帶著外頭夜色的冰涼,她分不清究竟自己是否需要一個冷靜而鎮定的撫慰,好釋放方才近乎崩潰的情緒,抑或是對眼前拯救了這個夜晚的人起了依賴之心。
「愛麗絲。」這還不是一個擁抱,取決於她是否願意鬆手,「別煩惱了,好嗎,我保證不會有事的。」
亞爾林拉著她,兩人這才離開了玄關,往最裡頭愛麗絲的房間移動。
途經仍然一片狼藉的飯廳餐桌和廚房地板,那些赤裸的相片晾在桌面上,再度引發了愛麗絲慌亂的情緒,她不自覺的扯住了亞爾林的衣襬。
「你過來時沒有被其他人看見吧?」她問,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卻還是忍不住擔憂起那些關於她私生活的惡意側拍,若這人正巧目睹了亞爾林方才進來,也許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當然沒有,我打扮成這樣也不會有人能認出來。」他滿不在乎的輕笑。
愛麗絲無法回話,畢竟才沒有多久之前她也並沒有認出前來替她解決危機的亞爾林,此刻關於隱私的討論似乎有些微不足道,她微微轉頭欲詳細觀察對方的表情,卻徑直撞進了亞爾林懷中。
「愛麗絲。」他心疼的將她整個人摟在懷中,儘管她還沒有鬆手,他卻以身形優勢圈住她瘦小的身軀。
「妳沒事真的太好了,我方才聽到妳又是尖叫、又是弄破一堆東西的時候真的以為完蛋了,我以為我才是該擔心的那個人。」
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和碰觸到人類的心跳聲讓愛麗絲有些承受不住,她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發顫,手臂和肩膀無法安定,幾乎要整個人依靠在亞爾林身上才有辦法站立。
「亞爾林……」她鬆開手,回抱住青年纖瘦的腰身,隔著衣服兩人的體溫相貼。「今天晚上沒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所以我說,」他又往前站了一步,來到愛麗絲的房間門口,「妳隨時都可以找我。」
「謝謝你。」埋在衣物裡她哽咽起來,任憑亞爾林拖著她前進。
兩人因抱在一起而步履蹣跚,但還是來到了柔軟的床邊,亞爾林把愛麗絲安放在床沿。
「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沒事的。」他溫柔的哄道,順道摸了摸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
「你要回去了?」聽到對方這樣宣布,愛麗絲有些掙扎起來。
待在屋內比出去更安全,她相當清楚這一點,就算沒有那個瘋子,也有被狗仔隊或八卦小報的記者偷拍的風險。
「也許我留下來更好,只要是同進出就有機會被拍到。」作為在躲避跟拍這件事情上更有經驗的人,亞爾林毫無避諱的點破了這個事實,「但我們等到明天早上再考慮這些,好嗎?」
「好吧。」愛麗絲抿起唇,點點頭,隨後抬起眼望向亞爾林。
他的鼻息穩定安靜,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似的,又像是要跟她道晚安,緩緩朝她的方向靠過來。
「愛麗絲,沒事的。」額頭率先貼在了一起,他緩緩道,這下連唇也挪了過來,「交給我就好。」
她想躲開,但已然來不及,亞爾林早就佔據了主動權,死死的握著兩人的指尖之餘另一手勾住了她的後頸。
酥麻感伴隨貼上來的吻穿透她全身,無法挪開身體,只能被動的迎合。
不要。她悄悄喊道,亞爾林是備受矚目的明星演員,與她這樣的戲劇系學生從來都不是相同世界的人,可眼下兩人已然擁在了一起,此時任何的擔憂在美好甜蜜的親吻之前都顯得多餘。
亞爾林趁著她反應曖昧不清時放倒她,略加施力把女孩按在床榻上。
「這樣不對。」她細細地說道,聲音含糊微弱。
「但我在保護我們。」亞爾林沒有錯過她的抗議,卻不打算理會,「我會留下來陪伴妳,絕對不會讓妳被傷害。」
真的是這樣嗎?她自問,可在亞爾林已然解開他自己的褲頭,又順著腿部的線條撫摸,扯下她的底褲時提出這個疑問實在太過愚蠢,畢竟他又一次的抱住了自己的上身,如今她無處可去。
「亞爾林。」她抱著對方的背,再次希望自己看起來有在抵抗,「也許……慢點。」
「如妳所願,我會的。」勾起平靜的淺笑,他將下身輾進,粗而硬的性器抵在柔軟的腿根上暗示性的頂弄,「我不會弄痛妳。」
這句沙啞的氣音溫柔到幾乎令她相信,相信這世間沒有比把自己交給對方更好之事。
他相當貪心,連叫喊都奪走,誘騙性的吻著她的同時把頂到最上方的陰莖往愛麗絲濕潤緊實的小穴探去,緩慢推進,嘴上則勾著舌尖舔弄,她完全叫不出聲,只能任由對方將她全身都佔領侵略。
收緊了下身,兩人的性器嚴實絞在一起,愛麗絲還沒習慣異物在身體深處磨蹭吸附的觸感,可她無法抗議,亞爾林沒有給予她空間,有節奏的擺動著腰身,探弄至最前緣,頂在那一小方敏感的點上時,兩人都激動地縮起身,腿間碰在一起,綿密親吻著,甚至連擁抱都變得黏膩,卻沒有人願意先退開。
「嗯……唔嗯……」幾聲喘息流瀉了出來,流竄在安靜的夜色之中,分不清彼此。
「我能繼續吧?」
「嗯……」
得到了模糊的同意之後他再無保留,奮力的挺進下身,享受柔軟的穴璧包裹著自己的妄念,看到她今夜被嚇得不輕,玷汙與憐惜對方的想法在他腦內交替上演著,而最終他唯一臣服的便是熾熱的身體慾望。
最後高潮來臨時兩人仍抱在一起,愛麗絲臉上留著混合驚懼、撫慰和快感帶來的淚水,藍色的瞳孔有些模糊,而亞爾林則拚了命的將對方摟在自己的臂彎中,好似這輩子再也不願意分離。
無比愉悅。
於愛麗絲,在經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之後,她與這世間她最欣賞的人身心相連,相擁而眠。
於亞爾林來說,他成功征服了自己的悸動,將她收入自己的臂彎之中,實現了唯一且最大的宿願。
6.
「靠,痛死我了。」男人奔進暗巷時還按壓著自己方才鈍物擊中的肩膀,「沒想到她力氣還不小。」
「那是你太小看她了。」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響打斷了他破碎的抱怨。
「幹,你又是誰?警察?」男人警覺性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黑衣青年,退後了幾步,夜色下僅有一對琥珀色瞳孔反射黯淡的月光。
「不重要了。」亞爾林輕嘆一口氣,趁著對方的手還按在肩頭之上尚未放下護住致命弱點的空檔,從懷裡掏出一把冰椎,鋒利尖銳的前緣閃著水光,即使是在夜色之中也足以令人畏懼。
但亞爾林沒有給對方感到驚慌的機會,他揮動手把冰椎刺入對方的手背,頓時鮮血噴湧而下,切口處泛起凍傷的青藍色。
「靠——這是——」甚至沒有說完這句話,男人放下鮮血直流的手欲察看,卻把自己的頸部毫無保留的露在空氣中,給了亞爾林空間再度下手,下一秒冰椎被送入佈滿血管的後頸處。
氣道與肺臟很快就被內出血淹沒,男人因大量劇痛和被自己的體液嗆咳而無法言語,只能發出粗糙的喘氣聲,他哀怨的跪臥在地上,甚至來不及觸摸到究竟是什麼劃穿了頸部,便已失去意識,溺死於自己滿地的鮮血之中。
從離開愛麗絲家的門廊到失去性命,這次亞爾林僅使用1分鐘41秒。
7.
「切口很不錯。」毛蟲扯開塑膠袋的拉鏈,蹲下身看了幾眼,「專程去開模冰椎的容器很值得。」
「廢話。」亞爾林滿不在乎的搖搖頭。「那玩意兒可不便宜。」
「比起你要付給我的錢可能還算便宜。」毛蟲也學著他輕蔑的搖搖頭,「這袋開心果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明知故問。」亞爾林不屑的轉過臉,順道從口袋掏出幾張照片扔進了毛蟲即將闔上的屍袋開口,卻把同時撈出的女用的蕾絲底褲塞回口袋中。
「多少?」
「跟之前一樣。」毛蟲笑嘻嘻的勾起嘴角,「但這次還多了垃圾處理費。」
「我自己把東西弄進袋子裡頭,這樣也要算廢棄物處理費用?」
「那些照片。」用下巴比了比,毛蟲順勢從衣袋裡掏出記帳小本,「還有深夜出勤,半夜把我叫出來難道不用加班費嗎?」
「多少?」他再次問,「要加這些錢的話我手上沒有太多現金,下次再一起付清。」
「看來很快就有下次?」
「多嘴。」
「你似乎很急著走。」毛蟲與亞爾林一同將包裝好的冰淇淋原料袋搬起,扔進車斗裡時最後一次問道。
但亞爾林沒有理會他,從懷裡掏出幾綑捲成小疊的灰綠紙鈔,塞進毛蟲的手中,隨後發動機車引擎,重機獨有低沉音色顫動著周遭安靜的夜色。
亞爾林鬆開離合器,化為一道看不見的灰霧消失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