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糖溶予你

「玗菟，該起床了吧——」朔方馭的聲音隔著門板柔和地傳進來，尾音上揚捎著縱容與愉悅。還未踏入房內但醇厚卻不濃烈的白蘭地氣味撲鼻而來，那味道對床榻上的人兒來說太熟悉了，只要嗅到一點就能從夢裡悠悠轉醒。

被窩裡傳出幾聲悶響，兔子還沒完全睜開眼，鼻子先抽動了一下，吸進那股令人安心的氣味。方馭的味道總是能這樣使他沉靜，彷彿在說「沒關係，我等在這裡」。

「……幾點了？」交玗菟軟綿綿地問道，還帶著剛起床的鼻音。

「十一點，寶寶還想再賴床一下嗎？」朔方馭靠著門輕聲笑了笑，語氣寵溺得像是在逗弄。「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今天想吃復活節限定的甜點？那家店靠近下午就要收啦。」

甜點。復活節限定。

交玗菟一下就清醒了，腦袋裡浮現那家他存了好久的店家在IG限動上，新發行的一款兔子造型、胡蘿蔔奶油口味的蛋糕，還有草莓醬做的紅眼睛。他那時只是躺在沙發上滑手機，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個好可愛……」沒想到朔方馭竟然聽進去了。

他迅速從床上坐起來，被單還掛在肩膀，頭髮甚至睡亂了，像隻剛從洞裡鑽出來的兔子。「我……我想去！」「好，那你慢慢來，我先去準備。」

「我也、我也可以幫——」「沒事，我知道的。」朔方馭朝他走過來，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好了我就在外頭等你。」那語氣溫柔到像是能把整個早晨都融進房裡，連窗外的陽光也跟著綻放燦爛。

你只要今天開開心心當我的復活節小兔子就好了。

/

蛋糕店離他們的住處不遠，旁邊還有個小公園，整體人潮意外的不多，應該是大部分都買完了。而櫥窗裡還剩下最後兩份兔子蛋糕，一藍一粉，造型相似但細節不同，像是刻意做成一對情侶的模樣。

嬌小的人兒站在玻璃前看得出神，朔方馭靠在他身旁，低頭問他：「想要哪個？」

「我……」交玗菟抿了抿唇猶豫一秒後，小聲說：「藍色那個兔耳朵比較可愛……但粉色的有蝴蝶結……我……」

他還沒選完，青年已經跟店員說了：「兩個都包給我吧。」他回頭勾起嘴角用唇語示意：「藍色的給我，粉色的——給老婆。」

交玗菟耳尖瞬間紅到耳根。「方馭……」他偷偷拉了拉對方的衣袖，小聲抗議，「不要在外面說那個……」

「說什麼？你是我老婆，有錯嗎？」朔方馭悶聲笑著湊近他耳邊說話，那音量故意壓得很低，卻剛好讓兔子的耳朵癢地發燙。

買完蛋糕他們在公園坐了下來，朔方馭幫他打開盒子，拿出小叉子塞到交玗菟手上：「來，你試一口。」

交玗菟因為這無微不至的照顧羞得低頭，咬下一小口才剛咀嚼幾下，一旁的朔方馭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他：「好吃嗎？」

「嗯、很好吃，奶油不會很膩……馭也嚐嚐？」他眨著閃亮亮的眼睛問道。

「那就好，不過我不是很喜歡吃甜的。」朔方馭說著把自己的蛋糕往玗菟那邊推了些，「你可以幫我吃掉一半。」

「我、我吃不下啦……」「那我餵你。」小兔子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叉起一口蛋糕湊到他嘴邊。

「你……」他臉紅地低下頭。「啊，那不然這樣好了——」朔方馭壞笑著忽然湊近，低頭吻上他的嘴角。

信息素的味道在那一瞬間竄入鼻尖，像白蘭地混進微甜的草莓奶油氣息，包裹著交玗菟整個人。他下意識地蜷了蜷腳趾，心臟不禁砰砰直跳，覺得自己好像也快融進這甜味裡了。

「……馭……」忍不住轉過頭去，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耳尖染著蜜糖一樣的粉。

朔方馭不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把他額前的頭髮撥開，將那頂今天特地替他準備的兔子貝雷帽戴好，還扣上一條細細的淺藍色緞帶。

「今天已經完成任務，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青年指尖抹去他鼻頭還殘留的一點奶油，順手用舌舔掉。

小兔子看著那動作，耳朵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也當作是回覆了。

/

回到家後，朔方馭走進廚房泡茶，交玗菟則靠坐在沙發上，手裡還抱著一隻兔子公仔——剛剛青年在甜點店旁的小攤位上偷偷買的，剛好是和蛋糕一模一樣的設計。

「方馭……」「嗯？」

「你……怎麼都記得我說過的那些事？」

朔方馭把茶端過來，坐在兔子身邊輕輕摟住他，順道再施力把人拉進懷裡。

「因為你提到的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那句話的語氣很輕，對交玗菟來說卻重的像顆寶石，丟進心中泛起了漣漪。

他沒有再回話，只是輕輕把臉埋進朔方馭懷裡。狡猾的獵犬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摟緊他的小兔子，嘴角彎得弧度過大差點沒藏住。

他知道，今天的糖分已經完美達標。而他的小兔子，永遠都會為這樣的溫柔，毫無保留地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