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透

※廢土paro 

今天是遺址搜索隊回來的日子。

聚落的氛圍從一早便有些躁動，人群聚集在聚落的出入口，忐忑不安地等待車隊歸來。在車隊的身影現身之前，誰都無法得知他們能不能順利回到聚居地，也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好友是否平安無事，人群像是一道道灰色影子一般，維持著瞧向遠方的姿勢，靜默地佇立在出入口。

隨著日光愈發刺眼，將空氣烤得炙熱扭曲，人群中開始出現細碎的交談聲與啜泣聲，壓抑而低沉，似乎已經被無情的廢土大地磨去所有稜角，乖順地屈服於命運安排。旁人雖然想要安慰低頭抹淚的人，卻不知該從何安慰起——畢竟大家會聚集在這裡，都是因為有親朋好友跟著車隊出發，而會等到現在，則是因為還懷著一絲車隊會回來的希望——只能適時遞上手帕，給予一份無聲的慰藉。

死亡在廢土猶如家常便飯，逝去的人不會回來，而活著的人還得為了生存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努力工作。因為耽誤一天就是少貯存一天的糧食，在某些人準備失望離去時，遠方陡然掀起滾滾沙塵，接著出現是沙塵暴下無比渺小的車子，人們緊張地盯著這場人與自然的追逐戰，氣氛沉重得幾乎快要窒息。

好在車隊最後順利擺脫沙塵暴、回到聚落，眾人發出歡呼聲，上前尋找自己在等待的親人或同伴，一時之間出入口水洩不通，但沒有人苛責這些阻礙進出的人們。

「這次真的得多謝▲的幫忙，要不是他，我們剛剛就全都栽在沙塵暴裡了……咦，他人呢？」同行的搜索者摸摸後腦杓，左顧右盼，卻沒看到此次的大功臣。

*

伴隨著車隊平安歸來的好消息，市集恢復人聲鼎沸的樣貌，●遊走在面露笑容的攤販之間，似乎被這樣的氣氛感染，跟著哼起了小曲。她手裡拿著方才交換來的小玩意，正打算回教會後拆開看看，卻發現有幾個小孩子對著零件四散的小玩具哭喪著臉，在問清楚玩具的原貌之後，順手為他們重新組裝起來，機械鳥展開翅膀，在她掌心啾啾兩聲。

「哇，這是神蹟吧！」孩子們從她手裡接過復原的機械鳥，發出驚嘆聲的同時，眼神閃亮地盯著她，「姐姐就像聖女大人一樣，好厲害！」

「你們喜歡就好……我先走了！」難以招架孩子的熱情，●在孩子們將她包圍之前，迅速找個空隙溜了出去。她繞出市集，提防著周遭是否有人跟蹤，最後打開了被風沙掩埋的門，走進屬於她的秘密基地。

應該不會這麼早過來吧？正當她在燈光亮起前，一邊想著、一邊邁開腳步時，她撞入一個帶著塵土味道的懷抱，「▲！」

「姐姐，我回來了。」從車隊溜出去之後，▲沒有先回住處，而是先到只有兩人知曉的秘密基地，他順勢抱住●，低頭在她肩膀蹭了蹭，「這次搜索好累啊，回來的時候還差點被沙塵暴吹走。」

「我聽別人說了。」●揉揉他的頭髮，任由對方將她緊緊抱住，語氣寵溺，「還知道▲帶著大家駛離沙塵暴的路徑，▲真厲害！」

燈光終於慢悠悠地亮起，●抬頭，發現他已經將眼罩脫了下來，專注地看著她，「要姐姐幫我維護眼睛。」

兩人的距離十分靠近，機械眼泛著冰冷的光澤，將她的模樣納進小巧的鏡頭。若是將機械眼展現在普通人面前，那些人大概會被嚇得尖叫，或慌張失禮地跑開。但對●來說，機械是她長年熱愛的事物，為它保養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不過戀人神情無辜的注視以及鏡頭反射出的身影，讓她頓時有些侷促，伸手摀住▲的雙眼。

「姐姐？」

等到心情平復下來，●這才收回手，面對戀人的疑惑，她並未多做解釋——但看見▲的笑容，她便知道對方猜到了她的心思，於是不爭氣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