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你停留

換你停留



  比起手上傷口的刺痛感,玄關大門被打開的聲音更讓林宴珩頭痛。

 

  「宴珩?」

 

  呼喚他的聲音從家門口傳來,他想到的卻是自己滴在玄關忘記擦掉的血跡。

  完了,徐意揚看到自己手上的傷口,一定又要不開心了。

 

  「嘶……痛痛痛。」

 

  有東西被徐意揚甩在木櫃上、然後是長靴被踢掉的聲音……林宴珩聽著那些容易辨認的聲音,滿腦子都想著要趕快包紮,卻反而越弄越糟。

  急促的腳步聲停在浴室門口,林宴珩吞了口唾沫,轉身後將包紮到一半的手藏到腰後。

 

  「嗨老徐……今天回來的真早啊。」

 

  對方沒有回應他的招呼,只是拉出他背在身後的手、動作俐落地替他包紮,最後還打了一個可愛的小蝴蝶結。

 

  「這個只是……去幫忙跑腿的時候,不小心被鐵架割傷了。」

 

  「痛嗎?」

 

  「痛啊,超痛的,你別碰了,讓我好好休息吧!」

  林宴珩誇張地大喊,看徐意揚收拾好凌亂的急救用品,轉而用抹布擦起磁磚上的血痕。

  「我賺了一些物資,下次去市場看看有沒有吉他吧?」

 

  表現得十分冷漠,徐意揚走向玄關,而林宴珩像是要彌補什麼似的,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今天晚上還出門嗎?」

 

  「不出了。」

 

  「欸!?我超期待的欸,說不出就不出了嗎?」

 

  「誰叫某人要隨便受傷,受傷了就好好在家休養。」

 

  林宴珩看了看手上的繃帶,被優碘消毒的痛楚已經退去,不過是個小傷而已。

  ……難道,是在對他受傷這件事情生氣?而且,還是超生氣的那種?

  看著男友的背影,林宴珩陷入沉默。

 

  失策了。

 

 

  雖然被坐在副駕駛座的人惹火了,徐意揚還是認分的開著車前往海邊。

  誰叫那是自己的男友呢。自找的。

 

  「天氣真好,看得見月亮呢。沒有燈光的地方,是不是可以看到星星?」

  林宴珩搖下車窗,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剛好是月亮特別圓的一天,適合到海邊發呆。

 

  「呃……老徐?老徐,你有在聽嗎?」

 

  「嗯。」

 

  被徐意揚沒有感情的回應噎了一口,林宴珩默默轉回頭、盯著車窗外側的小髒污發呆。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徐意揚停下車、解開安全帶。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跟著跳下車的林宴珩看著自己的另一半忙進忙出,還是不打算搭理自己。

  「徐意揚──你理我一下嘛。」

  他拉住對方的手肘,終於換來一聲疲憊的嘆息。

 

  「林宴珩,你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嗎?」

  單手抱著木柴的徐意揚一臉無奈。

 

  「呃、啊……抱歉,我不應該隨便受傷、該更注意一點……」

  聲音越來越小,不習慣道歉的林宴珩視線盯著腳邊的地板、遠處的深色大海,就是不看徐意揚的臉。

  「對、對不起。」

 

  又嘆了一口氣,徐意揚放下柴火、撥掉手上的木屑後摸上了林宴珩的臉。

  「希望你能更珍惜自己一點。否則我會心疼,知道嗎?」

 

  「你手受傷,先去天窗看月亮吧,等等幫我把旁邊的琴盒拿下來。」

  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他親了一下愛人的臉頰。

  「坐著等吧,別來搗亂。」

 

  林宴珩微微瞪大眼,最終還是選擇再次道歉。

  「好。對不起。」

 

  坐上露營車的車頂,林宴珩卻是看著徐意揚忙進忙出的背影發呆。

  比起星星、月亮、大海,他果然還是最喜歡看這個人認真的樣子。

 

  等溫暖的營火升起、用來過夜的用具都鋪好,林宴珩才按照吩咐、帶著小巧的琴盒下車。

 

  「烏克麗麗?」

  看著對方把琴拿出來,林宴珩愣了下。

  「你不是說……市場很少出現樂器?」

 

  「你說想學吉他,我想說,四弦的烏克麗麗應該比較好上手,所以就先買下來了。」

  徐意揚隨意的撥了撥琴弦,流暢的琴音流洩而出。

  「露營車也是那時候找到的,大概是花了一周份的物資才換來的。」

 

  「咦,等等,你不是說最近手頭比較緊,我還特別去接了點活……」

 

  「是啊,換了這些之後的確是有點窮。但有什麼辦法呢。」

 

  ──因為是你說,想搭著露營車在海邊過夜、看隔天的日出的啊。

 

  「好啦,之後找到你的日記的話,不唸出來捉弄你了。」

 

  「你還是閉嘴吧。」

 

  「在末日的浪潮裡,我任由你、和你的情意將我包圍──」

  四弦的伴奏簡單而清澈,伴著徐意揚帶有磁性的歌聲。

  「我把全部都給你,換你停留、換你和我共度的每日──」

 

  林宴珩靠著徐意揚的肩膀,感受對方肌肉和胸腔的震動。

  海浪拍打著沙灘,一陣又一陣的浪潮聲搭配著歌聲,在末日的夾縫中找到了一段平靜。

  好吧,就不吐槽這個人居然還自己寫肉麻情歌了。

 

  「欸老徐,說正經的。我喜歡你,還有,謝謝你。」

  按住徐意揚的手,林宴珩主動吻了上去。對方愣了下,放開烏克麗麗後輕輕避開他受傷的手、攬住他的腰。

 

  從蜻蜓點水,變為激動而猛烈的深吻。

  烏克麗麗掉落在白沙上,營火的木柴劈啪作響。

 

  等到相觸的唇瓣分開,林宴珩的呼吸已經亂了,但他還想要索求更多。

 

  徐意揚的氣息也有些凌亂,將自己的額頭靠上他的額頭。

  「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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