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入藥宗前的故事
【一】
我離開稻香村那天,村裡人都來了。大家聚在村口的老榕樹下,王婆婆往我的兜里塞熱乎乎的煮雞蛋,劉大海打了一支新的匕首給我防身。車夫王富裝配好馬鞍,麻繩捆住帶出村換賣的貨物,隨手一磕煙斗,坐在車頭聽我們道別。
自與董龍一戰後,我便生出想法,欲走出稻香村,看看他人口中的江湖。臨行前,眾人叮囑頗久,其中說得最多的,便是江湖亦有風險,一人在外,闖蕩還需謹慎。
眾人交談間,小月一直站在一旁不出聲。我有心朝她說話,她卻搖搖頭,拉住我的袖口,遞給我一個小瓷瓶。
「這個給你。」她小聲道,「若有不適,就先吃一顆,會好受些。」
小月梳著短辮,一身花布衣,圓眼睛認真地看著我。我心中一暖,點點頭,接過藥瓶,收入懷中。此時王富敲了敲車轍,放下煙鬥,示意我該上路了。
我慢吞吞地爬上馬車,目光流連四處,欲將稻香村的一草一木、一景一人都刻入記憶。村裡人攏在馬車後,與我揮手告別,有人擦了擦眼角,露出憨厚的笑容。
「年輕人。」老村長沙啞道,「有緣再會!」
風吹過滾滾綠浪,水車吱呀作響,果子狸鑽入稻田,馬車不停駛向前方,村口眾人的身影逐漸變成一個點,隨之消失在路的另一頭。我注視許久,忽然一陣劇烈咳嗽,王富忙勒馬,回頭拍了拍我的背,緊張道:「要不咱們歇會兒?」
我搖了搖頭,握緊懷中的藥瓶,輕聲道:「不必了。」
群山環繞,鳥鳴四起,上了官道後,路越走越寬。在這一片陌生山水之間,我長達數年的求醫之路,方才緩緩開始。
要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當人真要尋找一樣重要的東西時,卻是踏破鐵鞋,也無從覓起。
我自稻香村前往揚州,又在巴陵尋醫問藥。一無所獲後,再往東去南屏山,卻遇無德郎中賣藥坑財,幾乎騙走了我所有的盤纏。後聽聞崑崙有一神醫,妙手回春,能治百病,我又隻身前往長樂坊,卻被告知醫館歇業,若想求醫問藥,年後再來。
那是我最為無助的一段歲月,好似在所剩無幾的時日中,連一縷光都看不到。崑崙地處極西,群山之中,風雪呼嘯,行路難上加難,更何況是求醫?到了這個季節,長樂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足不出戶。昏暗天地之間,只有站在歇業醫館門前的我,和撲滿身的雪粒,刮得臉生疼。
四處求醫這些年,我已錯過太多。江南,中原,巴蜀,隴右,我走過許多地方,卻不曾停下腳步,領略大千風采。在長樂坊的那晚,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病厄難解,需及時行樂:與其渾渾噩噩地尋求生路,不如有友三兩並行,快意江湖,回到最初的嚮往中去。
如此,待走到生命盡頭時,也不會後悔了。
下定決心後,我又回到中原,開始廣交好友,試著隨心而活。這是與先前完全不同的體驗: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每日要做的事也越來越多;時而結伴游湖,飲酒暢談,時而閱覽名山勝跡,品山河百態。崑崙長樂坊的不見天日早已消弭,中原沒有漫天風雪,沒有閉門謝客的醫館,有的是煙花三月,人間芳菲,處處好風景。
就這樣快活了許久,直到某一日,江湖名帖盛發,我的一位好友前來,邀我共赴名劍大會。
眾人皆知我不會武,卻又不願留我一人在家。好在名劍大會設有觀席,我旁觀數場比武,看他們在論劍台上刀光劍影,切磋得你來我往,衣袂翻飛之下,意氣風發,好不瀟灑。
羨慕之意油然而生,我開口央那位好友,請他教我習武。眾人湊在一起,商量一番後,決定先替我打打基礎。我們在院子中碰頭,扎步,練拳,好一番練習後,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行了!運功試試。」
我心中一喜,忙學著他們平日練功的模樣,雙手掌心向前,運功提氣。
然而就在此時,一口血由肺腑翻湧而上,我呼吸一頓,忽地兩眼一黑,來不及開口,已然倒地不省人事。
【二】
我睜開雙眼,躺在榻上,渾身無力。一隻手從我的額頭上拿開,一陌生青年坐在身旁,見我轉醒,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青年道,「感覺怎麼樣?」
「還好……」我從床上坐起,左右環顧,不見朋友們的蹤跡,想來已經回去了。此前我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朋友們能放心讓他留在我家中,想必自有說法。
「閣下哪位?」我問。
青年自我介紹名為游駒,隨師父學習醫術多年,眼下正獨自一人遊歷。那日偶然路過院外,他見我暈倒在地,眾人亂作一團,於是前來出手相救。
「你這經脈真是稀奇,尋常心法運轉不得。」游駒奇道,「先前受過什麼傷?」
我閉口不答,總不能把稻香村之事說出去,更何況牽扯上十二連環塢,多說一字,都恐惹來麻煩。我與游駒第一次見面,不知底細,確實有所防備,於是對他一抱拳道:「難言之隱,少俠還是不要問了。」
「哦,沒關係。」游駒理解道,又問,「你那些朋友,他們不知你……」
「我沒告訴過他們。」我說。
臨出村前小月給我的藥早已服用完,我卻沒捨得丟掉藥瓶,平日里隨身攜帶,夜晚就放在枕邊。游駒見我低頭走神,一副喪氣模樣,於是拿起隨身攜帶的書,捲起來敲我的頭,認真道:「還沒醫治,就先沒了信心,像什麼話?放心吧,本公子包治百病,還沒有什麼能難倒我的呢!」
我被他敲得一陣痛,眼前仍有些發昏,卻依舊能看清游駒湊近時,面上露出的爽朗笑容。
他很自信——我忽然意識到。與曾經我四處拜訪的名醫不同,他很年輕,充滿感染力,如晴日陽光,只教人覺得溫暖。他對自己的醫術充滿底氣,好似天底下真沒有讓他為難的事,即使是困擾我多年的病症。
我猶豫片刻,開口問道:「你……你有什麼方法,可治此病?」
「獨門絕學。」游駒衝我眨了眨眼,「放心,有我!」
就這樣,只有我二人的闖蕩開始了。
游駒是個熱心腸,行醫像行俠,時常給尋常人家上門看診,路上遇到乞丐,也會替人抓點兒藥,拿我的藥爐熬好了,再給人家送去。
結識這樣一位朋友,實屬我人生之幸。不過偶爾,游駒也會表現出符合他這個年紀的,不太靠譜的一面。譬如他會選取一桌的藥材,挨個配比為我熬制,那勢頭,比起治病,更像拿我試藥。神農嘗百草已是上古之事,距今已有不知多少年歷史,我在游駒手中作了當代神農氏,一度喝藥喝到要絕望。
俗話說得好,求人不如求己,在第不知多少次灌藥後,我翻閱游駒隨身攜帶的那本醫典,終於下定決心,開始學習醫術。好在游駒所言不假,他確實師從名醫,學到不少醫學知識。
每每提起此事,游駒總是神色懷念。他口中的師父也是個神醫,可惜如今不知神遊何處,天下太大了,連游駒也找不到他。
游駒是個好朋友,教起書來,也是個好師父。我二人共同鑽研醫術,研讀典籍,偶爾遇到我看不懂的地方,游駒便停下來,為我指點迷津。慢慢積累一段時間後,竟也讓我窺得其中門道,愈發所得其樂。
天寶十四載末,寒冬在臨,範陽傳來起兵的消息,戰亂突發,鼙鼓動地。
一夜之間,天下太平打破,我與游駒跟上流民的隊伍,一齊逃難。許是路上顛簸,不得安穩,我的病開始反復發作,咳血、短暫昏迷已是常態。幸得游駒在旁照看,我這一條命不上不下,有驚無險地熬過去幾次。
只是自己心中清楚,我恐怕時日無多了。
戰爭肆起,哀鴻遍野,流民四處可見。躲避狼牙軍追殺,為流民治病,搭建難民營地,亂世之中,這些已成為我們的常事。在流民營時,游駒每日外出,都能撿到幾個被遺棄的小孩,餓得皮包骨頭,好似下一秒就能昏過去。
游駒身上帶傷,每每讓我包扎時,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笑著讓我別擔心,自己只是流了點血而已。
我讓他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倘若他死了,又有誰替我醫治?當年是他先許下承諾,說天下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人活著,不能言而無信。
【三】
戰亂持續數年,中原大地,紛爭不停。這動蕩年代里,我們都要慢慢習慣了,無論如何,生活總要往前走,人也要活下去。
這日難得放晴,陽光破雲而出,一掃往日陰霾。遠處飛來一隻鴿子,落在窗上,咕咕兩聲,腳上綁著信筒。
游駒捉住鴿子,取出裡面的信,仔細讀了起來。我從昏睡中醒來,坐在榻上,見他神色幾經變化,起先高興,又是震驚後浮現層疊的悲傷,再是滿目不捨。最後,他嘆了口氣,抹了把臉,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收入懷中。
他奔到榻邊,握住我的手,堅定道:「有救了!」
「這次又是什麼?」我咳了幾聲,笑道,「莫再誆我,我可經不起折騰了。」
游駒聞言,眼眶倏地一紅。他輕拍我的後背,扶我躺下,掖好被角。
「你可知北天藥宗?」游駒輕聲道,「師父從不讓我與旁人講起,他是北天藥宗弟子,收我為徒,我自然也歸於藥宗門下。如今師父發信,言宗門重建在即,需我前往長白山相助。你與我同去,定能將這病醫好!」
北天藥宗……我將四字反復咀嚼,似乎在何處聽過,又不記得了。雖病未治癒,然多年來,游駒從未讓我失望,此去長白,就像他說的,定會有辦法醫治我的病,我一直信他。
我摩挲手中的舊藥瓶,想起離開稻香村那日,村裡人都來為我送行。王婆婆煮了好幾個雞蛋,劉大海打了一支新的匕首贈我,王富坐在馬車上磕煙鬥,年幼的小月把藥瓶遞到我手中,馬車駛出稻香村時,老村長沙啞道:「少俠,有緣自會再見。」
游駒朝我講述北天藥宗,雖不曾去過,但一直是他心之所向之地:那是他的神醫師父生活、修習過的地方。
我握住小月給我的藥瓶,在他的聲音中,安心地閉上了眼。
月餘後,長白山。
晴空一碧如洗,道旁蔥翠滿坡,林間偶見鹿群,一脈自然和諧之意。游駒激動地向前跑了兩步,遙指遠處山巔。只見巍峨群山中,雪峰與天相連,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他回過頭,笑著對我道:「看!那就是宗門了!」
看到這裡想必俠士頗有感慨,也對北天藥宗與游駒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了吧!值得一提的是,正因北天藥宗乃是宗主陳月在當前時間線重建的門派,在劇情的設定上,想要加入藥宗的俠士在離開稻香村後,便在江湖尋醫問藥十餘年,直至藥宗欲興之時北上長白山加入藥宗協助陳月,在此期間北天藥宗並沒有系統的發展,因此也沒有100級以下的大橙武。而北天藥宗的小橙武也具有特殊設定,俠士在加入北天藥宗並滿級後,可接到專屬的入門小橙武任務,完成任務即可獲得可成長入門小橙武【雲水故】雙心法武器各一件(110級可用)。獲取第一階段後每日完成相應任務還可提升小橙武品階,堅持積累預計兩周左右即可將其提升至最高第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