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聽你天天說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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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育引渾身滾燙,心跳越來越快——他很熟悉這種感覺,賽車場上和極限運動中,因著求生本能,腎上腺素會開始運作。它會放大感官,壓低痛感,強行提升專注力和反應敏捷程度,讓神經始終處於興奮狀態。

所以前臂那排鈍痛漸漸消失,他感受到吐息的溫度變高,還聞到了他熟悉的氣味——消毒水的冷冽混著軟軟的甜香,是他朝思暮想的氣味。

呵,回光返照?這是大腦求生機制賜與他的最後一絲憐憫嗎?


——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是幻覺?

可能是滴落在他手背的淚滴如此滾燙,可能是拖動他卻不堪負荷的低吼,也可能是重重的門框撞擊聲和驟然放鬆的遠離。

幻覺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他?


「鄒育引!你撐住!」何鏈盂找來急救箱,替他的傷口消毒,酒精滲入血肉組織的、細細密密的疼讓他瞬間清醒。鄒育引勉強睜開了雙眼,凝視神色慌張卻有條不紊展開急救的何鏈盂,狠了狠心,推開了他。

「放我……離開……」鄒育引沙啞說道,目前還不清楚喪屍病毒的運作機制,如果是像喪屍電影的話……他不怕變異,不怕死,他只怕無意中傷害何鏈盂。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說什麼傻話!」何鏈盂眼淚根本止不住,有些脫皮的手指強行握住鄒育引的手,盯著他掌心的紋身,嘶吼道:「你當年刺這個,就是為了現在推開我嗎?!」


外面的動靜極其大,槍聲震得人幾乎耳鳴,是軍隊正在鎮壓,不會有東西留意VIP休息室內的聲音。


——當年刺這個紋身,就是為了現在推開他嗎?

不,當然不是。

鄒育引像是被觸動到什麼關鍵字一般,雙眼一翻,陷入了夢境。光怪陸離的世界混亂且迷離,毫無邏輯的、螺旋般的劇情,猶如走馬燈一般在他眼前閃現。

始終有一個聲音引領他穿過重重迷障,最後,他看到了那個背影。


現實中,他的體溫突然飆高,皮膚的血色迅速退去,泛出不正常的蒼白色,全身都在不自覺地抽搐。

何鏈盂的淚水掉得更兇了,但方才他計算過了,鄒育引……是有可能撐過去的。

雖然機率僅僅只有10%。

他咬牙脫下風衣墊在他頭下,又塞了塊手帕在他口中,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頭,低聲說:「……鄒育引,你別死。」


「——否則,這次我不會再放你獨自離開了。」


夢境中的鄒育引也聽到了這句話,他眉頭緊蹙,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奮力往前奔去,想追上那抹身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沼裡。

終於,他抓住何鏈盂的肩膀,將他轉過來,卻發現他在哭——像高三那年,他最後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無聲地流淚。

「……我恨你。」 夢裡的何鏈盂說。

鄒育引沒解釋什麼,只是在夢中低頭吻了他。


而現實中,高燒昏迷的他無意識地抬起手,扣住何鏈盂的後頸,將他拉向自己——

何鏈盂怔住,但沒躲開。

兩人的唇相觸的瞬間,鄒育引的雷電異能徹底爆發,VIP休息室的燈管全數炸裂,藍白色的電光在黑暗中瘋狂流竄,卻奇蹟般地避開了何鏈盂。

方才塞入的手帕邊角微妙地阻礙他們完全吻上,布料和唇的觸感截然不同,何鏈盂想著,如果他得交代在這裡,那此刻的最後一吻……爛透了。


鄒育引在閃電中睜開眼,淺灰色的瞳孔縮緊,映出何鏈盂佈滿淚痕的臉。

「……何鏈盂?」 他含糊說道,這時才發現嘴裡有異物,吐掉了嘴裡不知什麼時候塞進來的布料,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何鏈盂的呼吸停滯,下一秒,他猛地推開鄒育引,狼狽地擦了下明明什麼都沒沾上的嘴唇,冷笑道:「醒了?恭喜,你沒變成喪屍,但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也不知道軍隊能不能清乾淨,展開救援行動。」


鄒育引低頭看著自己纏繞電光的手,再抬頭時,眼神已經從迷茫變成了某種執著的銳利。

「你親了我。」 他說。

何鏈盂耳根瞬間紅了,咬牙:「是你發瘋拉我——」

鄒育引直接打斷他:「我夢到了,高三那天,你也是這樣——明明哭了,卻不發出聲音……你連一句狠話都不說。」

「你知道嗎?我那時更寧願聽你說些什麼。」


何鏈盂僵住,而鄒育引站起身,雷電在他掌心收束成一道鋒利的光。

「這次,我不會再走了。」他揚起那抹近乎張狂的笑,說:「既然你不說恨我,那我就要聽你天天說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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