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練習LOG[薩男指]
陸離∆永七,薩男指only。男指是我流男指,意會一下(。
∆題目來自同人百題:05、90。原作軸IF系列的各段子時間線バラバラ。跟之前一樣涉及還在緩慢填坑的那篇原作軸IF,可能影響閱讀。
∆其實就想寫一些很甜很甜的他們的日常,但總是(ry
∆練筆寫寫2023我還在喜歡的他們。很OOC、很短、只寫想寫的片段。排版無力,之後再改。
05.傷口(私設七日後IF的原作軸/第四年)
指揮使有時候會看著自己毫髮無傷的手出神,過一會兒會帶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向身邊的神器使或是一般人員提一句要去包紮一下的話,然後被指出根本不存在的傷口之後,會像鬆了一口氣似的驅散眼底不明顯的歉疚,再像往常那樣沒心沒肺地笑起來。「什麼啊,原來是做夢」、「看來我是沒睡醒啊我再去補個眠」,像是這樣,開玩笑地把這段小插曲揭過去。
最初每個人都覺得那是指揮使真的出於工作勞累或像他說的沒睡醒,造成的暫時性錯覺,又或者是他一如既往擅長的那種玩笑,反正他們對於這個交界都市的年輕指揮使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很多時候其實是一點也搞不清楚的,也就是順著他的話把這偶爾發生的小意外給放水流到記憶以外的區域。
然而那種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還可以說是變本加厲了。從指揮使開始睡睡醒醒以後,那種幻覺症狀變得更嚴重了,而且還帶來了以前沒有的反向症候。
指揮使在他真的受傷、傷口確實存在的情況下,卻會以為自己其實毫髮無傷。
從嘗試做菜被刀切到的小口子、恍神摔下樓梯導致腳踝扭傷,再到直闖滿是黑霧殘餘的區域、被怪物弄骨折,不論輕傷還是重傷,一律作無傷看待。有幾次雖然外在真的看上去沒有顯著傷口,其實受到衝擊的部位已經在內出血、或者斷了幾根骨頭,他自己肯定是有隱約感覺到的,但身體發出的警訊與精神的認知卻背道而馳,讓那個青年老是青白了一張臉卻還順理成章地覺得自己根本沒事。
不少熟知自家指揮使性格的神器使們暗自都覺得這病症根本是這個人本身處事態度的增值加強版,還特別扭曲那種,而這讓平時就令他們頭疼的青年變得更加不省事了。本來指揮使就在某些事上特別有原則———講白了就是頑固,根本聽不進人話,就例如受傷這件事,要是小傷,他也就習慣性隱瞞不說,而這個小傷的定義,永遠來自於指揮使他自己那沒人懂的神秘標準。
某個驚醒的清晨,伊薩克發覺指揮使並不在床上。回想起這幾年來指揮使那些令人擔憂的行徑,他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慌亂與鋪天蓋地而來的恐懼,只是表面故作冷靜地下床,急匆匆地展開了搜索的行動。已經過了四年多,他還是無法習慣、也不能在這種時刻裡全然地平靜自持,即使他們都以為自己能做到。
幸好這一次他不需要奪門而出,在尚嫌清冷的初春晨光街道中奔跑、四處找尋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很快地在浴室裡找到那個人。把整個身子蜷縮在一起,身上穿著的睡衣還是乾燥的,他沒有打開水龍頭或花灑,就只是像個受驚怕冷的小動物那樣縮成一團、在浴缸裡,左手掌緊緊握住右手臂,緊閉的眼皮底下是顏色並不健康、且被咬出微微血絲的薄脣。指揮使幾乎是咬牙在忍耐著什麼似的,蒼白的臉上泛出一層冷汗,使那頭本該輕盈跳躍的黑髮微微沾濕了、一些黏貼在鬢角與前額上。青年並沒有察覺他的靠近,細弱而零星漏出嘴邊的話語像是夢囈,但他知道他並不是睡著了夢遊,而是清醒著、卻彷彿置身於那些無法抹滅的夢境之中。
『......還不行、這次......還沒對......說、』
『明明快要、能抓住那個結局......』
『......、......、伊薩克......、』
聽見自己的名字輕巧地像是隨時要被擦去的水霧那樣滑進空氣裡,他再也抑制不住,傾身就往浴缸裡抱住了那個人。指揮使的身體在發抖,但不是因為冷,或許是因為過於用力,彷彿要將他自己的手臂給硬生生掐出血來。感受到未知的體溫與觸覺讓指揮使像受到驚嚇的動物一樣本能掙扎,但在他低低的一聲叫喚、「指揮使」三個字飄進空間裡,青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似乎還有點安心似的將重心挪一點過去。
伊薩克回想以往指揮使在自己做噩夢時偶爾會做的安撫行動,直到現在他不能說是習慣,但也多少熟悉了不少,不再像最初那樣手忙腳亂又無措。輕拍背脊、像安慰小孩子的哭泣那樣微微上下撫摩,然後是輕揉頭頂、微微撥開黏在上頭的髮絲,給予額角一個如羽毛般卻珍重的吻。那也是格雷穆時常為他做的,祝福、期許、還有希望。他也祈禱那些加諸於自己身上好不容易的安寧,也能一視同仁地籠罩於這個拯救了他的人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只是靜靜接受他的安撫的指揮使終於開口了,像是覺悟什麼的、睜開的眼睛裡滿是搖晃的墨色影子,使得那雙本該明亮的翠綠看上去黯淡了一些,更脆弱了一些。
他一直將所有一切都包裹藏在意氣昂揚又無所畏懼的眼與笑裡,藏得實在太好,以至於他們總是太晚才發覺到即使走過那些風霜、滿是刀尖的長路,抵達了溫煦平和的春天,那個人卻依然還在不會迎來盛夏的季節裡獨自前行。
摻雜片段光影的眼眸捕捉到近在眼前的神器使,青年就那樣凝視著他,好像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半點什麼蛛絲馬跡,他只是靜靜地回望,擁住對方的手一點兒也沒放鬆。
「......伊薩克?」
「嗯。」他頷首,灰眸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另一人,指揮使似乎有些困惑。
「我在......這是我買的那個浴缸?是因為太痛了所以我無意識爬到這裡來的嗎......伊薩克你怎麼,在這裡......?」
「我醒過來發現你不在床上,所以在找你。你哪裡受傷了?」
「......啊,那個......」
「指揮使。」
似乎還想做臨死前掙扎的指揮使在自家首席神器使那句飽含警告意味的強調叫名中果斷投降,有些不情願地撇了撇嘴,垂下的眉把那張臉上的表情塑造出了一層帶有罪惡感與悔意的心虛。抓住右手臂的手掌動了一下,像是在給他指引。指揮使輕聲地說了一句「右手可能斷了」,淡淡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今天的文書處理已經結束了那樣,或是別的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因為手肘以下沒有感覺,然後上面又痛得要命。但我想不起來是怎麼弄傷的......」
他暫時鬆開攬住那人的手,謹慎小心地捲起青年右手臂的袖管,一路上翻到剛才被緊緊抓握住的位置。在人工無機質的燈光照射下,有些白皙的皮膚表面只有醒目的指痕輕微滲血,以及幾塊用力過深留下的瘀印。整隻手是完整的,沒有外傷的,而昨天他們才去雷切爾那邊跟醫院做了雙份的檢查,他清楚知道指揮使並沒有真的受傷,但還是必須要確認,尤其是讓這個人親眼、自己確認。更何況他無法排除在自己睡著的期間,指揮使是不是又在有意識或無意識的狀態下對他自己的身體做些過分的舉動;畢竟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看見自己完好無缺的手臂,一瞬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但很快地驚訝與不敢置信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厚的愧疚與混濁的昏暗情緒,他知道接下來對方會說些什麼、也知道這個人會滿腦子自我厭惡。這是每一次例行的過程。而他不曾因此厭煩。
只有心疼。
「對不起,伊薩克我又、......」
「但是沒事,只要回去睡一覺,就會好的。明天還得上班......」
「現在幾點?該不會已經天亮了?」
「———指揮使。」
伊薩克再度伸手擁住了那個直起身子來想要離開浴缸的人。指揮使顯而易見地想逃離現場,逃離這段對話,逃離這個使他自己感到無法忍耐的氛圍,什麼都好,只要能讓他假裝一如往常。但他的神器使沒讓他能這麼做。
關於那些他想隱藏的,他想他不知道的。其實伊薩克都知道了,而他其實也只想,像指揮使過去無數次做的那樣,給他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與一場安眠而已。
「“做噩夢的話,我會保護你的。”記得嗎?」
「在你睡著以前,我都會待在這裡,哪都不去。」
「暫時不要想那些事,我們就一起、睡個回籠覺?好嗎?」
就像是在哄小孩子那樣。指揮使很唐突地在被從浴缸裡抱起來的時候這麼想到,無意識抓緊了神器使肩膀上的布料。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啦,他差點兒就要笑出聲來,然而疲憊的臉部肌肉與精神狀態沒能允許他這麼做。
過了一會兒,他只是點了點頭,把頭靠上眼前人的肩窩,任由熟悉的乾淨氣息把自己包裹得完整。悶悶的一聲「嗯」,融化在清晨微冷的透明空氣裡。兩人份的影子消失在浴室門外。
90.失去控制(寫一個磨合期的吵架/第三年)
刺耳的碎裂與物體碰撞聲在傍晚染上火色的空氣中綻開,像是為接下來沒有實際形體的戰爭燃起硝煙。
散落到腳邊的不只有花瓶的碎片、擺在花瓶旁邊的小型加濕器,還有螢幕出現裂痕的終端。被扔到更遠一些,接近床腳處的是在黯淡下來的日光中仍舊微微反折冷光、平薄而銳利的一小段刀片,上頭還沾著剛剛捻出的一點鮮紅。宛若氣爆前充斥瓦斯的緊繃氣氛內,幾不可見的那點鐵鏽味讓神器使內在的火焰燒得更熾烈,幾乎要像幾年前未熟的自己那樣、無法抗拒本能地全數釋放出來。他在努力克制因自己的憤怒而久違露臉、不受控制的火焰,另一人卻像對此一無所知地只是拼命地掙扎,只想從被他緊緊抓住的手腕抽脫出來,可能再繼續剛才正在進行的行為。
被抓住的雙手手腕只是被握得更緊。吃痛又掙扎未果的指揮使終於抬頭起來看向自己的首席神器使,那雙本該明亮透澈的眼眸裡頭現在只有一片狀似平靜的混亂,像是暴風雨前的大海。他看著他,卻像是在看著別的什麼東西一樣。裡頭並沒有倒映出他的模樣。
然而指揮使卻還能準確無比地叫得出他的名字。
伊薩克。他說。
放開我。
那聽起來很像是個命令。在戰場上的時候,指揮使的指令是絕對的,而基本上所有跟隨著他的神器使都知曉、指揮使說出口的就肯定是他百般思考後的最佳解。他們相信,他們信賴,他們如此堅信,所以交付一切。就算是一般日常生活裡,他們也都是十分信任這個人的,他知道,因為他也是那眾多追隨者的一員。
可是,不是在這種時候。
他搖頭,盯著眼前青年的目光灼灼地像是很快就要起火燃燒、在對方身上點燃火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描繪出直白的拒絕聽從。我不放。只看句子的構成就像是小孩子鬧彆扭時的話,但實際上已不是那樣輕巧可愛的東西。
「除非你先解釋這些傷口。」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被自己抓住的手腕上不只一條兩條的鮮明線痕,細小的紅色水珠還在從其中一個才剛剛生成的口縫間凝結出來。儘管在他進門看見時他就立刻奪過了那柄刀片、扔到遠處,仍舊沒能及時阻止。「......他們說你沒準時回醫院做檢查,複診也是,......為什麼?」
那一句為什麼包含了很多個並未成形的質問。
上個月指揮使在一次討伐怪物的任務中受傷,雖然他很快地就回到中央庭、繼續埋首於工作之中,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交界都市這名年輕的指揮使最擅長的就是隱瞞有關自己的實情,彷彿經歷千錘百鍊習得了這種多餘不必要的技能。指揮使身上的傷還不到完全癒合,只是簡單包上繃帶就繼續上工了。青年的頑固性格連神之頭腦也沒輒,晏華只是分配了更多的文書工作給回到職場的指揮使,對於需要戰鬥或外出的任何任務請求則是一概駁回。
作為他的首席神器使,伊薩克本來是會幾乎寸步不離跟著指揮使的。但指揮使這次受傷、在醫院醒過來以後,他們一言不合起了口角,以伊薩克率先離開病房的不歡而散作結。自那天之後他們就像冷戰似的,幾乎見不上面,見了面也只是生疏地寒暄、伊薩克也不再像隻護主的大型犬無時不刻跟著指揮使———這句話來自於賽斯的玩笑。指揮使似乎也有意躲著他,以往如同例行公事的一起巡查直接中斷了,但他從晏華並不直白的提示中知道指揮使並沒有那樣安分地都待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時不時還會找機會偷溜出去,確認論壇上的一些傳聞真假或是真的跑去偷懶逛逛,例行需要的巡查也找了其他的神器使一起去。他一股氣還卡在體內沒能消化,意識到對方在躲著自己,半是惱火又半是委屈,有些賭氣地想著那就順對方的意暫時不見面吧,但在某些時刻,又會忽然地感到不安。
如果指揮使真的要跟他切斷關係,那是很容易的事。說到底他們也並不擁有什麼樣特別的關係,頂多就是一起生死患難的夥伴、指揮使與神器使、可能,也許,可以說是朋友;但其實像這樣的人際關係在指揮使身上是稀鬆平常,甚至可以說是一大把的,畢竟他是指揮使,又有著那副過於熱心、多管閒事的心腸。他曾說對方是個怪人,會積極主動地來跟像他這樣的人交流,就算因為他是神器使。那個人筆直地走進他的火焰裡,彷彿從不知道畏懼為何物。這時他才很遲來地發覺到總是由指揮使在主動靠近,而自己只是很被動地接受對方的善意,卻好像從沒能好好地回饋些什麼。所以在每當重新確認到指揮使仍舊把首席的職位擺在他身上,儘管他們幾乎見不上面也說不上幾句話,他就會感到莫名地安心,又更多地感到徬徨。並不熟悉與人交往相處的他,現在依然時常會不明白指揮使究竟在想些什麼。
就像此刻。
例如說為什麼不回醫院複診跟檢查。例如說為什麼傷還沒好全就勉強自己工作。例如說為什麼不聽勸告就直往戰場的中央衝。例如說為什麼要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例如說,為什麼對別人說著「沒事」、「希望你活下去」,卻好像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那些為什麼濃縮成了他輕微顫抖的指尖、難以言喻的苦澀表情,以及在體內無處可去、無理取鬧般燃燒的火焰。他感到生氣,對親眼目睹的畫面和眼前這個人的所有作為,還有絲毫沒有能幫上忙的餘地與立場的自己,卻無以成言。
他咬著牙試圖把外溢出來的幻力壓回內部,微微升高的空氣溫度與有些脫離控制的感覺已經許久未有了,憤怒、悔恨和其他很多很多混攪在一起的情感讓熟練不少的控制力變得遲緩無力,意識到這點,對於自己的苛責與自我嫌惡又濃厚了一層,加劇了火焰的張狂。不再掙扎的指揮使看著眼前低下頭看不清表情的神器使,輕輕的嘆氣滑入劍拔弩張的空氣中,然後是一股熟悉的精神力如具有實體的清煙包裹住躁動的幻力,宛如一個很輕很輕、卻無比清晰的擁抱。是指揮使。數不清有過多少次,在他學習如何自控力量時總是待在身旁的那個人,在他無法自己平息火焰時那股氣息總是溫和而堅定地幫助他穩定下來。———帶來恩典與安寧的風。
伊薩克抬頭看著伸出援手的青年,指揮使的臉上是個不能說是笑的笑容。在落日餘暉裡承載陰影的蓊鬱像山雨欲來的森林,他在裡頭看見了疲憊與即將爆發的火星,更多的是晦暗不明的情緒閃爍。
「你想從我這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因為我忘記了?因為我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醫院?反正翹掉檢查或複診也不是第一次了,原因是什麼有那麼重要嗎。」
「接下來是問手腕的“這個”嗎?因為我老是睡不著、做噩夢?因為我壓力太大了,老是做些不是有人死就是我死的夢。為什麼不找醫生或研究所幫忙?因為沒用,我試過了。所以原因是什麼重要嗎?反正也是解決不了的問題———」
「———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就不肯對你自己好一點!?」
他忍不住大聲地吼了出來。那些流暢地像子彈般彈出的話語瞬間掉落在地上消失無蹤,他看著指揮使的眼睛,那裡頭浮現了他無從知曉源頭的悲傷與無可奈何的茫然。青年張開了嘴,頓了頓,卻又閉上了。地板上散落的碎片與物品躺在被潑出來的水浸濕的區塊,赤著腳的指揮使只要踏出半步就會被碎片割傷。現在伊薩克卻沒多餘的心思去顧及這個。
這是第三年了,走過了年的一半,即將進入秋天的城市已經稍微轉涼,儘管白晝的時長仍舊拖著夏季的尾巴。指揮使開始不定期陷入突然的睡眠,並併發幻覺、妄想症或可以說是記憶錯亂,也才過了一年多的時間,他、或者所有人,都還沒能習慣。也可能是更不願意習慣這件事。但即使消極如他,也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更注意這個人一點,在那些看似微小的言行動作裡,隱藏著指揮使雲淡風輕似的毫不在乎。明明名叫「未來」的拼圖裡,不可能沒有他的存在。這個人卻像是隨時都準備好了要離開,且毫無眷戀。
當指揮使說他很難過的時候,他想替他分擔,他想陪伴他說一說話。當指揮使說他很開心的時候,他也會高興起來,想一起分享那份喜悅。
可是真正痛苦到無法忍受的時候,這個人卻閉緊了嘴巴,只是沉默,只是微笑。
那使得他感覺胸口作痛。像是有人把他心臟戳開了一樣。
「......伊薩克,果然很溫柔啊。」
明明不是想笑,卻輕聲笑出來的指揮使。看見那樣的表情,他覺得疼痛似乎更強烈了。
「一開始明明很討厭我吧?」
「我有時候會想,為什麼大家會......」說到一半就停住了,頓了一會兒指揮使改了口,轉而看著他的眼睛吐出了不同方向的質問。「為什麼要為了我的傷跟魯莽行事生氣成那樣?」
明明我們並不存有什麼樣的關係。後半句的冰冷話語並沒有具現,但他從陰暗結霜的那個人的眼裡看見了,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準確地利用這個時機劃清界線的殘酷與疏離,比起他們最初相遇時的見面吵架還要尖銳。他隱約能知道對方現在看著的不是他,至少不是「現在的他」。或許,是別的他所未知的自己、或者,是更早以前的自己,他無從得知。
那像是一種激烈的防衛機制。指揮使想推開他,阻卻自己將會受到的傷害、保護他遠於可能受到的傷害;或許更能說是勉勉強強做出的選擇,因為指揮使的狀態已算不上留有能夠巧妙偽裝與迂迴塘塞過去的餘裕。
就好像,過去的他一樣。
那是需要名字的嗎?那是需要理由的嗎?關心、在乎一個人,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活下去。這樣的情感,又叫做什麼?
與疼痛一同泛起滿溢的熱燙與火焰是不同的,那種感覺更像是無法抑止自己朝向明亮的星辰或陽光伸出手來,即使自己都一直待在黑暗的角落、住在影子棲息的地方。
他張口,沒能忍住。這種話本不該在這種時候訴說的,他知道,他清楚明白。
「.....因為、我不想失去你。」
伊薩克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灰眸在最後一抹夕暉中映出表情古怪的指揮使與黃昏的餘燼,像一團溫柔又暖熱的火,而沉澱著無法被測定的重量與苦澀。
———那是因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