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腳，從膝蓋到清晨。

過了晚上十點及川忽然說要過來，收到了橘子，及川在電話那頭用歡快的語氣說，沒幾分鐘就搬著箱子來了。岩泉等在玄關，看著不請自來的人拆箱，鼓搗著顏色鮮活的水果毫無防備滾了出來。及川拯救不及，幾顆就滾到了他的腳邊。

岩泉蹲了下來，在橘子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及川在瞬間從困惑轉為恍然的表情，低下頭時藏不住笑意。

阿岩真的想不到啊。

閉嘴，他在靠近的時候低聲說。

及川在躺下的途中磕碰著壓到一顆橘子，在幾個呼吸之間淺淺張開了嘴，隨即又閉上眼睛。岩泉側著頭接吻，及川的嘴唇有雨水的味道。

不曉得是誰更急躁一些，他在進房間時踢到了腳趾，及川跌跌撞撞地將他推至床邊，歪著頭趁著間隙脫掉上衣，露出結實凹壑的腹部。他在親吻中仰起下顎，雙手抓住及川的腰側讓他不得不伏下身來。哇，阿岩今天很沒耐心，及川笑著說，隨即被他拉下來按進床墊。他將髕骨抵進及川的大腿內側，稍微施力就聽見悶著聲音的喘息。

差不多已經知道怎麼做會最快進入狀況了，岩泉拆開保險套時有些漫不經心地想，不曉得是習慣了流程還是過分熟悉這具身軀，好像很輕易就可以讓及川誠實地露出任何表情。及川對他是袒露的，在一點也不溫柔的愛撫底下誠實反應，從薄唇之間溢出呻吟。

及川抓住他按在腹部的手，盯著他的同時移往底下，在蓄意與無心之間的觸碰方式。他沿著恥骨描繪，忽略難忍的喘息，直到及川彎起了膝蓋。

要解開我嗎？及川用沙啞的聲音笑，一邊用冰冷的腳尖碰上他的小腿。

進入的瞬間像是在洶湧的浪潮裡划槳。

熟知的海域在暗夜裡有了新的海流，按著及川的大腿深深埋入時他聽見了從喉頭溢出的嗚咽。岩泉皺起了眉，放鬆一點，他在關節內側落下親吻，在幾個呼吸之後拉著大腿按向起伏的胸口。及川側過身，汗濕的身體瞬間找到了容易貼合的角度。

不要浪費時間，他短暫地屏起呼吸。

抓住我的腰，到那裡。

肉體的拍擊，濡濕的親吻和斷續的喘息，以及射精時扼殺的聲音。

在那個不及防備的瞬間，及川抓住他的肩膀，說不上是痛或是舒服，本能的感覺與反應。他按住及川大腿柔軟的皮膚，高溫經由交合的中心慢慢沾染擴散。岩泉低下頭，鼻尖就湊在汗濕的脖子上，然後是齒列，昭然若揭地畫押。

及川哼了一聲，但沒有躲開，看向他的雙眼毫無保留，像是波光粼粼的海。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及川。

他的全身，從內而外，從頭到腳，從膝蓋到清晨。

岩泉在五點醒來，窗外還落著稀疏的雨聲，他看向身旁，及川背過身往被子裏縮了縮。醒了就起來，岩泉說，換來一聲低氣壓的不要。他爬下床套上衣服，又坐回床邊，伸手碰向及川的頭髮。好冷，及川翻身向他，仍然沒有睜開眼睛。

岩泉知道他將會一直想起這個時刻，淺灰色的天空，雨沒有停，橘子放在玄關的箱子裡。他計算著流逝的時間，最後仍然閉緊嘴唇。

快要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