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Xan

中年男人望著青年,他這個長子雖和明陽長得相似,但無論是氣質、言行或是個性都與曾經的盛家繼承人截然不同。

「您怎麼來了?」穿著山吹色浴衣的青年說著,他很瘦 ,寬大的衣袍套在身上顯得更加明顯。燈撐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但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只是來看看我的兒子。」盛榮國皺眉,他高高在上慣了,很少碰到像燈這樣無禮的人。

「明陽說,一家人的名字該一樣,不然我也不會叫這個。」燈淡漠地說,他眺望遠方的斜陽,心想晚餐該吃什麼才好。雖然他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但叔叔他們會擔心的。

「你……」

「森家雖是分支,但您知道叔叔若是認真起來,本家也是需要忌憚的。」燈實在是不想與對方糾纏下去,當年他不要自己,現在又跑來做什麼?反正繼承人的位置是不會落在自己頭上的,雖然他也無意去跟阿陸爭那個位子。「人都死了,您做再多補償都沒辦法讓我弟弟復生,那您何必呢?」

盛榮國呆了一下,他雖然不關心這孩子,但底下的人總會給他匯報一二。據他所知,盛明燈個性溫和—說難聽點便是軟弱—哪裡想得到他會這樣冰冷地諷刺和威脅?

「我說……」燈再一次打斷他。

「我的生活很好,也對我們以前的關係很滿意。明陽走了,就不必來往,盛先生,我話就說到此,請離開吧。」瘦了一大圈的青年繼續欣賞著夕陽,連眼光都不分給他的生父半點。被人無視到這種程度,盛榮國反而笑了。

「我知道你跟明陸他們的感情很好,盛家的擔子往後便落在他們肩上,你總不會願意看到他們碰上麻煩吧?」男人浸淫官場數年,抓人把柄和軟肋可是熟悉得很。

「您就是來跟我要一個保證而已?」燈動了動,他轉過頭來,眉眼盡是憂愁,青年還在悲痛中載浮載沉。

「明陽的事是我大意,誰會想到家裡遭了賊呢?」

「……」燈垂下頭,他白皙的手指在茶几上輕敲。

咚—咚—咚—

「賊會怎麼處理?」

「想要以眼還眼是不大可能的,況且這賊還有些來歷,不過,她往後的生活都不會……太過順遂的。」盛家的掌權者說,好像嘴裡的賊不是他的妻子一樣。男人的笑看起來有些冷酷,而燈也不以為意,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就好了。

「他們都是我的弟妹,照拂一二是應該的。」 青年突然有些困倦,他眨了兩下眼睛,便決定省略晚飯不吃了。「我就不送您了,這屋子也沒大到會讓人迷路。」

燈起身,削瘦高挑的身子拉出一條長影子,拖在後頭,背影顯得格外淒涼。

「若是我不來這一趟,你會怎麼做?」他對著兒子高聲的說。

「因果輪迴。」青年的聲音如耳語,但每一個咬字都清清楚楚地讓男人聽見,「我沒有遷怒的習慣,只不過誰參與了,便該付出代價。無論那個人是什麼身份都一樣。」

「以眼還眼倒不需要,我比較在意是哪一隻手或是手指頭傷了眼,這才是我心目上的法典。」

「……」盛榮國嘆氣,若是這孩子身上沒有缺陷,那燈肯定是他幾個子嗣中最出色的一個。

可惜啊!可惜啊!

-

隔了幾天,又掉了兩、三公斤的青年捧著一束花到墓園。他佇在碑前,嘮嘮叨叨著。

「前幾天你父親來找我了……你說你怎麼這麼簡單就中計了?車子是最容易讓人動手腳的,出行之前不都應該好好檢查一下嗎?而且你也不是沒有信得過的人。真是的,留給我一堆麻煩……那個男人真討厭,真希望他可以做久一點掌權人。」

燈推了一下眼鏡。

「若不是他夫人做出這種事,我想他大概也會繼續放任對方下去。我是知道你從前的生活不太好,雖然你從不給我說,但我是知道的……秦小姐前陣子過來一趟,應該是知道你的死訊吧,不過她也拿了一大筆錢了,還想要再撈多少?」

「幸好我躲起來了,煩死了,他們也沒給我什麼好東西,就是喜歡添麻煩……」

「阿陸和阿玨來找過我了,我,他們只是孩子,而且我也不怪他們。唉!他們也可憐,明明他們最喜歡你了……我想,你也不會怪他們的,你最好了,明陽,別人說我溫柔,那只不過是因為我……我不是好人,壞事幹得也不少,你,明陽,怎麼活著的人不是你呢?」 青年想要去摸墓碑,但又不敢去碰。

「我想你了,明陽……」淚撲簌簌地流下,燈很容易哭,尤其是弟弟過世後更是如此。喜悅也哭,難過也哭,生氣更是惱怒地哭個不停,淚水完全止不住。「我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你燒得乾乾淨淨的,我還以為可以幫你省去火葬場的錢了,結果沒有。」

他淚眼朦朧地看著墓碑上的名字。

「明陽,我想你了,真的,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手機突然一個震動,燈也不去管。他蹲下,擠壓到了手機,然後下一秒,青年就失去意識,他咚地一聲倒在地上,淚痕還殘留在臉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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