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戚風蛋糕(下)

2023新年第一天，終於讓這對不坦率的義兄弟過完生日...雖然實質上也沒過到生日。

◎時間軸為平司同居的第一年年底，COFFEA成員剛湊齊的時間(秋敘還未加入)

０２．

　　久別義兄弟的第一年生日，蛋糕是童年玩伴特別準備的戚風蛋糕。

　　相較於自己有些排斥的心緒，芷對他倆的生日倒是上心許多，就連蛋糕都在不知情的狀況備好，彷彿早已欲知自己將會臨陣脫逃——是的，脫逃。用這兩字來形容實在過於絕妙。

　　好不容易建立回來的關係，說實話還有些無法拿捏，有司依舊存有警戒而不是完全放下。這也沒辦法，畢竟先失約的是他。面對義弟的複雜心意有平無法反駁什麼，就是有些彆扭。幼年的好感情如夢似幻，但現在這個才是現實狀況，也差不多該去習慣那惱人的溫差了。

　　提著戚風蛋糕的手微微收緊，再過一小時左右將會跨日。

　　有司其實沒有特別期待對方兌現承諾。

　　對方出門前只說了句晚上來辦個慶生會吧，不太過節的人突然如此提議，雖說驚喜卻也感到疑惑。跨年的打烊班想著都覺得過於嚴峻，估計回家也是立刻躺倒，何況前陣子店內已盛大舉行了一番（以及想起了被刮鬍泡抹滿身的有平。）慶生這事沒有強制性，這幾年也在醫院、學校課業、打工這三件事上忙碌周旋，倒也不是特別拘泥於形式上的慶祝。

　　而當有司開始收拾客廳桌上的講義，開鎖聲也隨之響起。

　　「回來了。今天比較晚打烊所以…你要睡了?」本想舉起拿著蛋糕盒的手，卻發現客廳那人正在收拾東西，焦急的心情湧上，可不能這時候放人回房。

　　「我買了蛋糕回來。」有平忍不住撒了個小謊，緊要關頭壞習慣卻突然報到。有司回頭看著對方手上的盒子印著COFFEA的LOGO，倒也沒打算給人台階下。

　　「用薪水買打工地方的蛋糕？」

　　「你好歹也看下場合說話…」

　　「但小芷的蛋糕很好吃，所以就算了。」接過盒子回以感謝，以及說出有平不想給他知道的實情。

　　用不著這麼早拆我的台吧！心中怨聲四起，但既然決定要慶生也不能這時打退堂鼓。兩人的童年玩伴對他們的事總是非常上心，事情一個沒搞好，說不定日後被挨揍的是自己。為什麼那傢伙總是對自己動手動腳？但現在都不是重點。

　　「吃過飯了嗎？還是要先洗澡？蛋糕我先放冰箱。」有司端詳著手上蛋糕包裝裸露的一部分，透出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見蛋糕的樣式。這連串的舉動讓有平有些緊張，他摸不清對方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更別說是反應。

　　「...洗澡，晚飯在店裡吃了。」順了下瀏海，有平將包包放在沙發後補上一句。「芷大概十分鐘後來，你再幫忙打發她吧。」

　　「什麼話...我反而要謝謝她呢。蛋糕一定很好吃。」看著包裝內裏的蛋糕裝飾，有司才發現，口味是他喜歡的巧克力味戚風蛋糕。

　　「喔...嗯。」被堵地說不出話，只得拿好衣服摸摸鼻子進浴室。餘光瞄著觀賞蛋糕的那人，平時不怎麼改變的神情此時柔和許多，看來是蠻喜歡這份帶回的禮物。

　　果然還是很彆扭，不管是對話還是所有的事，不僅是時間帶給他的違和感，更有股窩囊的情緒在。扭開蓮蓬頭的開關，有平總覺得自己比起慶生更多的是對自身考驗，各種的。

　　而不出所料，沒多久電鈴響起，是提著超商熱食的芷報到了。連忙接過對方遞來的食物，這下有司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蛋糕已經麻煩妳了，怎麼連其他的都...」

　　「別在意別在意~反正有平晚上也沒吃多少又上工了，我猜他現在餓的半死。」熱食的蒸氣在冬天的夜晚飄散著，芷看著那袋食物，用空出的手將圍巾又拉高了些。

　　「蛋糕的事是我主張的，因為有平看起來就不是會精心策劃什麼的人。」

　　「的確呢。」

　　「就當是給你們的生日禮物囉！希望新的一年兄弟倆也能好好相處。」伸手捏了下有司的臉頰，從小就有的習慣互動，長大了還是改不掉。

　　「姑且努力中。」對碰觸不以為意，有司思索著給出答覆。

　　似乎是察覺對方語帶保留，只能苦笑而對。身為自幼與兩人有深厚情誼的友人，從旁協助就是她最好的位置了。思緒飄向從剛剛就震動個不停的手機，此時有平也拿著針織外套走了出來，頭髮還未吹乾。

　　「聊天時間結束，接下來要收費了。」把外套扔給有司，看來是怕一直站在門外的人著涼，畢竟有司只穿著薄長袖就來應門。

　　「小氣鬼~你儘管放心，我要去瑪琪朵家開跨年派對了！」芷舉起已經顯示來電的手機笑著。「再不去可能真的會在車上跨年，人都打來催了。」

　　「沙奇瑪還是一直既往的急性子。」有平看著LINE上的來電顯示思索了下。「妳從這搭過去要轉車吧，二十分鐘跑不掉呢。」

　　「不要隨便亂取別人的綽號啦！」比起自己的路程更在乎別人給好姐妹亂取綽號，芷將眼前的兩人推回室內（順勢補了有平一腳）強制結束話題，兩人看著跑往車站的背影，看來是真的時間有限了。

　　突然間變回獨處的狀態，回到客廳坐定後頓時沒了話題。芷拿來的熱食被重新裝盤，冰箱內的蛋糕則暫時拿不定主意，被熱食的香氣激發食慾，有平伸手後突然想起，芷大概和有司說了自己晚餐沒怎麼吃的事——看來又得為自己撒的另個小謊負責。

　　「等你吃完這口先吹頭髮吧，一直放著會頭痛。」盯著對方未乾的頭髮說著。有司沒有很餓，鮮少在這麼晚的時間進食，有的也是偶爾替半夜嘴饞的有平弄些簡單的宵夜。

　　「唔威啦，一啊喔嘎了。」

　　「食物吞下去再講話。」忍不住出聲制止，剛才的詭異氛圍隨著日常的對話漸漸消散。

　　說是不期待，其實又隱隱期待——這樣矛盾的心理活動反覆交織著，義兄應該沒有他意，就是純粹的想搞些有儀式感的事情罷了。但又搞不定法子，最終還得讓夾在中間的芷救場...在腦袋梳理整件事的經過覺得特別滑稽。而繼續吃宵夜的有平已經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有司從口袋撈出手機打開解鎖畫面，上頭的時間告訴他再五分鐘將會跨日、跨年。

　　「吶，不知道小芷會不會真的在車上跨年？」

　　「天知道。」有平把頻道固定在某台的跨年晚會轉播，顯然對這個話題不太上心。「喔不對，你後天看到沙琪瑪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吧。」她應該會單方面的開始分享跨年遊記。

　　「所以你要開始今天的正題了嗎？」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飄忽不定，到最後定點在有平那未乾的瀏海上。也是時候切入今日的重點了，否則他的義兄事情總是只做一半、要不全盤報廢。

　　青綠的眼眸從電視移向了身旁的人，他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地挑明。

　　「你講話能不能好聽一點...」

　　「但你自己看，三分鐘。」他指著手機的時間顯示，這分秒是不等人的...有司只是照實闡述。

　　「唱個生日歌也不用三分鐘，切蛋糕劃一刀意思意思，也不過幾秒的事。」有司越講越覺得反而是自己沒了底氣。

　　「其實過生日這種事已經不做好幾年了，現在這樣老老實實慶祝感覺好彆扭...我不是想辜負你的好意，但如果之前有讓你困擾...要不就別做了吧。」

　　「你倒是沒在避諱全招了呢。」

　　「我只是想讓你有個台階下。」

　　時間剩下兩分半，這下從冰箱內拿出蛋糕擺盤的意思都沒了。剛剛穿上的針織外套在室內也沒脫下，不知道是室溫的緣故還是有些緊張的心緒，有司覺得體溫逐漸上升。

　　「有司。」

　　那平時懶散的語調突然認真了幾分，跨年節目的主持人已在最後倒數，他往對方那側靠近，眼底映出的是有些困惑的芥色。

　　「如果覺得慶生很彆扭，之後我們都可以省掉這道繁工...但跨年，你想每年都一起跨的吧？」

　　「好狡猾的問法...」

　　感受到對方逐漸靠近的體溫，有司最終只罵出這麼一句。雙手有些遲疑地抓住對方的衣擺，所有的一切都還未習慣。

　　「但你喜歡的就是這麼狡猾的傢伙喔。」

　　電視轉播的絢麗煙火，住家外頭此起彼落的鞭炮聲與歡呼聲，示意著新的一年已經到來。

　　而唇上的觸感是如此陌生與未知，受女孩子歡迎不代表具備的知識足夠應對。有平這才理解，自己在這些親密接觸上根本還是幼幼班等級，更何況是眼前耳朵都燒紅的人。

　　新的一年、久別義兄弟共同生活的第二年。

　　儘管路還很長，他們還是希望能牽起對方的手，嘗試將過往的傷口與未來的道路仔細填補、跨出新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