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與煙花
櫻風偌大的訓練場裡,兩道身影正在飛揚的煙塵中央迅速移動,木刀的相碰聲響徹方圓十多公尺的空間,其中也不時傳出像是師父那方的教導話語。
「斬擊的角度大一點!」
「注意腰側的空隙,不要讓人有機可趁!」
「步伐踩穩,承受攻擊後找好重心!」
隨著時間的過去,對方的招式愈來愈複雜,伴隨疊加而上的速度、以及毫不留情的進攻,皆使願花不得不更專注在自身的攻擊與防禦上,幾乎沒有喘息的空檔。
「水之呼吸.參之型.流流舞。」
來了!
彷彿切過峽谷的奔騰水流朝自己而來,願花以極快的速度側身閃避蜿蜒不斷的流刀,她躍起身子翻滾一圈後平穩落地,並且毫不猶豫地進行一波反擊。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
木刀精準橫掃四周空氣,如同在空中形成擴散的水波,但如此強而有力的攻擊竟被對方輕鬆化解,木刀相碰產生的衝擊波將兩人拉開了距離。
預判情勢、思考並決定下一步、準備好攻擊姿態,這些都是需要在毫秒間完成的事,而如今的願花,已經可以在緩衝的時間裡,迅速分析接下來該做的選擇。
沒有過多的思考,願花舉起木刀迅速吸氣,對方肯定非常清楚自己接下來會使出何種招式,但她今天可是有備而來。踩著練習無數次的步伐、向對方使出熟悉不過的刀法,她的動作果然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並且游刃有餘地閃過連攻。
意識到這件事的剎那,願花切換部分熟悉的呼吸法,些微改變手腕角度與力量的分配,斬擊的速度型態竟與以往產生了差異。
而立刻察覺這點的對方,毫無波瀾的水色眼眸也不禁泛起漣漪,連帶著反應遲疑了微秒,願花見狀,抓住這百年一遇的機會盡其所能向下揮刀。
「水之呼吸.肆之型.打潮.嵐!」
「嵐?」
糟糕,太得意忘形了!
暴風般的迴旋捲起大量塵土,對方的刀面也被削出一塊不小的痕跡。但願花驚覺自己似乎喊出什麼不得了的話,進而在一番攻擊後稍微閃神,毫無防備的左腰被快刀趁隙而入。即使她有及時反應,勉強以刀擋住,不過由於力量不集中的緣故,整個人還是被彈飛到幾公尺外的地方,幸好最後以受身落地,看上去才沒想像中的狼狽。
「痛痛痛......」
癱坐於地的願花撫著後腰,內心忍不住感嘆自家師父真是自始至終沒打算手下留情。
「對戰中恍神是大忌。」
尚在消化疼痛時,義勇的手已默默來到自己眼前,願花拉住他的手緩緩起身,同時不忘拍打稍微被土弄髒的羽織。
「抱歉,一個不注意就......」
不管說什麼都是藉口,願花深知今天要是跟鬼對戰時出這點差錯,說不定下一秒命就沒了。想到這裡,願花只能自責地低下頭準備挨罵,根本不敢直視義勇的臉。
「妳在對戰時使用的打潮.嵐......」
「哇!對不起對不起!那個是我亂喊的!沒有!沒有嵐!那就是肆之型.打......」
「願花,冷靜一點,我沒有要責罵妳。」
義勇受不了地抬手抓起願花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心想這傢伙從剛剛就一直迴避與他眼神接觸,他看起來像是有在生氣的樣子嗎?
「唔,好、好的,我知道了。」
願花小心翼翼地望著義勇,確認他眉眼間一絲的不悅僅是因為自己奇怪的態度,內心才終於鬆一口氣。
「等會這個訓練場有其他人要使用,回去的路上邊走邊討論吧。」
語畢,義勇看了眼手中破損的竹刀後,示意願花跟上他的腳步。
餘光瞥向願花的身影,不同於平時落落大方的走路姿勢,此刻的她就像行到陌生處的小貓一樣,亦步亦趨地走在後頭。
義勇無奈地想,大概是自己對願花太過嚴厲,只要她在訓練時有稍微出格的舉動,他都會出聲訓誡,極為嚴苛的態度甚至讓義勇覺得願花哪時要逃跑都不意外。
但這是必要的,如果無法在戰鬥中保護好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
他再也不想再失去誰、再也不想承受那種痛苦,所以,即使事後撞見願花躲起來哭,義勇也不曾因此心軟。
而願花也從未抱怨過任何一句,總是堅韌的接下迎面而來的艱鉅訓練,進步到幾乎可以擋下所有攻擊,甚至藉著其他方式突破自身的弱點。
不知不覺中,願花已經是可以獨立面對困難的少女了,義勇似乎又再次自願花身上看見過去的自己。
現在是什麼狀況......不是說要在路上討論嗎?為什麼義勇先生又一聲不吭了?雖然知道他常常做這種事,但拜託至少說點什麼吧?
真是讓人窒息的氣氛,果然剛剛就不該亂喊招式......願花滿臉苦惱地抓著羽織下擺,努力思考要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面。
「妳剛剛在中途切換呼吸法對吧?」
不多時,義勇終於願意開口和願花交談,討論令他意外的招式變化。
「啊,是的,嗯......不過應該算是在中途結合部分的風之呼吸,並不是完全切換,主要還是以水之呼吸為主。」
接著,願花又慌張地擺擺手補充:
「那個『嵐』是我想耍帥才加進去的,而且我還無法完全掌握風之呼吸的基礎,所以那擊應該沒有到『嵐』的程度,大概只有稍微補強腕力而已。不好意思,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願花難為情的笑著,這是她首次在實戰中試著結合兩種呼吸法,也理所當然地露出很多破綻。其實她應該要在與其他隊員切磋時練習,熟練後再與師父討論使用時機,畢竟義勇和她自己都不太允許在對戰訓練時出差錯。
所以,某方面而言,擅自使出新招式的願花膽子算是不小,連她都有點被自己的大膽行為嚇到了。
「不,妳做得很好,而且妳也成功抓住破綻攻擊,只可惜沒有一氣呵成。」
義勇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結合風之呼吸提高斬擊速度以補強腕力的不足,妳的想法是這樣嗎?」
「是的!雖然我認為即使這樣也不及義勇先生力量的一半,而且你或許也不是很同意我如此不專精水之呼吸......但是,我想試試看自己究竟能抵達到什麼地方。」
願花看了看長滿繭的手掌,反覆握緊後又鬆開,她很感謝自己擁有這雙柔軟的手,卻又因力量不足而讓人難受。
她望向義勇,不安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這樣是對的嗎?我真的做得好嗎?我是不是應該鑽研水之呼吸到極致才對?雖然不死川先生老是說水之呼吸的壞話,說什麼那種軟綿綿的呼吸法能幹嘛,一直慫恿我改學風之呼吸,真是氣死人!」
願花一提到不死川,原先擔心的情緒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那些話語的諸多不滿。當然,關於更多不死川對義勇的不實抱怨,願花更認為是無稽之談。
不過撇除這些,能讓脾氣暴躁的不死川願意接納並花心思教導自己,對她而言已經非常感恩了。
「唉,都怪我手的力氣不夠......咦?」
當願花多話的毛病又要開始發作,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捉了起來,只見義勇依舊維持冷淡的表情向願花道:
「要是我不同意,一開始就不會有任何機會讓妳去不死川那裡訓練。況且,妳的能力到哪、適合練習什麼,我是最清楚的人,對於培養妳這件事我絕不會馬虎。」
願花愣愣地聽著義勇的這番話,這才突然驚覺自己的發言簡直就像在質疑師父一樣,她羞愧地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雙頰發紅。
「所以,請妳好好珍惜這雙手,也請妳持續貫徹自己的意志。」
義勇道出這句話時,願花看不見他的表情,而她高舉的手被輕輕放下後,竟又自然地被義勇牽起。
願花已然理不清臉頰的燥熱是自何而來,她實在佩服義勇用幾句話和幾個動作就讓自己閉嘴的能力。
她的弱點果然早就被義勇掌握得死死的,願花在心中默默地下了這個結論。
接下來的路途,兩人牽著手保持同等速度沉默地走著,直至見到自家的屋瓦,願花過快的心跳才終於迎來喘息的空間。
回房的首件事,是處理今日訓練產生的傷口。
脫去弄髒的羽織,提醒自己明日要請隱隊員送洗,願花隨後緩緩解開鈕扣,卸下制服與內裡的襯衫,底下大片雪白的肌膚佈滿瘀傷,腰和肩膀許多處還微微泛著血。她先用濕布輕輕擦拭身體,接著從櫃子裡拿出蝶屋送來的藥品,找到瘀傷專用藥膏,坐在鏡子前慢慢處理傷口。
比起兩年前每天哭著忍痛敷傷的自己,現在的願花早就對這些傷習以為常,也幾乎沒什麼過分明顯的痛感,或許是每天的鍛鍊與傷口的反覆癒合使皮膚變得粗糙,忍痛的程度因而提高。
不知不覺也走到了此處。願花看著鏡中結實的身軀,忍不住慨歎時光流逝,以及隱約感覺即將迎來的命運。
別思考這些了,還是趕緊敷完藥去用晚膳吧,今晚還要跟著義勇先生去神田附近巡邏。
說到神田......願花想起前陣子善逸嚷著想參加那裡的夏日祭典,這三天似乎是最熱鬧的時間、明日有煙火大會云云,也聽說他們今日如果沒有任務就打算去玩。願花壓下想去祭典的心情,一邊漫不經心地掀起腋下的束胸布抹上藥膏。
「願花,我可以開門嗎?」
房外響起義勇的聲音,願花瞄了眼時鐘,晚膳的時間還沒到,義勇此時會來找自己代表有其他事要說。
放下藥膏,願花輕輕說了聲「請進」。
得到房間主人的同意後,拉門被緩緩開啟。門外的客人首先看到地面上散落的藥品,接著,他抬眼看向鏡前的房間主人,沉穩的瞳孔瞬間收縮,顯而易見的驚訝爬上原先淡漠的臉龐。在或許連他自己都還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時,拉門在下一剎那被「碰」的大力關上。
「欸?怎麼了嗎!」
願花來不及讀懂義勇的表情,人就立刻消失在眼前,她只能一頭霧水地望向房門。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但也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願花正想再次出聲詢問,對面終於傳來幽幽的回應。
「......等妳穿好衣服再說吧。」
本來願花不懂義勇的意思,下意識想反駁她怎麼可能沒穿衣服就讓任何人開門。直至下一秒,願花低頭看向自己的上半身,發現除了胸前圍著的白色束胸布,其他地方皆是裸露的,她驚呼一聲,慌慌張張地靠近門邊解釋:
「義勇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會介意......呃我是說下次一定會注意的!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請先回去等一下,待會我再過去找你!」
義勇在黑暗中無聲地嘆了口氣,忍不住想抱怨願花在這方面總是那麼神經大條,再怎麼說他也是和願花年紀相當的異性,該要稍微留意一下男女之間的界線吧?
「那我先離開,妳好了再過來。」
得到大聲的「好」之後,義勇在門外多站了幾秒,聽著願花在房內活動的聲響。
而義勇大概沒有發現,多那幾秒的等待,是為了讓自己臉上不熟悉的紅暈退去。
「義勇先生,我好了!」
經歷方才那段尷尬的小插曲,願花迅速敷完剩餘的傷口,穿好制服、披上羽織,確認服裝整齊後起身離開,踩著飛快的步伐穿過渡廊,終於在十分鐘內抵達義勇的房門外。
願花跪坐於門前,稍微撫平一下內心的尷尬感,才終於下定決心喊聲。
「進來吧。」
門有點重,願花分了兩次推開門,窗外夕陽的反射令她下意識瞇起眼。
適應光線後,她首先注意到整個房間被染上夕暮的桃色,坐在房間中央的義勇,正側著身專注地扣上胸前的鈕釦。他一頭深黑長髮披肩,即使翹起也是好看的弧度,髮絲亦被暮光鑲上迷人的金邊,而義勇的臉因背光幾乎沒於昏暗中,但大概依然是那副淡漠的神清。
「碰!」
與方才的劇本一模一樣,願花尚未察覺到發生什麼,雙手就自動將門用力闔上。
「怎麼了?」
這次換義勇感到困惑,他非常確信自己有穿好衣服,願花沒有被他嚇到立刻閉門的理由。
「我、我突然發現自己綁錯髮圈了!再等我幾分鐘!」
語畢,願花飛也似地逃離義勇的房門前。
綁錯髮圈?義勇記得自從他送了那個龍膽花髮圈,願花就從未換過其他的,他很認真的回想願花有什麼其他的髮圈,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竟會在意這種小事。
「嗚哇......好險有立刻逃跑,差點無法承受,義勇先生那樣做太危險了吧!」
願花蹲在渡廊上,心臟止不住亂跳,她將指節貼上發燙的雙頰,祈禱自己可以趕緊恢復正常。
好像沒看過義勇先生把長髮放下來的樣子......由於頭髮多處翹起與自然捲的緣故,即使綁起也幾乎不會讓人意識到義勇是長髮,例如願花只覺得自家師父像一隻時而嚴厲時而溫柔的刺蝟,根本完全忘記他和自己一樣是需要綁頭髮的存在。
由此推論,義勇先生隨意在自己面前放下長髮,絕對是非常危險的動作!她的腦袋無法停止回放那個畫面就是證據之一!
「願花ちゃん,妳可以試著想想,自己對冨岡先生是什麼感覺呢?」
輕柔的聲音於腦中響起,那是之前在蝶屋療傷時忍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願花抓著欄杆輕輕嘆息,內心似乎又被無形的補了一刀。她仰望愈來愈暗的天色,忽然驚覺義勇還在等待,而自己竟一直在這蹉跎。
不對!晚上還要和義勇先生出門巡邏!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願花猛然起身,拍拍雙頰停頓數秒,終於感覺頭腦清醒許多。
「義勇先生,久等了,不好意思剛剛......」
話未說完,拉門就從房內開啟,門後的義勇似乎已打理完畢,頭髮也如常的綁了起來,願花看得出來他剛才一直在等著自己。
「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嗯!已經沒問題了,抱歉讓義勇先生等那麼久。」
視線瞥向願花的髮頂,那裡綁著的確實是自己送的髮圈。隨後,義勇平淡地說聲「進來」,內心卻不知怎地放鬆了些。
兩人面對面坐著,起初彼此都保持沉默,願花有些不安地思考義勇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同時又覺得方才沒多看幾眼放髮的義勇好可惜,兩種矛盾的情緒於心中交錯,讓她不禁覺得今天的自己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今天不用跟著我去巡邏,和炭治郎他們去祭典吧。」
簡短的一句話令願花頓感晴天霹靂。
「咦!為什麼!這樣不好吧!呃,我的意思是,義勇先生認真工作時,我卻跑去玩,這樣似乎不妥......是不是因為我幫不上什麼忙?」
願花想起下午訓練的表現不怎麼好,或許義勇覺得她的狀況不佳、又或是她今天太毛毛躁躁,義勇才會做此決定。願花之前曾和義勇一起巡邏過多次,那確實是相當耗體的活動,如果狀況不好的確不會被允許出門。
她一直認為柱願意帶繼子巡邏是一種信任的表現,信任繼子能跟上他們大範圍移動的步伐,與在特定範圍執行任務的感覺不一樣,一同巡邏是更肯定自身能力的行為。思及此,願花就越發感到坐立難安。
「妳身上的傷,是和不死川訓練時弄的嗎?」
義勇沒有回答願花的問題,倒是先關心起她的傷勢,雖說只有一瞬間,但此前他還是看見了願花那明顯佈滿瘀青的肌膚。
「是這樣沒錯!但我已經敷完藥,完全不會痛、體力也沒問題!所以請讓我跟義勇先生一起去巡邏,祭典什麼的有機會再去就好!」
願花每說一句,身體就逐步向前逼近,最後整個人幾乎快貼到義勇身上,不服氣的表情一覽無遺。
「......太近了。」
義勇難以招架地向後移動身軀,試圖閃避願花熱切的眼神,而後知後覺兩人距離過於曖昧的願花,也慌忙退回原來的位置。
迅速調整好被打亂的呼吸,義勇繼續說道:
「並非幫不上忙,而是妳今天體力消耗太多了,和我比起來,不死川的訓練更不會客氣。即使妳認為現在還有體力,下半夜也必定撐不住,若到時遇到突發狀況,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儘管沒有明說,但願花很清楚義勇是在擔心自己,畢竟她相當擅長逞強,經常在事情快搞砸時才打算求助他人,義勇就是知道這點才這樣決定。
實在是太丟臉了,一天之內不知對自家師父不敬了幾次,願花低下頭,此時此刻的她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而且,妳也很想去祭典吧。」
願花猛然抬眼看向義勇,他正一臉平靜地望著夜幕低垂的庭院。
她總在奇怪的時間點中感受到義勇的溫柔,而那份溫柔也不斷觸動她的心。
這種心癢的感覺又是什麼呢?願花抓著心口前的羽織,嘴唇因緊張不自覺抿起。
「那個!」
願花的叫喚拉回義勇的注意力。
「我今天會乖乖地和炭治郎他們去祭典,但是,作為交換,我、我想請義勇先生明天和我一起去煙火大會!」
竟然成功勇敢地把埋在心底的願望說出來了......願花滿臉通紅的再次俯首,她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可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她有預感自己會後悔很久。
一直以來,願花的生活重心都放在訓練和滅鬼上,不敢想太多別的事,深怕會因此怠慢,繼而丟了自己與許多人的命。
然而,她偶爾也想任性的像普通少女一樣,去參加熱鬧的夏日祭典、和朋友們玩在一塊、看看絢爛的煙花,度過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光。
即使希望渺茫,願花仍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啊,前提是沒有被指派任務的話啦......」
願花小小聲補充,完成任務終歸是最重要的事。
「......去煙火大會,和我嗎?」
義勇滿臉困惑地詢問,他感覺「煙火大會」好像是來自其他世界的詞語。回想起來,上次去煙火大會,似乎已是蔦子姊姊離世的前一年,再後來,這些事就完全和自己無關了。
「當然是和你!我和義勇先生兩個人!」
「和我去那種地方不會很無聊嗎?」
「怎麼會,絕對不會!我會很開心!」
願花早已抱著會被拒絕的覺悟,但她不想那麼快死心,不停思考如何說服義勇。不過聽聞願花這麼說之後,義勇也沒過多考慮,立刻就做出回應。
「我知道了,既然這樣,那就去吧。」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過多情緒,好似只是答應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願花將雙手交握在胸前,強忍著想大叫的心,從沒想過自己竟有高興到想落淚的時候。
「......前提是沒有任務。」
義勇依舊淡淡地補上這句。
「嗯,我知道,義勇先生,謝謝你答應我。」
有好好說出來真是太好了。願花同時打從心底感謝前一刻勇敢的自己。
和他一起去煙火大會真的有那麼開心嗎?
義勇的目光無法離開願花,那是與盛開的向日葵多麼相似的笑靨。
而義勇沒有察覺到,他也因此露出了少見的溫柔微笑。
然後,他期望未來的自己能一直、一直,讓願花擁有無數這樣幸福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