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屋的一夜

配對：艾文 x 羅曼（原創BL）

主題：HP paro

字數：不含標題總計5399字

01

『呦——這不是霍爾嗎？』

皮皮鬼樂陶陶地在空中翻滾兩圈，隨即咻地一下竄到艾文面前，卻沒有嚇到藍髮少年，反而將他身旁的羅曼驚得倒退一步。

『好久沒看到你啦，小目蓿牙！』皮皮鬼嘿嘿地笑，『哎呀，瞧瞧你，今個兒還帶了誰來呀？我還記得，你前陣子到處拜託我們幫忙找他呢！』

面對皮皮鬼的擠眉弄眼，艾文僅是聳聳肩。

的確啦，他以前曾經到處買通幽靈當線民，讓幽靈向他回報堂哥出沒的地點，方便他能夠準確無誤堵到人。

不過，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

現在嘛……既然已經順利把堂哥拐到手，艾文當然也沒有那個必要了。

「幫、幫忙？」唯獨羅曼一臉錯愕，在聽了皮皮鬼的話之後，表情變得震驚不已。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艾文嘖了聲，抓起羅曼的手就要離開。

皮皮鬼看了看兩人行經的方向，然後「啊哈」一聲。「你要帶他去秘密基地對吧，小目蓿牙？」

「這就恕不奉告了。」艾文露齒一笑，不想多談的意味卻很明顯。

「哎呀呀——那就祝你們私奔愉快啦！」

皮皮鬼歡快地飄走，然而他的最後一句話卻使羅曼的臉飛快地紅了起來。

「私奔？」粉髮少年以手掌掩面，「艾文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啊？」

「什麼也沒說。你別想太多，他只是開玩笑的。」

艾文說著，面不改色地踏出步伐，讓羅曼不得不趕緊跟上。

02

說起來，這種心態可能很怪。

不過，成功和堂哥交往之後，艾文反而覺得有時候還是不要那麼高調比較好。

當然啦，他不清楚那些幽靈，或者兩人身邊的同學、教授們是怎麼想的。然而站在他本人的立場，還是更希望旁人把他視為一個單純的兄控，而艾文和羅曼僅僅是感情很好的兄弟，這樣就夠了。

……話是這麼說，不過那些圍著羅曼打轉的蒼蠅，還是令人看得很不順眼，有時真想跟那些人好好宣示一下主權。

想到這裡，艾文不禁沉下臉。

就在他分神思索著這些時，兩人的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渾拚柳？」

羅曼遠遠看見那棵惡名昭彰的柳樹，有些緊張。

他四下張望，然而這一帶已經很接近禁忌森林，四周沒什麼人，顯得十分陰森，他更加不懂為什麼艾文要帶自己來這裡了。

「這就是秘密基地嗎？」想起方才皮皮鬼說的話，羅曼疑惑地問。

此時一隻小鳥兒飛過去，渾拚柳的枝條瞬間狠狠揮動，讓他驚得叫出聲來。

「咿呀！」

羅曼嘴唇顫抖著，整個人躲到艾文背後。某次被藤蔓抓住的糟糕經驗又浮現於腦海，他對於眼前的植物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別慌別慌，它碰不到我們的。」艾文拍拍他的笨蛋堂哥，覺得對方瑟縮的樣子有點好笑。

但這副模樣終究太可憐了點，於是艾文將手伸入背包中，拿出魔杖，對渾拚柳施了個迷惑咒。

「糊糊迷！」

巨大柳樹頓時停歇下來，又回復為枝條垂落的樣子，小鳥兒也趕緊逃出生天。

制伏渾拚柳的方法是艾文在培育食人花那時對植物學產生興趣，一併研究出來的，沒想到此時剛好派上了用場。

望著羅曼睜大眼睛，像是找到救星而感到不可思議般的表情，艾文不禁笑出來。

「我們走吧，這裡只是入口，真正的秘密基地在另一頭。」

03

一切的起因是從一篇變形學報告開始的。

艾文還記得，當羅曼拿著那篇題目為「化獸師」的報告來找他詢問時，自己是真的打從心底感到驚訝。

「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主題。」他半調侃地這麼說，並且看見羅曼露出窘迫的神色。

「這不重要吧？反正作業還是要寫……而且艾文一定比我更懂這些啊。」粉髮少年如此解釋時，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絲不甘心。

這下艾文確定了——應該說他原先就如此推測——果然，羅曼討厭看到自己身為化獸師的一面，其實很大部分是因為羨慕著自己啊。

畢竟化獸師並不是人人都能修成的，羅曼一定也很嚮往這樣的能力吧？

「要我教你嗎？親身體驗你就會懂了。」艾文勾著笑，果然看見堂哥眼中明顯的動搖。

羅曼看上去很掙扎。「可是成為化獸師非常的困難……」

「沒有想像中那麼難。」艾文不置可否地說，「再說，只是試試看而已，就算最後沒修成功，那也沒差啊？」

在諸如此類的輪番勸說下，羅曼最終同意了。

而這些，就是兩人此刻踏入渾拚柳底下的黑暗通道中，映著魔杖光芒緩緩前進的原因。

化獸師訓練十分麻煩，絕不是在城堡中隨便找間教室就能夠進行的過程。基於這點，艾文決定帶羅曼到一個寬敞的地方，最好還要夠隱密，讓他即使變身為狼也不會被其他人發現。

這樣的地點，他也只知道那麼一處。

在走了好一陣子後，兩人感覺到通道緩緩延伸向上，似乎就快要回到地表處。羅曼跟隨艾文平穩的腳步，在終於來到通道另一端洞口時，他看見微光映照出洞口外的事物，忍不住愣在原地。

踏出通道，他們竟置身於一個幽暗的房間中。

艾文一彈指，房間的油燈被點亮，室內的陳設頓時清晰了起來。雖說如此，實際上也沒有多少擺設，家具只有積著一層灰的沙發，其餘所能看見的，便是剝落的牆紙以及被木板封死的兩扇窗戶。

這些卻已足夠讓羅曼看呆了。他揉揉眼睛，不敢相信霍格華茲的密道之後，竟然是通往這幢不為人知的小屋。

「是皮皮鬼告訴我的。」在羅曼開口問之前，他的堂弟先解釋了。「這房子就在活米村的郊外，夠酷吧？」

「……等等，活米村？」

羅曼環顧四周，心中昇起一個驚悚的念頭，「這裡——不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尖叫屋吧？」

「對啊。」艾文沒有表現出一點害怕，反而換上了喜孜孜的笑顏。「據說這棟房子在晚上會傳出尖叫聲和狼嚎，所以從來沒人敢接近。雖然不知道這是哪來的傳聞，不過在這裡變成狼，對我來說正合適。」

羅曼望著牆上一道道的爪痕，突然覺得好想回到城堡中溫暖的宿舍，其他無論是報告還是化獸師學習，他全部都不想管了。

04

「那麼等我一下，」艾文將書包放在地上，往裡頭翻找著什麼。「我來找找我的魔蘋果葉子——」

「那個，艾文……」

「嗯？」藍髮少年露出燦爛笑容。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想當個化獸師……」羅曼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以前做過占卜，星盤說我沒有天賦，萬一最後只是白忙一場呢？」

「那也沒關係呀，又沒人說不能試試看。」艾文真心覺得對方顧忌太多了，再說羅曼魔法這麼強，怎麼可能會學不起來，這根本是沒信心造成的自我質疑。

「可是……」

「不然這樣好了，我來把你變形成動物，你只要習慣變成動物的感覺，就一定可以學得更快！」艾文突發奇想。

「咦？有這種方法嗎？」羅曼有點不解，畢竟這種方式並沒有被收錄在《高級變身術解密》的任何一個單元中。

「反正變形術是可行的！而且羅曼也相信我吧？」艾文知道只要他這麼說，笨蛋堂哥絕對不會回答『不相信』。

果不其然，羅曼立刻點頭。

不過還是有但書。「那你要小心一點哦，不可以把我變成什麼很醜的動物。」粉髮少年有些緊張地說。

「才不會呢，你就算變成動物也是最好看的。」艾文這麼哄，便見羅曼臉色羞紅地閉上了嘴。

他執起魔杖，站到羅曼面前。

「準備好了嗎？」艾文一邊問，一邊默記著變形術的咒語。

「嗯……」羅曼低聲說，閉上眼睛。「我準備好了。」

他的眼睫還有些顫動，表情卻十分平靜。從那神情中，艾文感受到對方毫不保留的信任，內心不由得一陣溫暖。

「貌貌變。」

他輕聲唸出咒語。

砰的一聲，羅曼突然消失了——應該說，他整個人一瞬間縮水，身高變矮到艾文必須要低下頭才能確認自家堂哥的狀態。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隻有著藍綠眼睛、胸口上環繞一圈銀綠斑紋的鹿角兔。

……衣服跟本體合為一體了？

艾文左看右看，發現真的沒看到羅曼的學院服，不由得有些微妙的可惜。

他蹲下身，將兔子抱入懷中。

想想他上次看到這隻小兔子，都是剛進霍格華茲時的事情了吧？艾文感嘆於時光飛逝，但也滿足地咧出笑容，這兔子的手感還是一樣好。

他伸手搔了搔毛茸茸的耳朵，又順著兔子的毛，一路撫過後側的脖頸和背脊。

小兔子瞇起眼睛，像是很享受，還反過來蹭了蹭他的掌心。

當然，艾文知道堂哥現在被變為動物，不會保有原先完整意識，回應的舉動只是出於動物本能。

儘管如此，他還是被萌得不行，覺得連心都要跟著融化了。

將臉埋在那厚厚的毛中，艾文嗅到令人安心的氣息。下意識以指尖輕輕搓揉絨毛，觸感更是令他愛不釋手。

等到玩夠了，再把堂哥變回來吧。沉浸在溫暖毛髮中的艾文滿足地想。

05

在聽見艾文唸出咒語的瞬間，羅曼只感覺一陣暈乎。

像是徹底睡著的前一刻，意識墜入夢中那樣的感覺。

接著，他的記憶就變得模糊，隱約能感覺自己被托起來，有什麼暖和的東西撫過他的身體，帶來舒服的感受。

這樣如夢似幻的時光不知過了多久，等到羅曼回過神來，他已經又變回人形。

還有些朦朧的視線對上了艾文充滿笑意的雙眼。

「艾文……」羅曼怔愣了一會，隨後當他意會到發生什麼事，他才察覺一個重大的不對勁之處。

「等等，我變成動物的時候記憶會不清楚，這樣對化獸師訓練根本沒有幫助吧？」羅曼不解地望向堂弟，隨後，他卻突然懂了。

「艾、艾文！你故意的對不對！」

雖然事隔已久，但他沒有忘記一年級時，艾文曾經有意無意地說過他變成兔子很可愛。

剛剛的感覺肯定就是艾文在對他又摸又抱，他居然再次被堂弟惡作劇了……

「你不喜歡？」孰料艾文非但沒有心虛的樣子，，看上去還有些委屈。「你平常都不介意讓我摸摸，怎麼變成兔子就不行了嗎？」

「也、也不是不行……」

羅曼連忙解釋，但他隨即又有些糊塗——自己不才是應該委屈的那個人嗎？

不對不對。他搖搖頭，覺得還是不能任著艾文這樣，否則自家堂弟的惡趣味是永遠不會消停的。

「那艾文也要讓我變成動物，這樣才公平！」羅曼如此宣布。

「可是我本來就會變了啊？」面對認真起來的笨蛋堂哥，艾文一陣好笑。「如果你想，我可以直接變給你看。」

「自己變和被別人變的感覺是不同的。」羅曼堅持，「反正，艾文你也要讓我變一次！」

艾文說不過他，只好無奈地笑笑：「好啊，反正我也相信笨蛋堂哥。」

聞言，羅曼有些臉紅，差點沒將手中的魔杖掉下來。

他趕緊抓穩魔杖，對著堂弟唸出了變形咒。

砰！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隻有著淺灰毛髮的狼。

雖然四肢著地，眼前的灰狼身形卻和羅曼的胸口一樣高，身軀稱得上龐大。

翠綠色的眼曈直勾勾盯著羅曼，羅曼卻覺得摸不清牠的情緒，不禁有些不安。

灰狼甩了甩頭，踏出步伐，朝著粉髮少年走來。

羅曼吞吞口水。「艾文？」

對於他的呼喚，狼恍若未聞，只持續走向他。

來到離羅曼僅幾步路的距離，灰狼發出一聲低吼，口中的利牙若隱若現，激得羅曼寒毛直豎。

羅曼這才想起，現在的艾文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艾文，怎麼可能會認得他？

「等等，艾文……」

羅曼頓時慌了，意識到自己正面對著的是一隻貨真價實的狼。無論牠是不是艾文，都無法改變牠是一隻體型比羅曼大上三倍的肉食性動物的事實。

「艾文你快醒醒——」他顫著聲，緩緩向後退，但這麼做只是促使灰狼更向前逼近。

腳抵到牆壁，羅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退得不能再退，內心的恐慌頓時一口氣湧上。

他為什麼會這麼愚蠢？

要是他沒有擅自幫艾文變身，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他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

羅曼後悔不已，只能眼睜睜望著灰狼縱身一躍，朝他的方向撲過來。

然後——令人意外的是，灰狼並沒有露出利牙，而是在羅曼身旁穩穩落地。

就在羅曼驚疑不定時，狼伸出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接著竟猝不及防地用那尾巴將羅曼整個人圈住，拉到自己身邊。

毛髮搔得羅曼有點癢，但他此刻根本無暇注意這件事。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啊？」被狼尾圍繞在溫暖的毛團中，羅曼下意識放鬆卻又感到心有餘悸。他望著艾文，不確定對方是否已找回神智。

但隨後，砰的一聲，變為人形的艾文解答了他的疑惑。

「嚇到了嗎，笨蛋堂哥？」

藍髮少年眨眼一笑，偏著頭，像是在說「真拿你沒辦法」似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羅曼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又被耍了。

「在被你變身之前，我就先使用了化獸師能力啦！」艾文討好地抱住自家堂哥，「怎麼可能真的被你變，那也太可怕。」說著，纖細手指在羅曼的額頭上敲了敲。

事實上，艾文很清楚，就算面對一隻真正的惡狼，擁有優秀魔法的羅曼也絕非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發現自己最親暱的人變成毫無理智的獵食者，對於堂哥來說果然還是過於驚悚了吧？

想到這裡，艾文突然有些擔憂，他仰起頭去看羅曼的表情，思忖這樣的玩笑是否終究太過火了。

然而，他卻看見羅曼的嘴角彎起小小弧度。

那是打從心底愉快的笑意，平常只在吃到美味甜食或者占卜大成功時，才會出現於羅曼的臉上。艾文見狀不禁愣了愣，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

「等等，但是艾文，這次你也一樣是故意的吧？」下一秒，羅曼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換成不悅的表情，艾文也無從確認了。「下次不准再這樣子！」

「就這樣嗎？」艾文沒有妥協，反而勾起笑。「你這次怎麼不說『艾文你變成狼好討厭，下次不要再變給我看了』？」

羅曼怔了怔，顯得有些難為情。

「誰會說和一年級時一樣的話啊？都過那麼久了。」他轉過頭，想避開艾文調侃的視線。

在自家堂弟來得及回應以前，羅曼又提議今晚就到此為止好了。坦白說，他覺得化獸師的能力即使很酷，卻不是他真正想投入全副心力去修習的事物，還不如好好學習更多不同模式的占卜，那對羅曼而言才更有意義。

艾文聽了覺得有些可惜，卻還是從善如流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在堂弟彈指將油燈熄滅前，羅曼最後環顧了房間一圈。

在看見牆壁上的狼爪痕跡時，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剛才的情況，決定還是將內心中的想法深藏於心底就好。

羅曼必須承認，他還是害怕艾文的狼形模樣，也忘不了狼隻逼近到面前時讓自己渾身僵硬的恐懼感。

然而比起這些，當灰狼用尾巴擁住他，傳來的友好溫度卻是更加令人安心，讓羅曼緊繃的防備在一瞬間完全潰堤，甚至沒來由地令他想哭。

那當下，他想起了小時候發現艾文熱衷於巫師決鬥時，他也曾感到同樣的害怕。

當羅曼發覺艾文對於將敵手打昏在地感到洋洋得意時，心中更是只有哀求他停手的念頭。

那麼，為什麼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這個人，最後還答應了他的告白呢？

若有所思地，羅曼望向身邊的艾文。對方手中的魔杖在黑暗的密道中散發光芒，那光雖然微弱，但依然無聲地指引著兩人前進的方向。

為什麼非艾文不可？這樣的心境，過去羅曼自己也不甚明白——

然而，經過這個夜晚，想起那團軟呼呼的狼尾巴，他卻突然覺得終於有些懂了。

〈end〉

〈註〉因為這個設定好像也有些冷門，所以在此補充：

羅琳在《吟遊詩人皮陀故事集》中表明化獸師與通過變形術成為動物是不同的。化獸師保留了巫師原有的意識和推理、記憶的能力；但變形術會導致巫師擁有動物的大腦，使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忘記自己是一個巫師而被困住，除非另外的巫師把他們變回來。

以上引自維基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