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

如是




魔域所充斥的魔氣對師尊而言並無裨益。

淨魔陣之下,冰靈根盡毀,為使師尊能在此好生溫養,他特意將宮殿一隅打造成肖似從前在扶羿派的模樣,冰靈氣滿盈而出。

即便是這樣,他仍舊說不準師尊究竟何時能將冰靈根溫養如初,何時能再像從前一般,踏著雪手捏劍訣,談笑風生之間將那五角的雪花完好如初的落在劍尖,長久不化。

充盈著冰靈氣的所在自然會落下雪來,他伸手將雪片接在掌中,掌心躺著的精巧雪花就如他少時,鷸用劍尖彈到他手裡的那片雪花。

那片雪花仍被他收藏在匣中,至今未曾消融。


他拾階而上,彷若是他從前結束了下山遊歷的任務,要前去找尋師尊回報的模樣,還跟從前一樣,進門前先扣了扣門板,喊了聲,「師尊。」

卻是在門內傳出任何回響之前,史子隅先行一步踏進了屋內。

正在榻上打坐,鷸忽地聽得門外傳來細微動響,接著門板便被敲開,他才剛睜開雙眼,甚至還未等他張口,史子隅便逕自入門來。

瞟了他一眼,鷸欲言又止,片刻還是撇開了雙眸,抿起了唇不發一語。

他彷彿有千言萬語,看著眼前肖似從前卻又大不相同的種種,卻不知從何說起。

是正或邪?是仙或魔?一切似乎都與他從前所熟悉的相去甚遠,而他心愛的徒兒轉身便墮了魔,成了魔尊,他卻也不能說這究竟是好是壞。

他心亂如麻,還未整理思緒,身後便貼上了結實的溫暖,在這充盈著冰靈氣的冰天雪地裡格格不入。

是史子隅也上了榻,從身後攬住了他,箍住了他的腰身,將他緊緊鎖在他的懷中,他彷彿還依稀能聽見史子隅的脈搏鼓動。

「師尊有何煩惱,不如說予徒兒,徒兒來為您分憂。」懷裡人總身在此處,即便是火靈根尚全,鷸的體溫仍舊有些涼,他將懷裡人又抱緊了些,似乎想藉此暖一暖他的身子。

有何煩憂?便是他想說也不知從何開口,遑論如今他連自己想不想說都拿不準主意。

他仍舊不語,史子隅眸底沉了下來,卻也不急,反倒伸手把玩起他在淨魔陣後轉化為紅色的鬢髮,將其握在掌心摩挲。

艷紅髮絲纏在指尖,被旋轉著繞在長指上,一小綹髮絲在纏繞間散落出來,正正落在他的小指上。

那彷若像是月老星君為眾生牽引的姻緣一般,兩人以紅線相連,將兩人的終生都捆在了一起。

甚好,他想。

他的姻緣,就合該與師尊連在一塊,最好是纏成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此生或來生,永生都糾纏在一起,如何也別想逃開。

他拉起了鷸的手,將那綹落在他指上的紅色髮絲也纏在了鷸的尾指上,可那終究是鷸的髮絲,只要鷸稍稍一動,他怕拉疼師尊便立即鬆了力道,纏在兩人指上的紅色髮絲也隨之散落。

他卻不滿的蹙起眉,催動自己的火靈根,將火靈力凝聚成稍有熱度的細絲,牢牢纏在兩人的尾指,再如何動作,靈力織就的絲線也會隨之伸縮變形,只要他願意,怎麼也都散不了。

看著兩人的尾指緊緊纏在了一塊,史子隅這才滿意的掀起唇角,放下他的手,摟緊了懷中人。

「師尊,月兒要圓了,不如這幾日命人做些糕點,咱們晚上一起賞月?」下顎靠在鷸的肩窩,他蹭著他的頰側低語,「秋分剛過,再讓他們製些桂花糖藕來,可好?」

眨了眨雙眸,鷸沉默片刻便應聲道。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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