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變化 （上）

0% 門徒

倉庫的燈光如垂死的星，在鐵皮屋頂下苟延殘喘。

牆角的血痕未乾，仍在提醒著所有人忠誠是唯一的信經，背叛者的屍體已被焚化，化作了這個城市沉默的註腳。

利恩坐在高處，神態冷峻，彷彿一位審判者。

他失去了左膀右臂——一名叛變的門徒。

而今晚的篩選，便是補上那個缺口。

蜂群不能缺少秩序。

他的大黃蜂精神體盤旋在陰影中，低鳴沉沉，如同群體的律令。這不是個人的選擇，而是維持蜂巢的必要。

卡特站在候選者之列，面無表情。他在前幾個月加入了這個群體，接連突破了幾個幫派間的鬥爭，這人身手俐落，冷硬克制，正好能填補斷裂的秩序。於是他抬手，像牧者點名新的使徒般，聲音冷漠而堅決，「這個人，留下。」

然而利恩並不知道——

在他開口之前，卡特已經先選中了他。

畢竟背叛從不是一種偶然，而是一場預謀的相遇。

15% 試探

利恩開始在卡特的沉默中放下戒備。

不只是因為他的身手乾淨利落，更因為他總能在最危險的時刻，準確補上自己忽略的縫隙。

卡特就像他那隻靜默的雪狐，總在看似不起眼的陰影裡嗅到氣息，接著把漏網的獵物叼回蜂巢所在的樹下。

這讓利恩心裡微微泛起一股競爭的躁意。

他才是蜂群的心臟，不需要被誰完整。

於是他開始偷偷觀察卡特。

一次深夜，利恩推開辦公室的門——他允許對方使用這個閒置的地方，雖然過了幾個月這裡還是一樣空蕩，只多了一台筆電和一個咖啡杯。

此時卡特正靠著昏黃燈光讀一本破舊的詩集，從行頁裡抬頭看他，闔上書起身待命。

利恩走過去，隨手拿起那本書，封面被磨得發白——曼德爾施塔姆 的詩，句子冰冷、灰白、似風雪中石影構築的謎團。

他隨口讀了幾行，立刻撇了撇嘴。

「真是無趣。你平常就靠這些東西過活？」

他的嘲諷裡藏著隱秘的歡愉——看，這個人連靈魂都需要借別人的詩句取暖，如果有誰實際能給他什麼，那只會是自己。

利恩把詩集丟回到桌上，靠著椅背，盯著卡特的側臉。燈光下那張臉仍是冷硬的輪廓，像雪凍的石像。

利恩忽然生出一種衝動，想要把這塊石頭敲開。

他隨口問，「你父母還在嗎？」

卡特沒有抬頭，聲音低而冷靜，「母親去世了。父親……也許還健在。」

「也許？」

「嗯。他生活習慣不好。」

利恩挑眉，嘴角壓著笑意。

「你還挺孝順啊，丟個身體不好的父親在家不管？」

卡特翻過書頁，語氣沒有半點波動，「他會酗酒打人。那些力氣應該夠他照顧自己，綽綽有餘。」

一瞬的沉默裡，利恩盯著他，想分辨這話背後有沒有情感。

可是並沒有——只有冷靜的判斷，好像在陳述一個關於天氣的事實。

利恩卻忽然笑了。

「果然，一點都不有趣。」

30% 曼德爾施塔姆

某個深夜，利恩坐在家中電腦桌前，一旁未熄的手機屏幕冷光映在臉上。他指尖敲鍵盤，似是百般聊賴，半晌卻打出幾個生硬的字：

【曼德爾施塔姆 詩集 意思】

跳出來的翻譯網頁全是碎片般的句子，諸如：

「我們活著，卻感覺不到腳下的國土，

我們的話語，十步之外便聽不清......」

「我們將在透明的彼得堡死去，普洛塞耳庇娜在此把我們統治……」

利恩皺起眉，盯著螢幕。

「這他媽的誰看得懂？」

換來一堆謎語後，他決定換一個關鍵字：

【喜歡看曼德爾施塔姆的人在想什麼】

這一次跳出來的答案是一個 AI 摘要回覆。

利恩索性點進了那個AI聊天頁面，投石問井。

「有人整天抱著這種詩集不放，到底什麼毛病？」

AI 回答：

【通常閱讀曼德爾施塔姆的人，關心記憶、孤獨與生存。他們可能在壓抑中尋找秩序，在暴政中尋找語言的避難所，藉由冷硬的語言保護自己。】

利恩看了很久，忽然笑出聲來，搖了搖頭。

「……怪不得一點活力都沒有，真是無聊的要命。」

接著他誠實的在使用者回饋項點下五星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