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蒼野茫暮風起

天蒼野茫暮風起

蠍蠍


天高原野闊,凱賓靠坐在一棵大樹下,看著乳牛們悠閒地吃草。牛群三三兩兩散落在廣大的牧場,遠看過去就像是黑白交錯的花朵綻放在茫茫草原上。天空很藍,陽光正好,微風輕巧地從遠方拂面而來,吹動青青草地,也晃動茂密的枝椏。光線透過葉片間隙,在凱賓的臉上斑駁的光影。不熱,反而還有點暖和。他心想,這個地方真是不錯啊!

一大早,柯洛莉娜就接了個單人任務出門了。凱賓則是在熊師傅和L還沒起床前,先一步下樓到旅社附設的餐廳吃早餐——這間旅社每天早上都會提供十分新鮮好喝的牛奶,因此即便嗜睡如他,他也沒有錯過一次早餐。而今天他正好碰見旅館老闆與農場主人的談天場面,還被旅館老闆大肆介紹了一番,說他是牛奶的死忠粉絲。農場主人聽了非常開心,並熱情地招待他到農場參觀。凱賓一想到能近距離接觸牛奶的源頭,沒有多想就答應好客的主人,吃完早餐後就直接坐上農場的送貨馬車跟著主人走了。到了農場後,他如願地喝到更多牛奶,也參觀了牧場內的景色,並作為報答,主動提出願意幫忙農場主人放牧——當然,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繼續待在散發著奶香味的乳牛身邊,這也是為什麼他現在會坐在這棵大樹下的原因。

在風的輕撫下,凱賓又打了個大哈欠。他已經吃了農場主人給他的牛奶麵包及牛奶當作午餐,飽食一頓的感覺相當舒服,腦袋也跟著昏昏沉沉起來。沒有人跟他聊天、在身旁吵鬧,真讓人想睡啊……

「哞——」

凱賓側過頭,發現一頭小乳牛正好奇地踮著遲疑的腳步朝他走來。他向牠招了招手,小牛便加快步伐來到凱賓身邊趴下,頭蹭在他的臂上像是在撒嬌。凱賓微微一愣,抬起手來輕撫牠的頭。小牛柔軟的身軀散發出青草與牛奶的氣息,黑白相間的皮毛還有陽光的溫度。在受到自然的清香與生物的溫暖包圍下,凱賓逐漸闔上雙眼,依偎著脆弱的小生命睡著了。

「凱賓,起床囉!」

似乎是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凱賓睜開眼睛,發現柯洛莉娜正跪坐在他的面前輕拍著他的臉;L則是在一旁戳著窩在凱賓手臂中的小乳牛,看起來對它的柔軟甚是滿意;熊師傅則是坐在一頭母牛的背脊上,整個身軀幾乎要黏在上頭不想下來。

「該回家了!」柯洛莉娜看著凱賓睡得一臉茫然的樣子,露出了笑容。黃昏時刻已至,夕陽為西方的天際線抹上一層暖色雲彩,也為整片草原罩上一層霞色的薄紗。氣溫開始下降,雖然他不會覺得冷,但其他生物可不是這麼想。他鬆開懷中的小牛,讓牠回到前來迎接牠的母親身邊,臉上還帶有一點依依不捨。

遠方的柵欄邊傳來幾聲呼喚與鈴聲,農場主人搖晃著指示方向的牧鈴,回家的時候到了。

「下次再一起來吧!」柯洛莉娜拉著凱賓的手一起站起身來,L也飄到凱賓身旁抓住他的衣服,熊師傅則是在乳牛媽媽經過凱賓身邊時,順勢跳到他的身上並攀爬至頭頂的位置。

「小子,下次不要再私藏景點了。」

「我們要再來看小牛哦,哥哥!」

凱賓點點頭,任由著同伴們拉著他踏出樹蔭。在橙紅色的霞光下,他轉過頭,看著方才還依偎在彼此身邊的小牛與他漸行漸遠,心中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湧上。不過,那份情感也在下一瞬間被掩蓋。

暮風吹起,送來了夜晚的寒意,也送來了小牛溫潤的目光。

牠在母親身邊,非常溫暖。

他在同伴身邊,非常溫暖。

下次再見吧!與彼此的家人們一起,再見吧!

天蒼蒼,野茫茫,在暮色的風吹起之時,交錯的生命各自地——卻又是同樣地——踏上了歸途。

路的盡頭,正是那溫暖的安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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