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けまで

*黑澤安達

*日劇延伸

*標題中譯為破曉之前

午夜剛過，外頭卻還稀稀落落地亮著幾盞昏黃的光。週五夜晚安達總是會寄宿在黑澤家中，而今天也不例外。

鎖骨上掛著方才歡愛的痕跡，安達一沖完澡便躺在黑澤才剛整理好的床鋪上，原先還在跟戀人討水喝，下一秒便抵不住困倦地睡去，顯然夜晚的活動讓他累壞了。

帶著一杯水走進房間的黑澤滿懷歉意幫安達拉好棉被，悄悄地在他泛紅的眼角上印了一個吻，說了聲晚安後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卻沒有關掉一旁被安達形容為藝術品的檯燈。

戀人那歷經慾望翻騰而紅潤的臉頰、被黑澤梳整後又馬上睡得亂糟糟的頭髮、還有因為不斷深吻變得有些紅腫的嘴唇，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迷人，黑澤根本捨不得閉上眼，想就這樣數著安達的睫毛直到天亮。

黑澤並不是第一次談戀愛。

在遇見安達之前，他和幾個還不錯的女孩交往過，這些女孩聊得來、長得漂亮、個性也善良，卻總是撐不了幾個月，那些女孩就會對黑澤提出分手——『我感覺不到你的真心，黑澤，你喜歡我嗎？』大學時期的最後一任女友在情人節前一週這麼問道，並在黑澤沉默數分鐘後微笑著起身，對他說『我知道了，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後瀟灑離去，他看見那女孩眼角的淚光，卻找不到上前追趕的理由。

後來，他再沒有回應過任何女孩的告白。說到底，他真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

不過那都是在他遇見安達以前的事了。

現在，那個他默默注視了七年的對象在他的房間裡、躺在他的床上、身著他為他買的睡衣，安穩地睡著，黑澤以側臥的姿勢撐著頭將手臂掛在安達柔軟的腰上，彷彿不這麼做，安達就會在睡醒後消失，現在的幸福不過是一場夢。

像是算準了戀人胡思亂想的時機，安達在睡夢中扭了扭脖子，將頭放到了黑澤撐著臉的手臂旁，嘴微微張了開來，一口熱氣就這麼吐在黑澤的頰上，是那麼真實的存在。

安達一開始不太習慣和人一起睡覺——真的只是睡覺的那種睡覺，他總會在感覺到身邊有個正在發熱的物體後無意識地躲開，然後將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差點就會掉下床的地方，而每當黑澤伸手撈不到柔軟的身軀時，便會不安穩地醒來，看見那如冬眠中幼獸般蜷縮的戀人，一邊覺得可愛，又一邊強硬地把人拉回自己懷裡。

直到安達在某個飄雪的夜裡主動將身體往黑澤的方向蹭時，黑澤知道自己成功了。

現在的安達可是已經進階到，會在兩人各自回家的夜晚，睡前視訊時小聲撒嬌道『今晚沒有黑澤可能會有點冷』的程度了。

黑澤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但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戀人習慣了在自己懷裡睡覺就歡欣鼓舞地在行事曆上寫下『安達主動抱我睡覺紀念日』，更沒想到曾對戀愛毫無興趣的他，會暗戀一個人七年，並決定往後餘生都只愛他一人。

或許是感覺到黑澤的疏離，安達在翻了個身卻找不到黑澤的胸膛時，無意識地揮動起手，軟綿綿地落在黑澤的肩膀上，彷彿在夢裡抗議著暖爐兼抱枕沒有放在該待的地方。

安達本就剛睡去不久，尚在淺眠，馬上就因為黑澤的異常而緩緩醒來，他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眸，映入眼簾的應該是黑澤的下顎，卻因為距離過近無法對焦。

「黑澤？」

「啊、抱歉，吵醒你了。」黑澤聽見安達沒睡醒而含在嘴裡的語句笑彎了眼，撥了撥安達凌亂的瀏海，即使剛剛被攻擊的分明是黑澤才對。

「沒有。」安達吞了一個哈欠，由下往上凝視黑澤的眼神恢復了一絲精神，語帶擔憂地問道：「睡不著嗎？」

黑澤沒有回答，只是笑得更加燦爛。

——有這樣的天使在身旁，他怎麼捨得睡。

安達即使早已不是魔法師，卻對黑澤那樣的眼神和表情代表著什麼意思了然於心。

「不要這樣看啦，很害羞。」

「害羞？明明我們剛剛才做完⋯⋯」

「啊——不要說！」安達拉起棉被蓋住頭，在黑澤停止逗弄他之後才露出一雙眼睛，眼角泛著紅暈，被黑澤的身影佔滿的瞳孔閃著光，眼睫輕輕搧動，順便牽起黑澤的呼吸心跳，「吶，一起睡嘛。」

黑澤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關掉一旁的檯燈，轉身摟住他那總是無意識撩撥自己的戀人。

再繼續看下去，恐怕得失眠到天亮。

完。